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1：遭・遇

    正如沒有網絡的終端，還能用來放歌一樣，沒有網絡的廢舊品電腦，也能用來進行計算機最本職的工作。

    「計算」

    而當無數的計算堆疊在一塊兒，就將成爲能夠創造奇蹟的基礎步驟。

    ——大型演算。

    堆疊數據的同時，也給那些數據賦予以形狀，一臺廢舊電腦中容納着沒有實際身軀的能量生命體Gridman/古立特，是讓孩子們處在三次元的角度看二次元的降格。

    但別忘了，這個世界是電子世界。

    除了新條茜外，大家都是二次元的紙片人，本是並無高低之分，反倒是古立特自己在與亞力克西斯的戰鬥中戰敗，被拆散弱化，以至於倉促之下只能將自己的全部資訊藏在祂選中者的體內。

    這也是亞力克西斯一度現身於現實，唯有古立特始終只在屏幕裏，唯有與自己選中的響裕太合體方纔能夠出現的原因。

    每次出戰，都好似將整個杜鵑臺化作屏幕中的世界。

    讓那屏幕前的六花、內海，包括‘新世紀初中生’等人，都在這一刻，好似與觀看屏幕裏二次元角色們戰鬥的三次元觀衆們無異。

    但同時也在這一刻，本來只在屏幕中的古立特，顯現於杜鵑臺的高樓之間。

    從這層意義上，這臺JUNK電腦反而是升維的工具。

    將虛幻得只能待在屏幕裏的角色，拽到現實中來。

    這也是古立特賦予這臺機器的特殊性。

    承載了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太多力量，也模糊了次元的界限，也讓奧默對它寄予厚望，升起了某個大膽的想法。

    雖然沒有響裕太這樣的城市居民合體，但他自己的狀態本是比古立特好太多。

    只是被打了個標記，也大抵被這宇宙排擠了而已。

    那麼，第一步，潛入系統。

    曾爲了方便女巫獸而練習的，作爲數碼獸搭檔都理應具備的數碼之魂以及數碼密碼的操作技巧，於指間泛起六道彼此交織的黑色數據帶。

    彷彿能吸收光的黑暗度，是唯有在數碼世界才能靠環境達到的純度，彷彿在提醒他已經身處數據的世界。

    但當他將這樣的五指探向亮起的屏幕，那輕易沒入其中的畫面，就是在給他迴應：

    能行！

    那麼，第二步，嘗試改寫系統。

    委實說，奧默並沒有黑客功底。

    他連社工庫管理都得交給女巫獸，技術相關的統統都是外包，但他在源能琢磨這方面倒是小有所成，尤其關注每年大學誕生的各式新奇古怪改良小法術。

    這也讓他的不少源能操控技巧一直優於學歷。

    這並不值得吹噓，畢竟只要奉行精英教育，讓孩子打小就琢磨這方面的話，源能操控技巧優於學歷實在是很常見的事。

    這就更別說某些家長會在靈魂上動手腳，還有給孩子改造芯片拉滿。

    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跳到大學的所謂‘天才’，每年新聞都有出現，偶爾還能上些古怪的綜藝節目亮相。

    奧默自然沒有那種環境和待遇，他只是在惡魔、魔鬼、吸血鬼等黑暗族羣扎堆的魔界區福利院裏長大。

    大氣魔力濃度稍微有些高，小夥伴們玩笑打鬧的方式也稍微有些脫離常識，志願工的術法技巧也高於人類源能學校講師平均水準。

    雖然自個兒天賦無優無劣，很是中庸，但也有些感興趣的領域會練習得比其他分區勤快點。

    像是嘗試構築鍊金魔裝哥雷姆，就得學會編寫鍊金生命的魔法迴路。

    雖然並不夠天才，可在這兒已經夠用。

    畢竟，認識女巫獸的朋友們都知道，在數據的世界，所謂的魔法，其實就是代碼。

    換言之，哪怕你不懂代碼，只要在數據世界拿出魔法的技巧，也一樣能起到堪比輸入代碼的效果。

    只是那需要持續不斷的嘗試，而且要想擴增權限絕非易事。

    把古立特變身的系統接入貝塔系統這種想法，正常人也壓根不可能有。

    硬是試圖給別人擴個插槽的奧默，便是站在屏幕裏的杜鵑臺廢舊品店裏，不斷調整不同的魔法，發出或清脆、或沉悶、或嘈雜、或尖銳的聲響。

    ——然後，終於吵到了別人。

    卻不是屏幕外可能出現的六花家成員，也不是奈特與二代目。

    而是屏幕內的隔壁。

    “什麼聲音啊！！”有人似乎在外面大喊着，聲音被這邊的爆破聲干擾得不是很清晰。

    “啊，抱歉抱歉，我馬上處理聲音。”停下手來的奧默迴應着，準備上一層加固的隔音結界。

    卻又聽另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說：“好像是隔壁。”

