NO.129：有自覺，但不多

    “果然會更合適一些麼……”

    仍然坐在實驗室角落的長椅上，手裏如推撲克般推出個扇面的怪獸卡片，奧默低聲喃喃着擡頭，看向遠處那‘逃避’戰鬥的男人。

    後者分明能察覺到目光，卻擺出一份很專注的同邊上那白髮女人對話的模樣，讓他搖了搖頭，收回視線。

    儘管沒有與特雷西斯對線的環節，但羅德島這邊的怪獸卡片顧問工作，還是要繼續。

    此刻，他正將感知釋放、平鋪、維穩——讓手中的卡片們，與那遠方的格利扎卡片，連同這片空間下走動的人影都一併映在腦海。

    這樣的應用屬於初中源能知識範疇。

    儘管對許多大學生乃至成年人而言，初中知識都處在一個很尷尬的階段，極易忘卻，但若這技巧過於實用，以至於生活中常用的話，顯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份精神力技巧便是如此，常被奧默用來鋪就‘感知領域’的基礎，而在其獲得怪獸卡片後，這技巧又多出一份安撫效果。

    蓋因他與手中的所有卡片都建立過聯繫，這些卡片內映的情緒，也將與他的內心相合。

    宛若站在一面龜裂的鏡面前，每塊碎片中，都有一個自己。

    不過這樣的個人標記是可覆蓋的。

    只要擁有與其更高的適性，只要擁有比標記模樣更純粹、更強烈的意志，或者更直白的說，就是——你是龍，比我更龍.jpg

    如此一來，那卡片內映的意志就會被覆蓋，能夠觸及的上限，或許也能更高。

    是的。

    多虧茶座展示的驚人適性，讓他在監督其練習力量掌握時，留意到這份差異，只是那時候，他並未就此進行更進一步的嘗試，畢竟身邊適合接觸怪獸卡片，又與其適性夠高的，除了茶座，就是速子了。

    波旁雖與機械系的怪獸卡片適性優秀，卻也僅僅是優秀，這份優秀，奧默自己也能做到，所以她無法充作參考。

    至於速子……

    她倒是有十二分的測試熱情，但奧默拒絕變身卡爾蜜拉.jpg

    再加上他那有目共睹的忙碌，那份孤例終歸因爲缺乏更多實例而不太確定，直至奧默將異形巴哈姆特的卡片交給特雷西斯測試。

    很明確了啊……

    捏着那爲迴歸原初的起點，爲了將天空摧毀殆盡再銘刻新生的力量，奧默深知自己是因爲性格緣故才能輕鬆啓用大部分的怪獸卡片。

    可能夠輕鬆啓用，並不代表能夠完美駕馭。

    毫無疑問，怪獸卡片其實是個很唯心的玩意兒。

    想要驅動它，就要投入相應的情感作爲燃料。

    而若想更進一步，便不僅僅是要情感，更要一份高過情感的渴望。

    加坦傑厄對黑暗的渴求，美菲拉斯對人智的追索，哥斯拉對痛苦的宣泄——這些不僅僅是單靠一種情緒就能觸及的高度。

    情緒僅僅是入門，而進階的標準，是在情緒更深處的渴望。

    愈是渴望，便愈是強大，這一條直奔極端而去的荊棘之道，道路的盡頭是與卡片無二的怪獸姿態。

    但委實說，他並不排斥。

    因爲他卡片多。

    怪獸卡片並非都是負面情緒，他手中還有壬龍、虹蛇這類兼具暴戾與溫和的神之卡。

    甚至就連異型巴哈姆特也是毀滅再造的定義。

    只走一道是極端，全部都走就是極端的營養均衡！

    說是某種意義上的完人也沒問題。

    但那樣的道路肉眼可見的遙遠，多少有些學海無涯的意思。

    於是作爲年僅十九歲的年輕魔神，奧默.林頓選擇這個年紀應有的小聰明。

    比如假借測試之名，讓大特老師先給自己開卡片的‘覺醒度’。

    很合適。

    很成功。

    比起他自己運用時的上限觸及，經由八天以來每日一小時的反覆測試嘗試，奧默感知下的異巴卡片，不僅封存着切實沉重的情感，更拔高了常態出力。

    在幾分鐘前，實驗還未開始的時候，他還借用了這兒的訓練室變身，體會當下所及的極限——與特雷西斯展現的高度別無二致，只是他尚有更豐富的巨大戰經驗，展現出更加多樣的空戰技巧，讓後者遠遠看來的目光有些飄忽。

