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四禁絕！

    春雨。

    雨水淅淅瀝瀝不停。

    山路很不好走，溼滑而泥濘。

    人們沉默地掩飾着自己的疲憊，依舊保持隊形，勻速前進。

    隊長的聲音響起：

    “魔法小屋就在前面，今晚我們在那裏休整！”

    “是！”衆人齊聲應道。

    隊長又道：“佩奇兄弟，我建議你至少等到天亮，再翻過這座山，這樣安全一些。”

    “好，那我就跟你們一起行動。”沈夜笑道。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的神情明顯輕鬆了些。

    ——剛纔有一頭猛虎從灌木後衝出來，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這位佩奇兄弟射殺了。

    真是好箭術！

    這樣的隱士跟在身邊，會讓人多一分安全感。

    “來吧，木屋的行軍糧雖然不好吃，但我記得還有幾瓶葡萄酒，晚上給你分一點。”士兵隊長笑道。

    “那就多謝了。”沈夜迴應了一聲。

    隊伍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

    雨越下越大。

    隊伍轉過幾道曲折彎繞的山路，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到了”。

    沈夜擡頭望去，只見半山腰突出去的平地上，一座寬大高聳的木屋映入眼簾。

    微光浮現在木屋旁：

    “魔法小屋。”

    “恆定了一些生活與防禦類的魔法，以供人類士兵休息。”

    ——是魔法建築！

    士兵隊長快步來到木屋前，掏出一枚徽章，用力摁進門上的凹槽。

    “咔咔咔咔——”

    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響。

    門打開了。

    房屋裏，各處蠟燭已經點亮。

    桌上出現了幾大盤烤好的粗麪包，以及用鐵質大杯裝滿的、混合了茶葉的牛奶。

    士兵隊長看了卻不滿意，用手指彈了彈門上的徽章，開口道：

    “我是第九巡邏隊隊長勃朗特，申請隊長物資。”

    等了幾息。

    桌上出現了幾瓶葡萄酒，一鍋肉湯，還有一包煙。

    衆人頓時歡呼出聲。

    隊長勃朗特這才挺了挺胸，昂着頭，衝沈夜招手：

    “佩奇兄弟，請跟你的妹妹一起進來休息吧。”

    “感謝您的邀請。”沈夜說。

    他回頭看了一眼人偶安妮。

    安妮面無表情。

    ——沒辦法，它是自己的人偶，除非自己命令，否則它什麼也不會做。

    沈夜只好控制着人偶說：

    “哥哥，外面冷，我們進去休息吧。”

    然後他又自己開口說：“好，妹妹，我們一起進去。”

    就自己跟自己說話，四周其他人還一副無比正常的表情。

    挺怪異的。

    但沒辦法。

    巡邏小隊一共八名士兵。

    他們進入木屋，把身上溼漉漉的戰甲卸下來，然後將隨身的長矛、短刀擺放在武器架上，又在壁爐裏生起了火，這才舒舒服服的在長木桌前坐下。

    有了火，房間裏逐漸變得暖和。

    “佩奇兄弟，還有羅利妹妹，過來一起吃晚飯吧。”

    勃朗特招呼兩人。

    “不用了，我們早就吃過飯。”沈夜笑笑。

    安妮找了個寬大的椅子，盤膝而坐，閉上眼，彷佛陷入了冥想狀態。

    這種隱士的做派就更讓人心生敬畏了。

    當然，沈夜只是爲了省事。

    他接過勃朗特遞過來的葡萄酒，抿了一口，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法相裏。

    法相中——

    “大骷髏，過來看一下！”

    他喊了一嗓子。

    大骷髏就從仙傀上跳下來，走到他身邊，蹲下去，仔細撥弄那屍體。

    “這是靈魂具現之軀。”

    大骷髏以確定的口吻說：“有些強大的靈魂離體太久之後，爲了便於保護自己，就會以靈魂之力具現成軀，用來戰鬥。”

    地上是一個類人形的屍體，頭上長滿了細長手臂，背後有一根帶着尖刺的尾巴。

    其實這靈魂之軀與帝王種的屍體幾乎沒什麼區別。

    ——它的屍體在宋音塵手裏。

    “我一直很好奇，你爲什麼要鑽進大墓裏去——不要說假話，把真實情況告訴我。”

    沈夜說道。

    ——“幽暗低語”發動！

    帝王種的屍體動了一下，恢復平靜，沒有吭聲。

    “它不說話。”

