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5:商人，該交朋友費了

    c小調宛若佈滿眼童的陰影，幽閉沉悶的提琴音塑出一道不透風的牆。

    便似羅織着冰冷與險惡。

    當你留意那份琴音，黑暗便隨你的思緒生長，如爬山虎般蜿蜒密麻。

    然後在你深切沉浸與哀傷悽婉，更覺漆黑無比時——

    陡然間的電音撞破了黑暗，帶着蒼白青藍的電弧，更混着些許發顫的低笑。

    沒錯，低笑。

    毫無疑問，商人可篤定自己對面有人在笑，那笑聲在這一間小小的探望室裏迴盪，是某種熟悉而又陌生的音色。

    但也就還在他試圖努力分辨時，那笑聲頓止，已然轉作了平靜的詢問：

    “喜歡我remix麼？”

    這聲音……

    比起笑聲更具辨識度的聲線，令商人的眉頭頓時擰緊。

    “林頓？”

    “是我。”

    “你連聲音都作電音處理麼？”

    “…或許如此。”坐在那單面透明的牆壁前，尾巴無聊的挑起又左右觸碰的惡魔。

    懶得解釋這種自帶顫音的音質，屬於魔人態特有結構下的發聲共振。

    對於剛還原了一波鬼泣5m20音樂節奏的他而言，此刻倒也還存幾分玩心，尤其是那利爪之間也正挑着一張小小的卡片。

    其上映着一頭張牙舞爪的暗紫狂獸，下方更印着：?????的名稱。

    唯有羣獸相合才可比擬的巨獸貝希摩斯，作爲大地的承載，其威能或許遠勝於畢澤口中的屬性魔王獸。

    與大地有關的叫什麼來着？

    瑪加古蘭特王吧？是土屬性的…奧默簡單回憶了一番那時的畫面。

    要說那古蘭特王的具體表現，還是得回頭補了畢澤的補番大禮包再說。

    現在的他，捏着這張替代了大半酬金的卡片，倒是難得沒進什麼消費冷靜期。

    畢竟，貝希摩斯的力量抽取機會，一般來說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還得是參與了這場事態處理，並且通過界門區兩界安全局洗清了嫌疑，更有貝希摩斯的認可，以及泥岩小姐作翻譯官的中間人協助，才有了這張卡片。

    即便這只是和那冷凍星人格羅扎姆的卡片一樣，本身並不具備自我恢復能力，需要時常充能，但就出力而言……

    雖說勝不過雷霆殺手和加拉特隆王這樣的合體卡組。

    但以單卡出力，卻是勝過加拉特隆，僅次於艾斯殺手，在他的卡組裏完全能排個第二。

    不過是個用一次就少一些能量，需要時常充電的卡片。

    找貝希摩斯抽點力量充電什麼的……想想覺得不太現實，但沒事兒去給它搓個碟倒也不是沒可能，最好再找個理由邀請泥岩小姐同去。

    “……”

    那種事還是到時再想吧。

    一想到之前見千明、拉普蘭德小姐與年小姐那相似且不懷好意的笑，奧默的心情就不再那麼輕鬆愉快。

    她們居然還想摻和這種事……雖說可以理解後兩者有幾分回饋人情的成分，同時八成也有些手癢，但這種想法多少還是太唐突了。

    “喂，你就真不說話啊？”

    在他腦中漫無邊際時，嘴上便也沉默着。

    通話的另一頭也同樣沉默，到了現在，似乎是商人的耐性不佳。

    這其中多少有些二度被捕的焦慮所致。

    但奧默開頭的操作也有幾分功勞。

    完全密閉且連個看守都沒有的昏暗探望室裏，陡然的淒冷琴音很容易將對方的注意力都拽進去。

    這時候來個‘fuck you！’然後音樂一轉就是別樣的surprise媽惹法克了。

    放在戰鬥中是一回事，放在昏暗安靜的環境下是另一回事。

    只不過……這其實是奧默少有的，沒有抱着明確目的，只是隨性的操作。

    就是看那對面屏幕中的商人一副頗爲焦慮的模樣，便突發奇想給他來個惡作劇。

    倒也是個很成功的惡作劇嘛……看着商人那微微垂首的模樣，奧默心想。

    沒有重新變回人類模樣的他，繼續維持着那那份魔人化的特有音質：“我有十分鐘的時間和你說話，雖然我是想來幫你的，但我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此乃謊言，全部都是。

    神祝福音班說的是警察來之前，他都可以審問，而警署總部來人要二十多分鍾。

    不過探監一般十到十五分鍾不是常識麼？

    奧默不介意在對方面前表現得‘正常’一些。

    不要讓對方覺得自己是特殊的，也不要讓對方覺得對方很特殊。

    “沒什麼好說的…”商人低聲自語着，旋即勐然擡頭看向正前方的昏暗牆壁，“你沒有…感興趣的東西麼？”

