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8:速子也想有這種快樂

    光之國駐聯邦辦事處，位於天門之城背面的11號天然衛星，沒有星艦直達路線。

    對辦事處的成員們而言，他們自然不需要星艦充作交通工具，飛得快的可以直接飛，飛得慢的可以自閉成球飛，不僅自由舒服，也方便‘家裏’的兄弟辨識直接開門。

    但他們也還是留有給非同族來訪者的安全、便捷路線。

    那便是天門之城本身分佈於各處的傳送門之一。

    而這也意味着，奧默要再一次來到這令他人生拐彎的宇宙港口城市。

    同時這也是新條茜待了快兩年，理應熟悉的城市。

    可她說自己一點都不熟悉這座城市。

    這話應該是真的，奧默想。

    當他再走出天門之城星港的地面，仰望着這座與界門區截然不同，更強調現代化，或者說賽博化的城市，他便不由想起自己曾在那浮空車上俯瞰的市景。

    那時的他試圖知微見著地，從蛛絲馬跡、雪爪鴻泥中認知這座城市，卻只覺得一陣頭暈。

    這座城市容納了太多東西，而以新條茜小姐那不是宅女，勝似宅女的生活習慣與處事風格，大抵也探索不了多遠。

    更別說那時的她，大抵也就15歲出頭的程度。

    到如今，她已逐漸臨近17歲的末尾，雖然沒有親口提過，但當初警方展露的資料總是寫得明明白白。

    從夢中醒來沒有多久的15歲女孩，才開朗沒幾天，還在迎接着全新的自己——然後就確實迎接了全新的自己，附帶全新的世界。

    高聳的大廈、龐大的熒屏、巨大的投影與鱗次櫛比的集市，還有那些毫不掩飾種族特徵，街道上更有各式宇宙人、奇異種族和各類亞人種混同組成的奇異景象——

    ——從小生活在科普齊全，認知全面環境下的奧默，很難想象對方那時所受的三觀衝擊。

    他只能試着模擬，試着猜想，得出些不是很確定的結論。

    然後在真正見到對方本人，乃至同居中的時常閒聊中，提到這個話題，得到當事人的確切回答。

    倒是意外的猜對了。

    詫異、興奮、以及一點點的恐懼，都在被認知逐漸全面中化作喜悅——穿越者們的心態總是大同小異，區別只在於那關於恐懼部分的多寡。

    當然，這個羣體中也有不少人期盼着回家，而他們往往能得償所願，而願意歸來者，又會回到上面提到的狀態。

    新條茜是爲數不多的那種，對過去的世界毫無留戀的類型。

    雖然得到了救贖，被賦予重新面對生活的權利，但也還沒來得及培養出值得留戀的物事就到了這裏。

    然後就宣佈此間樂了。

    ——雖然這樣的解釋很合理，但當時的奧默便是覺得，這其中或許隱藏了什麼。

    不是說結果，而是說動機。

    見面之前所認識的‘凱利夫’，見面之後認識的‘新條茜’，兩者之間的差異並不算大。

    也正因如此，他很確信茜選擇這邊的動機決然不是什麼‘那邊不值得留戀’，尤其是在對方那場夢之後。

    被怪獸屍塊殘留的怨念影響夢境質量不算離奇，卻也並不常見，奧默當初的稱‘念力天賦招致如此’只是一種用以安心的敷衍。

    事實上，除卻天生過高的靈感，更需彼此吸引的負面。

    “店長店長，這本整合版的《太平風土記》多少錢？”

    “對對，還有這本《天門之城鬼怪實錄》，喔——！還有這本《怪異解體學》！”

    “小蛇小蛇！那邊在打架誒！血飆好多哦！這就是我熟悉的天門之城了！”

    “哇哦，果然這邊也有人過七夕啊，不過怎麼還有當街燒情侶的……要不看看他們會不會對咱們這邊動手？誒誒誒，小蛇你別走啊，都是些E級的賽博改造者嘛，又不算危險……”

    “哇哦，還有當街搶劫的欸，啊，那個人不是好歌劇嘛，小蛇你不去給見義勇爲的霸王要個簽名嗎？”

    “啊哈哈，小蛇你居然認識這兒的警官啊，只見過一次？可那個鬍子警官對你很熱情哦~！甚至願意讓你擺弄他的終端……呃，真的假的？他不太會用？”

    誠然，人是適應性很高的生物，因世界總是不甚溫柔。

    很多時候你若無法適應就得離開，甚至倒在那裏，所以你便必須適應那裏的生活。

    天門之城的生活顯然是足夠刺激且極端的，地球上的大多居民來此都是旅遊而非長住，便是因爲無法接受這裏那無數文化激烈碰撞下的慘烈。

    但有些人卻連適應都不需要。

    新條茜小姐簡直就像這裏的原住民，那份始終保持的開朗不似僞裝，每一次的開懷都全無破綻。

    倘若她的演技在短短時間就有如此突飛猛進的成長，奧默便也只能認了，但比起這樣微弱的可能性，他更願意相信自己那不曾變過的判斷。

    就在跨過那傳送門後，就在那緊接照射而來，好似確認身份，又帶來些許不適的光照中，他便確實聽到了有人發出：

    “兩份這種超常的黑暗能量讀數，凱是帶了倆黑暗巨人來嗎？”

    ——如此的感慨。

    有這麼一句話，便代表着一個得以驗證的結論，也意味着一份耐性確認的結果。

    當然，當真正踏足這片明顯仿光之國所裝設的，充斥無數熒綠建築風格的地域後，奧默便不再去想這些了。

    沒有那份餘裕。

    此刻，他與茜正面對着一羣身高數十米的巨人圍觀，而這些巨人——都是顯而易見的奧特曼。

    鹹蛋眼，計時器，紅白或是藍花紋，再標準不過的經典款造型。

    “當然不是，倒是你們，有人類造訪不能縮話嗎？幻化同族造型也行。”

    本就守在門前等待的歐布奧特曼，此刻便是以身作則般的，變回那看似與人類外形一致，實則強度跨老遠的模樣。

    當然，用人類昇華者、改造者做對比就不好說了。

    他自然是懷揣着好意，爲了奧默和茜倆人的脖子健康着想，卻不料這倆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不用。”

    “不了不了不了！”

    “？”在紅凱那詫異的目光中，奧默還沒說話，倒是茜已經雙手交握地望着這羣奧特曼，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保持這樣就好，巨物感和非人感，很好！很好！很好！”

    算不算約會不好說，但她真的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