    沈夜望向大骷髏。

    “那還等什麼？”大骷髏聳肩。

    “去教做人。”沈夜打個響指。

    地上的屍體瞬間不見了。

    幾分鐘後。

    帝王種的靈魂之屍再次出現。

    “當初那個命運封印的術靈是怎麼跟你說的？”帝王種有氣無力地問。

    沈夜有些好笑。

    這傢伙真是一生要強，明明被拖去折磨了漫長的時光，結果回來之後，卻要反客爲主問自己。

    沈夜索性配合它道：“命運封印的術靈告訴我，要進入大墓深處尋找噩夢之術。”

    “她沒有任何記憶，所以她完全搞錯了，其實那個術的本源，應該就在噩夢世界。”帝王種說。

    “伱怎麼知道？”沈夜問。

    “我被那個術打過，難道我還不清楚它是從哪兒打來的？”帝王種反問。

    這倒是有理。

    安妮也說，讓自己在噩夢世界之中奪得那個術。

    “我看那個術也不算厲害啊，打了你幾次都沒打死。”

    沈夜說。

    “因爲它只是隨意攻擊，沒有人真正掌控它。”帝王種說。

    “知道怎麼掌握它嗎？”沈夜問。

    “不知道。”

    “你爲什麼要鑽進大墓裏去？”沈夜又問。

    “……”帝王種。

    “不說？去教做人。”沈夜道。

    帝王種再次消失。

    “剛纔它那麼一繞，我幾乎忘記要問它這件事了。”大骷髏嘆道。

    過了幾息。

    帝王種重新出現在兩人面前。

    “還不說？”沈夜問。

    “不說。”帝王種艱難地開口。

    沈夜有些動容。

    在幽暗低語的問詢下，是不能說謊的。

    可它還是不說！

    每一次不說，靈魂要受幾千年幾萬年的折磨。

    帝王種寧願如此受折磨，也不願意告訴自己，它爲什麼要進入大墓。

    那個祕密一定很驚人。

    可是——

    “算了，我敬你是條漢子，也不折磨你了。”

    沈夜站起來，由衷地說。

    他拍拍大骷髏的肩膀，轉身朝法相中的另一邊走去。

    ——之前崑崙收集兌換的黃金全部放在那裏。

    現在是收穫的時刻。

    走了幾步，卻見大骷髏跟了過來。

    “你跟着我幹嘛？”

    沈夜奇道。

    “那不然呢？”大骷髏不明所以。

    “吃了它。”沈夜說。

    大骷髏一怔，旋即激動的渾身發抖。

    吃一個帝王種？

    那自己豈不是可以變成這種無比強大的宇宙怪物了？

    “沈夜，夠意思！”

    大骷髏歡呼一聲，回身便跑。

    沈夜搖搖頭，繼續朝那些黃金走去。

    折磨幾萬年都不說，那就不問了。

    但是渾天門的仇要報。

    ——讓它的靈魂也去死吧。

    須臾。

    沈夜站在一堆黃金前，很快就把帝王種的事拋之腦後。

    一行微光浮現爲小字：

    “當前黃金數量充足，可直接提升一種建築的等級。”

    提升什麼好呢？

    息壤是土地，兵營能召喚大墓兵營的同伴，陷阱和野外巢穴是對付入侵敵人的。

    升級兵營吧。

    自己還是很想打探一下大墓裏的情形，看看大家現在如何了。

    “升級兵營。”

    沈夜道。

    微光小字迅速浮現：

    “扣除所有黃金，將兵營升級至三級。”

    “三級兵營可召喚守墓將軍，第一次召喚免費。”

    “當前世界爲噩夢類世界，被召喚者將直接出現在該世界，預計單次停留時長爲：”

    “12小時。”

    “是否召喚？”

    “召喚！”沈夜道。

    實在是太久沒有跟現實世界有聯繫了，此刻他極想找一個認識的人，交流一下彼此的情況。

    篤篤篤——

    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

    正在吃喝的士兵們紛紛擡起頭。

    “誰！”

    勃朗特喝了一聲，伸手就去取兵器架上的矛。

    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

    “我來找人。”

    衆人面面相覷。

    勃朗特一手持矛，一手在牆上敲了三下。

    牆上頓時出現一面鏡子，顯現出門外的景象。

    “是個女的——人類。”

    勃朗特道。

    沈夜開口道：“是我的同伴。”

    “你過來看一眼。”勃朗特認真地說。

    “放心吧，是我認識多年的同伴。”沈夜道。

    “好，你去開門，放她進來。”