    他本想說那張卡，想直接將美菲拉斯的名字說出來，但一想到這會直接暴露彼此的身份，這樣自斷交流的話還是收斂了起來。

    但其實……奧默不介意他直說。

    兩界安全局那邊打了招呼，奧默在歸源之堂潛伏的身份在這裏也有得到掩護，此刻的監聽人員巴不得來點這方面的內容。

    但真要直說的話，那商人大抵是真不打算東山再起了。

    “當然有，但這也是你第二次‘襲擊’我了吧？你覺得這算一次巧合麼？”

    “捲土重來，不只是美菲拉斯，我也不喜歡這個成語。”

    說着，奧默瞥了眼陡然亮起的光屏。

    【那家夥逃得一點蹤影都沒有】

    以翠綠色的變動二進制背景，儼然是來自數碼獸的消息。

    他回過頭來，重新看向商人，不過利指搭上了光屏上緩緩敲打。

    “或許我想要的東西不值得我對你表現‘同情’。”

    【那就別追了，會有機會見面的】

    貝爾斯塔獸：【你確定？】

    商人猶豫了一下：“…我會將你想要的拿出來，請你幫我喊個‘律師’！”

    “會是一次性的麼？”奧默問，手指再次盲打。

    【第三次】

    這算女巫獸，或者說貝爾斯塔獸第三次說什麼‘你確定？’了。

    總不能因爲變作了究極體就把過往記錄刷新了。

    貝爾斯塔獸:【……行吧…姑且相信一下搭檔】

    奧默略略放下了手，瞥了眼光屏上那翠綠色背景屏幕中鑽出的性感女郎，旋即回眸。

    “你那三位協助者，可都是一次性的怪獸卡片啊，就連夢境裏動手腳的也查不出身份，倒是做的蠻乾淨。”

    他繼續拷打商人。

    “就是沒想過你自己被抓。”

    “完成品！用分期物流祕鑰模式送來！怎麼樣？能幫我請位律師麼！”

    商人緊張道：“我要指名，我認識一位龍族的律師！”

    “唔…行吧。”

    故作爲難的惡魔說着，眼中的焰流卻是漲了些許，再擡頭看了眼右上角那彷彿與自己對視着的，亮着紅色指示燈的攝像頭。

    “我會給你請律師的。”他說着，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所以你就先等着吧。”

    乾脆的轉身，順便拍掉了某位熱心聽衆給他準備的便攜式摺疊dj臺。

    表演一場收穫了不少聽衆，其中不乏頗具技術的人才，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過眼下，還是去和那監聽者聊聊比較好。

    他這麼想着，在兩位騎士的行禮中頷首，走出了探視屋。

    他傾向於將這商人再放出去一次，畢竟價值尚在。

    但警方是否會這麼想，還真不好說，屆時說不得要勸勸。

    不過在這之前……

    奧默扭頭看向那立在終端光屏裏的貝爾斯塔獸。

    “你不打算變回去？”

    “你就這麼急着讓我變回去？”

    “熟悉了究極體狀態的力量，或許會不願意再化作成熟期也說不定。”

    “從哪兒看的？”貝爾斯塔女士好整以暇地倚着幾個app圖標看他。

    “有過類似的體驗。”

    奧默擡起左手，晃了晃上面的貝希摩斯卡片。

    委實說，每次釋放怪獸卡片裏的力量完成合體，壓制是真的辛苦，體力消耗也是真的大，但掌握那份力量的充實感，也是真的銷魂蝕骨。

    每次退出變身也都會悵然若失，覺着空虛無比，不論幾次都是如此。

    “行吧~”

    貝爾斯塔無奈的甩了甩手中的手槍，硬是朝着自己那人魚線與馬甲線俱在的光潔腹部開上一槍。

    槍聲與悶哼混在一起，引來奧默略略皺眉。

    看着那驟然將她包裹的無數條形數碼精神聚合而成的蛋型，忍不住問：“必須這樣嗎？”

    “究極體的我對魔法支配幾乎絕緣，”數碼精神散去之後，紅衣的女巫重新登場，施施然道，“能只是這樣痛一下都已經是長期摸索的結果了。”

    “憑自殘來達成……”

    又不是p3鬼太郎，奧默有些無言，沉默了幾秒才道：“要不我去弄個暴龍機？”

    “惡…不要。”

    “好吧。”奧默回答也乾脆。

    他也不太喜歡帶那種東西，眼見對方一臉嫌棄，不如回頭想想別的。

    “不說這個，我猜你又有活要丟給我。”女巫獸忽然說，臉靠近屏幕，看向了正在遠離的探視屋。

    這倒是讓奧默有些意外，繼而微笑道：“你猜對了，魯道夫小姐給我傳了月馳象徵的第二份情報，同時我還需要你幫我確認尤格爾公司的夢境項目狀況。”

    “尤格爾公司？”

    “此次嫌疑最大的懷疑對象。”

    “行。”

    “真是令我驚訝的乾脆。”

    “試探差不多夠了，契約正式起效囉。”

    “生效期還真晚啊。”

    “已經記錄以來最快的了。”

    “記錄上就我一個是吧？”

    “你猜得到咯，搭檔。”

    “行吧，那麼兵貴神速，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