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他還想帶着，他真的，我哭死

    星盟歷612年，6月13日。

    天門旅行計劃的第三天。

    ...第三天.......

    爲什麼是第三天？

    爲什麼才第三天？

    “才三天啊...我還以爲過去了一年呢。”

    對莫里森的呼叫全然無視，凝視着電子日曆足足三分鐘，在後者都快考慮代撥醫院電話時，奧默才終於不再維持靜止畫面。

    發出了如上嘆息。

    其神態已然是勘破紅塵，飽經滄桑的得道大師。

    什麼道？

    怪獸道！

    .

    此時此刻，距離昨晚奧默藉以貝利亞奧特曼、機械哥斯拉之力化作巨獸兩連殺的事蹟，已經過去了十三個小時。

    人造光源衛星早就待機了，天門之城遠方發光發熱的原生恆星已經轉到了這兒，真正的白天已經到來。

    作爲一名旅客，沒有晝伏夜出的習性，白天來了就該出門！

    本該如此！

    就該如此！

    但爲什麼會這樣呢？

    爲什麼新聞推送全是怪獸之餘，還掛着自己的名字？

    爲什麼電子郵箱裏塞滿了郵件，未接電話也能有五十六個，未讀信息更是塞滿？

    爲什麼他連自己訂的酒店都不能住，非得待在兩界安全局員工宿舍的臨時房間？

    哦，雖然不是界門區的兩界安全局，但好歹也是兩界安全局。

    自己能不能算是一步到位達成了夢想...的0.3?

    但爲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回想起來，我昨天幹了什麼來着？印象裏是蠻累的，走兩步就被一羣人給接走了，然後一覺醒來........

    怎麼這麼模糊，爺的芯片終於蚌埠住了嗎？

    他倒是還記得自己腦中的芯片是用了好幾年的便宜貨，於是無視了一縷垂到眼前的白毛，擡手先拍了拍頭。

    許是想着能不能隔山打牛，將力道貫入芯片，以成就古董電器的修復方式。

    但這一拍的力量出乎預料的大，奧默直接聽到一聲爆響，腦袋脖子一起微傾，但比起痛感，更多的是懵逼。

    ‘這小崽子沒事吧？’光屏裏的q版吸血鬼有些無言。

    於莫里森而言，奧默犯蠢這種珍奇的畫面固然是有保存的價值，但比起同步錄像，顯然更值得擔心的是腦子出問題。

    畢竟自己這養子最好使的地方也莫過於腦子，這地方若是出了問題，那可比什麼狀況都嚴重。

    但他還沒得及做點什麼，就見到對方拍了拍頭後，望着自己的手掌沉寂了十數秒鐘，雙眼還真就恢復了些神光，然後整個人又開始麻木了起來。

    還有那有如實質的低氣壓，令那坐在屏幕中的莫里森猶猶豫豫地關心道：

    “奧默...你...回來了？”

    有些意義不明的關心，說得好像剛纔奧默出門了似的，但奧默卻硬是回答了一句：

    “啊，回來了。”

    甚至還補充一句：“其實我不想回來的。”

    逃避現實是吧...莫里森有些無言，通常吐槽與被吐槽的人地位對調，倒也讓他有些感慨奧默確實也才19歲。

    昨夜他在電子流中目睹着奧默化身的巨獸姿態，那殺戮，精準、高效、沒有一絲遲疑與多餘的動作，儘管那確確實實是奧默在他手下學習、訓練的姿態，但那緊接而至殘暴、兇狠，卻是令他無比陌生。

    他知道那孩子一直肩負着很多壓力，又格外倔強的不曾將其道出。

    可以說在這種狀況下，任何人的心中都必然會淤積黑泥。

    莫里森自然想過疏導，但卻多少年來都不得要領，只是儘量讓那孩子不那麼勞累。

    而此次看着那孩子展露出如此姿態卻又始終不波及他處，更會代人羣擔下傷害——這般具備理智的姿態，莫里森反倒鬆了口氣。

    奧默終於釋放了些心頭的壓抑，同時也沒有被那些情緒控制，他所擔心的只是在這之後，奧默又會是什麼樣？

    是保持着那副姿態麼？還是恢復原本的模樣。

    現在看來，好在是後者。

    他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養子，而不是一夜之間就成長到令自己徹底陌生的大人。

    只是頭髮白了一縷，像是搞了撮白毛挑染，掛在正中的彎曲劉海上，倒似一道月牙。

    莫里森對這造型還蠻滿意的，他以前就覺得奧默以前那副造型太樸素太普通了，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朝氣和個性，現在看着倒是像個有在追求潮流的年輕人。

    而且該怎麼說？這挑染造型好雞掰眼熟！莫里森沉思良久後，才忽然想起自己本來看好的德比選手。

    接着，又想起當初帶着小崽子看的第一場競馬賽上的冠軍。

    心說你還說你不想當訓練員！

    不過莫里森也就只敢在心裏開玩笑，真說出來多半要被懟，畢竟他多少明白奧默的頭髮爲什麼會變化。

    而今戶口簿上的種族或許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填個‘人類’就完事了。

    根據兩界安全局的熟人透露，技術局對那兩張卡片的研究結論是：使用必然會對使用者的精神造成某種影響，但也只會是精神影響，不會多出什麼記憶或是身體發生什麼異變。

    不過奧默其實更早一些就獲得了某些外來記憶，但那些碎片化封存的記憶至少不會讓奧默變成另一個人。

    而現在的奧默，還是一個處事仍然不夠周全的年輕人。

    關於復仇，他已經做得夠好了，但復仇之後...他好像完全沒想。

    沒想過自己的名字會被媒體鋪天蓋地，或者說還以爲現實會像他看過的特攝作品那樣——大家都儘可能的幫英雄遮掩身份，哪怕內部暴露了也對外隱瞞。

    但結果呢？

    笑死，結果兩界安全局根本沒考慮隱瞞。

    與其隱瞞身份然後因爲過多證據被挖出來大書特書，不如先進行公開，主動引導輿論，繼而大力安排其他重量級新聞來分走熱度，然後再進行後續一點一點的擱置——這是天門之城官方做出的決策。