    大概是覺得奧默擱那兒當着他的面打模擬戰，是一種恐嚇。

    這就是心裏有鬼的人，而奧默這樣心裏有魔神的人，心頭想的就是：

    練卡腳本的路線真的可行？！

    指尖摩挲着那張卡片，以精神感知其中那道實在是過於強烈、也過於沉重的破壞意志，奧默深知自己很難具備這樣的靈魂。

    世人一切的渴望都源自靈魂上的創口，那常是ta們與世界戰鬥的證明，同時也是人生路上最深刻的痛楚。

    而自己所作的這份嘗試，簡直就像是莫裏亞蒂提過的一種偏門魔術禮裝，將一個人生最深刻的概念截取灌注到一個小東西裏，爲己所用。

    只是僅僅一次的成功，尚不足以將其分享到小羣裏去，更別說小羣裏的某位姑娘還在鬧彆扭。

    對於‘奧默醒來不叫她自個兒行動還招惹女人鬧到了新聞上去’，新條茜小姐表示強烈憤慨，哪怕有切娜協助作證解釋也一樣鬧。

    雖然那會兒茜小姐還處於喊都喊不醒的睏覺人狀態，但是不管！醒來沒人就是醒來沒人！而且之後還看到那麼——那麼不知廉恥的纏尾動作！這要小蛇是魔人化的話，那大尾巴是不是就纏上尾巴了！！！

    這是相當危險的信號！

    尤其是一想到對方之前還和自己其樂融融地聊怪獸，沒想到背地裏這樣勾引小蛇！！

    果然一開始的預感就沒錯！這女人何止是強敵，她根本就是個恐怖分子！！

    在這樣的傢伙面前，不論是特雷森學院的還是羅德島那邊的大家，都太禮貌，太剋制了！

    就連那個伊莎瑪拉都沒這麼過激誒！！

    相較之下，碧翠克斯醬都完全是個吉祥物！

    不論如何，哪怕是有些時差上的昏沉不適，人在看到新聞的那一刻也已經徹底清醒了，打來電話之後什麼解釋什麼說明也不想聽，就問人在哪兒！！

    她要拽着切娜和速子、波旁，即刻啓程！

    並且暫時屏蔽小蛇！

    不聽不聽不聽，什麼都沒必要聽！咱們要直接過來問！！

    而在這時候，作爲隊伍裏唯一的成年人，成熟穩重的人，德克薩斯理應儘量維穩，知曉事件全貌的她也想着要減少小茜這樣容易消磨奧默耐性的無理取鬧。

    可當她看到那對紅瞳中的決心，她就忽然意識到這女孩壓根就不是去找奧默吵鬧的。

    【德克薩斯：我們在沉默門路段了，她連魔能潮都不管，叫司機加速……

    霍爾海雅醒了嗎？】

    她只能擔任隊伍裏被允許存在的‘內鬼’，跟奧默發去消息。

    【月環蛇：不確定，可以帶她進基地

    但別讓她闖到機密實驗室，如果霍爾海雅醒了，我會把她帶來】

    【德克薩斯：霍爾海雅醒了，她聯繫小茜了】

    【月環蛇：？】

    奧默愣了愣，旋即便感一道高跟陡然踏及感知的邊界，讓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那灰與綠、銀與黑組成的倩影。

    “奧默先生，我想此刻，您應該有份需要我協助澄清的誤會？”

    那人問，右手明晃晃的捏着一個機殼幽綠的手機。

    不論是怪獸卡片腳本研究的實驗樣本，還是當下麻煩的處理，那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對於這位霍爾海雅小姐，奧默理應歡迎她的到來。

    但在這個時機，發出這樣從容得好似局勢在握的發言……

    奧默覺得應該有哪兒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