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但這不是她上去就給一拳的理由

    任務目標是個異域幫派。

    委託人被其奪走了貨物，遂發佈委託，由邊緣跑者事務所接下。但最近的情報表明該幫派涉及畜養怪獸的事實，於是傭兵站對這委託的等級判斷也因而產生波動。

    所以才有了之後曼恩在行動計劃上的改變。

    踩點的隊伍也並非一支，邊緣跑者事務所是個小型傭兵事務所，人數不超過十人，但也能做到兵分兩道。

    只是不論怎麼看, 奧默這一邊的陣容都略顯薄弱。

    一個復健期的傭兵大衛，一個火力掩護定位的老手瑞貝卡，一個作爲事務所特邀顧問，單方面看來‘戰力等級模糊’的奧默……

    相較於另一邊早已磨合已久，更適應此地數個月的曼恩、露西、朵莉歐三人組，這邊的陣容便有些許明顯的不足感。

    哪怕是此處還有位被稱作‘琦薇’的輔助人員充作聯絡員, 也沒能爲‘穩定’這一概念加分。

    因爲奧默聽着那三人的對話，總覺有幾分違和。

    “大衛，你們朝三環路走，那裏的視野不多。”“好…謝了，琦薇。”“…不用這樣。”

    好似電波不穩般生澀的報告聲，與那明顯更爲生硬的感謝，還有那可以確信情緒複雜的迴應——無一不透露出故事。

    而到了瑞貝卡時，便是：“對啊，本就是該做的，我說琦薇，沒有些新的消息嗎？”——這樣大大咧咧好似全無在意的話語，語氣卻是頗有幾分認真。

    這與她之前表現出的快意自我體現出明顯反差，倒像是在有意轉移話題。

    精彩, 精彩啊……

    小小的四人小隊, 除開局外人的自己竟然各有各的衝突糾葛，奧默開始懷疑曼恩是個瓜農，把自己安插過來就是爲了推銷這‘量身定做’的瓜。

    何謂量身定做？

    倘若是換個人來，還不一定能這麼效率地從這幾人的交流表現聽出特別之處，唯有極善觀察，下意識揣摩旁人心意的某人，才會如此警覺地察覺這幾人氣氛的微妙。

    但這就完全偏離重點了，難道大夥兒不是來執行任務的麼？

    而且你們這麼一搞，就顯得我好多餘啊。

    哦…我確實多餘，那沒事了。

    一想到自己本來也只是個怪獸顧問，奧默便也稍微放鬆了些。

    甚至不再專心那仨人在電子通訊頻道的對話。

    ——那對話本也正從委託說明，演化成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顯而易見的一點，比起完全調查好一切情報再謀定而後動的行動方式，邊緣跑者的風格顯然要更加隨意自由一點：

    弄清基礎情報，其他的隨機應變。

    這種方案要麼是雜牌炮灰，要麼就是真有本事，奧默姑且相信是後者吧。

    界門區異域雖然戰力上限拉得很高，但本質下限其實也蠻低的，低到與外界沒多大變化。

    畢竟區分表裏的不是實質戰鬥力差異，而是風氣反差。

    在這裏也會有一般人，不如初中馬娘的普通人，只是並不似表層那般溫和——光從這裏有着幫派組織也能看出來，表層的法律可沒有能給那些幫派存在的空間。

    雖說表層界門區談不上死水，只能說是相對的湖面, 那異域就天天都在潮汐+渦流了。

    來這兒找機會與刺激的投機者從來不缺, 他們不喜歡平靜溫和的生活方式, 更習慣於衝突、摩擦乃至流血, 於是他們集結在了異域，哪怕是一個貌似普通的居民都可能轉頭就在沉浸暴力，他們的暴力尚在許可範圍內，但迎來更大的暴力也會是理所當然。

    對於界門區而言，代表裏側的異域更屬於一種文化展示區：

    【展示異界的灰色文化】

    正是因爲這份自由與危險，絕大部分傭兵都來過異域，他們也清楚這裏並非常人認知那般‘去了之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般誇張的危險。

    社會從來都不是只憑上位者組成，任何區域只要人夠多就會有分級，異域的中下層也理所當然的多。

    只要你遇到的委託分級合適，哪怕戰力不算頂層也一樣能憑着本事完成——奧默想來，邊緣跑者這種沒有高端戰力的事務所能夠穩步提升信譽與資歷，大抵便是憑着這方面的本事。

    只不過涉及怪獸這種東西，委託分級也就談不上穩定。

    曼恩他們此番踩點大抵也是存着要不要放棄委託的心思，而怪獸顧問奧默的看法將會是很大程度的判斷基準。

    壓力還蠻大的啊…這麼想着的奧默，正看着裝甲車的車窗。

    今日的異域是陰天，令窗外閃過的一棟棟摩天大樓顯得更加絢麗。

    而當裝甲車行至立交橋上時，那被霓虹依附着鋼筋水泥森林合攏成牆，就像流光的瀑布。

    異域遠比表層的界門區五光十色，這裏最多的建築是企業建築，一定程度地符合大衛他們生活的夜之城畫風，但相似的也只是畫風。這裏的法律只是稍微寬泛了些許，並且允許相當的灰色地帶存在，卻也還是容不下真正的黑色。