    這自然是可行的。

    蓋因天門之城發展至今，類似的狀況也有過不少次，常與傭兵、熱心協助者合作的兩界安全局與天門安全局對這套流程已然足夠熟稔，只是要委屈當事人儘量低調。

    最好是宅起來，別出現在公衆視野裏，出門也僞裝、易容什麼的，當然有條件的話更推薦直接走人。

    像這種鋪天蓋地的新聞以及大把等待採訪的媒體蹲守的社死程度，奧默已經可以考慮換個宇宙生活了（x）。

    當然，他若是個社交牛逼症，乃至社交恐怖分子的話，大可以甘之如飴，好好操作還會有被塑造成明星、英雄的機會。

    但奧默顯然不是那種人，他甚至一直以來都致力於當邊緣人，裝普通人，然後在今天......

    奧默又瞥了眼電視上那巨獸嘯蒼穹，其姿態完全還原哥斯拉電影海報名場景的模樣，又重新看向莫里森問：

    “莫里森，那一天你爲什麼會死呢？”

    “？”莫里森沒看過奇怪的殺媽動畫，聽到這話立馬示意敵人不見蹤影。

    “你總不能怪我菜吧？”

    換做平日，奧默大概會抓住機會借題發揮，將快樂建立在嘲諷上，但他現在也沒這個心情。

    於是他便只是擺了擺手。

    “也是，你去玩遊戲吧，這事告一段落也沒什麼需要你繼續盯的。”

    “也行！”

    莫里森點了點頭，再看了看奧默，見這孩子現在雖然明顯心情弔差，但卻也沒有再逃避現實的趨勢。

    便也放心站起身來：“有事就叫我！”

    雖然化身電子幽靈，但自身的line賬號、推特賬號什麼的都還直連，大部分遊戲都兼容這些交流軟件，奧默大可以通過這些渠道給他發消息。

    該去馳騁遊戲了！

    纔剛接觸新遊戲新世界，就因爲奧默的決定而選擇看了他好一段時間的莫里森，尚有些新入坑被迫寸止的戒斷反應，一放下心就立馬消失在屏幕中，接着不到一分鐘，就能看到遊戲平臺彈出提示。

    【我給黑暗議會推銷蒜蓉，他們都說我好tm怪

    正在玩

    Busou Renkin】

    好快的上線！

    大型遊戲加載緩慢？根本難不倒他！

    不受硬件限制的電子幽靈就是牛逼。

    不過這也總算是安靜些了。

    奧默無聲的嘆息着，重新扒拉起了面前的終端光屏。

    他在想自己該幹些什麼。

    本是來天門之城旅行，現在別說旅行計劃了，他連旅行這個想法都被淦碎。

    拾起桌上的信息存儲器對接終端，翻閱着兩界安全局給他準備的輿論處理計劃，甚至考慮要不要直接回地球算了。

    趕在‘鑑定天門之城熱門生物’的神必節目組拜訪之前，也趕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更多人到來之前。

    整個天門之城很難找出幾個不認識他的，那還不如回地球。

    哪怕網絡互通，至少界門區那邊更關注的還是賽馬娘。

    而且他還剛好高考畢業，老師啊、同學啊都沒理由來煩他。

    ——慕名而來可不是什麼好理由，奧默會直接回絕。

    看這計劃書上要他至少隱姓埋名，隱瞞身份過半個月，最好還是宅家裏，他們願意提供一切開銷——最後這句話對奧默還蠻有吸引力的，但一想到自己本來是過來旅行的，大老遠跑到天門之城當死宅......

    這是否搞錯了什麼？

    我還不如回家呢！

    果然外星待不得，還得地球才是家。

    奧默劃拉出原本的旅遊計劃文件開始進行一個廢棄保存。

    保存，還是得保存。

    天門之城這地方還是可以來的，但不管怎麼說，都得是以後再說。

    至於此刻...

    話說有點餓了，我都有這裏的房卡，能不能蹭安全局的食堂啊？

    奧默摸出房卡來看了看，披上外套掛好圍巾，嘗試去考察一下這裏的食堂水平，倒是聽到門口先一步傳來門鈴聲與訪問聲：

    【請問您有空嗎？奧默先生。聽莫里森先生說您已經醒了，安全局希望您能配合做一次筆錄和檢查】

    得...果然還是會有這種手續啊。

    但能不能讓我吃了飯再去？

    奧默微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上次體驗這種飢餓感是在什麼時候？

    雖然想說記不清了，但芯片告訴了他，是剛和莫里森抵達界門區的第二天。

    而今天是他和莫里森抵達天門之城的第三天。

    恐怕這也是某種莫比烏斯環罷，下次和莫里森去外地，希望能撐到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