    沈夜走到門前，將門栓打開，用力一拉門。

    只見門外果然站着一名頭戴斗笠、面籠黑紗的女孩子。

    她着一襲灰色長裙，腰繫兩柄長劍，門一開，那雙明亮的眸子從斗笠下透出來，與沈夜目光對上。

    蕭夢魚。

    按照之前郭雲野的說法，她提升的蠻快，已進入了大墓第三層。

    第三層，自然對應兵營的第三層。

    守墓將軍。

    “請進。”

    沈夜道。

    “佩奇兄弟，這位是——”勃朗特問。

    “我是佩奇的護衛，其他不必多問。”蕭夢魚說。

    “原來如此，我還說佩奇兄弟有兩個妹妹呢。”勃朗特開玩笑道。

    兩個妹妹？

    蕭夢魚眼睛一掃，頓時看到了盤膝而坐的安妮。

    她踱着步子走過去，在安妮身邊坐下，笑道：

    “佩奇，我與妹妹也有好久不見，正要說說悄悄話，你就別摻和了。”

    沈夜有些無奈。

    ——這我必須摻和啊！

    人偶又不會跟你閒聊，萬一露餡被看出來，總歸是麻煩事。

    安妮忽然睜開眼，衝蕭夢魚一笑，開口道：

    “姐姐跟我來，我正好有話跟你說。”

    她跳下椅子，拉着蕭夢魚的手，一直走到房子的另一邊。

    一大一小兩名女孩在角落裏交流了很久。

    沈夜則繼續喝自己的葡萄酒。

    說是酒，其實它的口感更像是葡萄汁。

    這時候夜更深了。

    外面偶爾有閃電一掠而過。

    雨依然不停地地下着，打在屋頂上，發出沙沙聲響。

    士兵們早已酒足飯飽，開始犯困。

    隊長勃朗特留下守上半夜，把其他人都趕上二樓去睡覺。

    初春的冷雨夜，還是有些寒冷。

    這位隊長也是盡責，給壁爐又添了一把柴，然後就抱着一把佩刀，坐在那裏想着心事。

    沈夜端着一杯葡萄酒走到壁爐前，找了個位置坐下，隨口搭話：

    “我在山中呆了太久，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是戰爭爆發了嗎？”

    “原本亡靈準備攻打我們的邊境，獸人也在跟精靈交戰，但現在全結束了。”勃朗特說。

    “結束了？”沈夜問。

    “對，全部結束了。”

    勃朗特有些疲倦，索性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才繼續說下去：

    “面對恐怖的惡魔，誰還有心思管那些陳年舊日的恩怨？”

    “它們很擅長戰鬥？”沈夜問。

    “佩奇兄弟，惡魔可是有四禁絕的天賦之力，你不知道嗎？”勃朗特反說。

    “我確實不知道。”沈夜承認道。

    勃朗特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惡魔大多擁有不可知的力量，其中強大的存在，可以臨時禁絕你四種力量。”

    “四種力量？”沈夜沒聽懂。

    “對，比如你擅長某種術法，惡魔一旦發現會被這種術法打傷，立刻就禁絕了你施展這種術法的能力。”勃朗特說。

    “所以……如果我是法師，它就能禁絕我的四種術法？”沈夜難以置信。

    “沒錯。”

    “那我是近戰呢？”

    “一樣的，你的大腦會一片空白，臨時忘記某個技能。”

    “所有惡魔都是這樣？”

    “弱一些的惡魔能禁絕你一兩種能力，強大的才可以禁絕四種。”勃朗特說。

    “該不會連法相都能禁絕吧。”

    “當然可以禁絕法相，不然我們四族也不可能團結起來，爲了生存而戰。”勃朗特說。

    “能禁絕多長時間？”

    “十幾分鍾——足夠完成一場戰鬥了。”

    沈夜陷入思索。

    法相加持下，技能威力可以提升兩倍到五倍。

    實力越強，提升的倍數越多。

    所以職業者一旦要在戰鬥中分勝負，或者分生死，都會開法相用大招。

    如果沒有法相加持，確實會讓人戰鬥力大減。

    當自己失去法相、箭術、刀法……

    簡直不敢想。

    等等。

    自己可是有未來類詞條“會向瑤臺月下逢”。

    如果法相被禁絕，自己把法相中的東西拿出來用，不知道行不行。

    即便能行——

    如果敵人能禁絕法相中拿出來的四種能力，也還是很棘手。

    這時候。

    安妮輕手輕腳地走回沈夜這邊，在他身後坐下，雙膝一盤，開始冥想。

    蕭夢魚則依然呆在房屋的另一邊角落處。

    沈夜站起來，走過去，跟她一起看着窗外的閃電和暴雨。

    “真不敢相信你經歷了那麼多事，最後竟然到了這一步。”