    裝甲車厚實的防彈玻璃隔斷了光的傳播，特質的防窺反射膜稀釋了強光，只勾勒出窗外大樓清晰的輪廓和立交橋上石墩粗實的形狀。

    連光屏上放映的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根據輪廓依稀判斷是個亞人主持，倒是其主持一旁的輪廓似是火災現場般扭曲，看起來便是無比惹眼。

    這令他撥開終端又劃出光屏，鏈接這外域網絡進行一波事故新聞檢索。

    【這裏這裏，那個通緝犯】電子吸血鬼正努力吸引養子的注意。

    將莫里森‘擡’出的鏈接條劃到一旁的備選，再將天狼星象徵、空中神宮幾位知名賽馬娘的目擊新聞劃拉到備選欄，奧默又試着搜了搜金古橋，倒是比上次搜索多出幾個網頁，點開來看卻也僅此而已。

    相較之下，莫里森撈出的，給畢澤灌藥的通緝犯資料倒是明確，連對方逃向哪個城區都清楚，搜索暴恐機動隊和特勤行動隊的動向都能瞭解追捕進度。

    比起天門之城警備圍剿略有滯後，還需要估算具體的公開行程，這裏居然是有官方直播的，一排排全副武裝的行動者在直播屏幕上活躍，上方還有不少市民刷打賞和SC留言，都是些全肯定態度的誇誇粉，分不清是內部造勢還是真那麼被支持。

    至於正“熱火朝天”的火災事故……似乎是有些熟悉的身影照片也在報道之中，下面的一大段說明講述着一家物流公司與幫派火拼造成的巨量財產損失，羅德島製藥公司宣佈爲此事負責。

    所以這公司哪裏像製藥公司了？

    現實完全符合‘記憶情報’描述——這種事，本該令他安心，但契合到這種程度卻只讓人感到複雜。

    不過這樣一來……奧默翻了翻前幾天的聯絡記錄，從物流中介的資料中查出企鵝物流的聯繫方式。

    想起了自己不久前還想着沒什麼交集而不予重視，他便有些走神。

    “奧默，我們到了，準備一下，我和瑞貝卡先走了。”“喂，別玩終端了，準備工作咯~”

    事實上早在車身開始減速時就有所預料的奧默，只是沉默着留意兩邊，表現出來顯然就像是走神，以至於大衛招呼了一聲又被那位瑞貝卡調侃了一句。

    那相較於其身形比例過於龐大的機械義體手掌，似乎想和大衛一樣拍拍他的肩，被他下意識地準備避開卻又因主觀頓住。

    和曼恩的手掌大小差不多的義體大手，避開的話之後多少要遭點針對，但若是應下——

    ——“挺懂事的嘛！小子，以後我罩你啊！”

    她就會露出這樣單純愉快的笑容。

    得益於對方與大衛交流時的健談，奧默甚至建立起了對方的人格模型，難聽些是莫名其妙，好聽點是古靈精怪，決定這一點的通常是顏值，考慮對方是個蠻可愛的女孩，所以奧默偏向於後者。

    那評價便成了古靈精怪，卻又率性仗義。

    她的隱瞞大概都留給大衛了，但在大衛面前又缺乏隱瞞，倒也是有幾分可愛的矛盾點。

    你是活在青春喜劇裏麼？大衛。

    奧默這麼想着，接通了兩位提醒的那位情報人員‘琦薇’的通訊，下一秒光屏上便浮現出第一人稱視角的迅捷跑酷，翻越鐵絲網的畫面。

    好吧，動作青春喜劇……

    奧默在心裏這麼改口道。

    【應該看得很清楚對吧？我把大衛義眼的視神經信號同步到了你的屏幕，撥弄邊側的按鈕可以切換到瑞貝卡那兒，當然，她可能會嚷嚷着讓你別瞎看，最近她的隱私意識提升了不少】

    名爲琦薇的賽博黑客，同時也是情報人員的女性有着略顯疲憊的中性嗓音，但也能聽出是位女性。

    她在此刻表現出不同於之前與隊友交流時的‘健談’一系列說明倒像是有過教學經驗。

    經歷了許多、和隊友有過彼此都難以釋懷的矛盾，但主要衝突在於大衛那邊，瑞貝卡倒像是已經不在乎了，再加上疑似的教學習慣的風格殘留……

    奧默聽着，回答道：【看得很清楚。

    但還是希望瑞貝卡小姐能自己遏制住不去看私密位置的想法】

    【或許吧，不過她說要罩你，那就直接叫名字，那樣她也會對你態度好些】

    【她有過一位哥哥？】

    【是，但和你這種性格是截然相反的極端，】作爲情報工作者理應不會輕易表現驚訝，琦薇並不意外奧默突然冒出的結論，【曼恩讓你過來也不是爲了讓你解決她的心理問題，所以就先做好準備吧】

    【馬耳怪獸是麼……】

    黑客沒有立刻迴應他這更偏向自言自語的話，徒留仍在車內的奧默看着屏幕上逐漸拉近，顯露身形的幫派成員。

    他們正步步走近，帶着流裏流氣的輕佻神態，主要是對着大衛身邊的瑞貝卡。

    奧默猶豫了一下，沒有將視野切到瑞貝卡那兒。

    三秒後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大衛還在試圖交涉掙扎一下，瑞貝卡卻已直接一拳砸了上去，血液與牙齒一同濺得分外妖嬈。

    哪怕是以大衛的旁觀者視角，觀感都是太過暴力。

    【嗯。我們之前內部交流的結論是：只要破壞足夠，就能逼迫對方釋放那怪獸，屆時就是你幹活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