    “隔壁？六花的哥哥麼？你去看看。”

    “喔哆！我不是該繼續被關禁閉嗎？”

    “叫你去你就去！你那自作主張的操作回頭當然要繼續關禁閉！！”

    那極度不滿的女聲，讓奧默聽了不免怔仲，蓋因他分明從2代目那邊獲取過對方不在此處的事實。

    “真是嚴格啊，小茜，我這分明也是爲你好。”

    “你去不去？”

    “喔哆哆，別推別推，那我就去拜訪一下——抱歉抱歉，打擾一下。”

    那男聲在短暫的沉默中，忽然漸近屋外，令那已經皺起眉來，在驟然的魔力粒子中化作惡魔的奧默，手中執起了鐵棺材化作巨劍後了，劍刃朝着兩側延展分出的炮口。

    在他對準的方向，在那裏，有一道狹長的影子在陽光下延展至店門口。

    帶着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那身影並未直接走到店門口處。

    似乎是身高難以直接通過店門口的緣故，選擇了略微彎身，在奧默的視野中顯出逐漸擴大的黑色輪廓。

    “請問能夠安——”

    當那顆曾無數次在網絡房間裏見過的黑色藍焰腦袋，從門口歪着探出時，那腦袋上那如暗紅鏡片覆蓋的眼部，也看到了那有兩個人頭大小的炮口。

    以及那端着炮口的惡魔。

    “呃……”

    砰！

    沉悶的爆炸聲，席捲了剛做好的隔音結界，但對方卻沒有被這一炮揚掉。

    些許煙霧散去後的黑色軀體上，對方那覆蓋身軀的黑色斗篷連點破損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遠比記憶中更豐富的沉重鎖鏈。

    在這一時的沉默中，奧默手中的炮口被劍刃重新容納，而屬於怨鬼的紅蓮返火光已在上方躍躍欲試，卻聽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凱利夫！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響？”

    一時間，奧默沒有立刻揮出這一劍，而那安靜的身影也只是大聲迴應着那聲音：

    “……沒事的！小茜！我叫他們停下了！”

    “只是在處理廢棄品而已！”

    亞力克西斯.凱利夫如此說道，直起身來，離開了奧默的視線。

    也正當雙方都放鬆至極，那本該很遠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騙人，你又想包庇老鼠對吧？”

    “……”亞力克西斯沉默着，沒有轉身去看那站在他身後一旁的黑髮女孩。

    “……”奧默同樣沉默着，死死地盯着他身後那與茜長得一模一樣，唯獨是一頭黑髮的女孩。

    在這死寂的安靜中，率先打破沉靜的，是亞力克西斯：“怎麼會？我只是想要有趣點——”

    在這話道出的瞬間，周身的鎖鏈在他驟然鼓動的斗篷中晃擺而起，直朝奧默揮舞！

    “而已！”

    而在那同時，奧默手中的巨劍也已悍然揮出，自那紅熱的火焰與漆黑鎖鏈羣碰撞爆發的煙幕中，整個消失於原處。

    “哦呀？沒想到他能跑那麼快啊，得趕快抓捕才行哦，小茜。”

    “凱利夫，”黑髮女孩露出溫和的微笑道，“騙人可不對哦。”

    “…小茜？”

    渾身披掛的鎖鏈驟然開始收緊的亞力克西斯，表情雖看不出變化，但那語聲的傳出卻變得有些困難。

    這一幕落入女孩猩紅的眼眸中，既無難過，也無欣喜，只有那仍如模板般的微笑。

    “我當然會把病毒和老鼠全部抓住……”她將手搭在對方那高大的身軀上。

    那樣纖細的柔荑，卻彷彿給對方更甚的痛苦。

    “但你要再耍這種小聰明的話，神是不會允許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