    蕭夢魚小聲說。

    她還是忍不住去看安妮。

    “你們呢？現在是什麼情況？”沈夜問。

    “實力達到法界七重的，全部通過大墓三層的牆壁，去仙國了。”

    蕭夢魚說。

    “你們呆在大墓中，有吃的嗎？”沈夜擔心地問。

    “有一些生產類的職業者，大家餓不死，另外就是各種擔憂，誰也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的。”

    “一些精神脆弱的職業者直接被扔出了大墓。”

    “哈?”沈夜吃了一驚。

    “有什麼好‘哈’的，與其讓他們變成大墓裏的不穩定因素，還不如讓他們去地上，忘記自我，成爲那個紀元的一部分，這樣至少不惹事。”蕭夢魚說。

    “你這段時間怎麼樣？”沈夜問。

    蕭夢魚眼神柔和了些，輕聲說：“我得了一門仙國的劍術，配合原本的念劍，實力有一些進步。”

    “仙國的劍術？”沈夜吃驚。

    “對，得了這門劍術後，出現了很多考驗，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僥倖活了下來。”蕭夢魚說。

    “那這門劍術一定很厲害。”沈夜動容道。

    蕭夢魚點點頭，問：“這個世界如今是什麼情況？”

    “噩夢世界變得有些怪異，敵人會一種叫四禁絕的天賦。”

    沈夜就把情況詳細說了一下。

    蕭夢魚笑了笑。

    “你笑什麼？”沈夜奇道。

    “惡魔要看過我的技能，才知道要不要禁絕這個技能，對吧？”蕭夢魚說。

    “對。”沈夜道。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

    兩人停了話頭，一起朝門的方向望去。

    “誰？”

    勃朗特警惕地喝道。

    “來自森林的同盟，向您發出誠摯問候。”外面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

    勃朗特伸手在牆上敲了三下。

    一面鏡子隨之浮現。

    “精靈……也罷。”

    勃朗特朝房屋大門走去，便走邊解釋：“佩奇兄弟，現在大家聯合了，按照上面的要求，精靈確實有資格進入我們的營地休息，所以——”

    “我沒所謂。”沈夜道。

    勃朗特便打開房門。

    只見外面站着兩名精靈，渾身都是血。

    “快進來。”勃朗特道。

    異變陡生——

    “竟如此天真，那就都去死吧！”

    兇殘的叫聲中，一隻利爪將兩名精靈撥開，緊接着露出後面猙獰的身軀。

    惡魔！

    只見它頭生雙角，面容蒼白，雙眸如血，獠牙外突，渾身佈滿詭異的符文，大約兩米多高。

    惡魔渾身燃起墨綠色火焰，朝勃朗特直撲而來。

    鏘！

    一聲清鳴。

    劍芒乍閃即逝。

    “剛纔我們話沒說完——”

    蕭夢魚慢慢地解釋道：“它看過我的劍，就已經死了，哪有什麼機會施展禁絕。”

    門口。

    惡魔僵住不動。

    它身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線，從額頭中分而下，將整個身軀切成均勻的兩半。

    一抹流光穿透它的身軀，飛射而回，沿途抖了抖身子，把血水全部彈飛。

    流光在蕭夢魚身後的虛空中顯現出來。

    卻是她的殘雪劍。

    長劍輕輕落下，歸於劍鞘。

    直到這時，惡魔的身軀才徹底分開，倒在地上。

    “喂，快進來。”

    沈夜衝着兩位精靈喊了一聲。

    兩名精靈如夢初醒，不顧身上的傷，拼死衝進魔法小屋，摔在地上。

    嘭！

    勃朗特把門關上，以長矛指着精靈，怒意勃發：

    “你們竟然與惡魔混在一起，騙我開門！”

    “別這樣，”沈夜走過來，按住長矛道：“他們傷勢很重，一定是被脅迫着，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勃朗特突然怔住。

    沈夜也回頭望去，只見兩名精靈倒在地上，已經不再動彈分毫。

    他們死了。

    窗外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勃朗特臉色大變，立刻走到小屋門口，打開一個暗格，用力搖晃裏面的那個鈴鐺。

    噹噹當——

    鈴聲響徹整個魔法小屋。

    樓上迅速傳來動靜。

    幾名士兵穿戴整齊，匆匆跑下來，在武器架上拿了自己的兵器，然後站成一排。

    “頭兒，什麼情況？”一名士兵問。

    “惡魔。”勃朗特吐出兩個字。

    士兵們看着地上的精靈屍體，臉色紛紛變了。

    小屋外突然響起一道怪異的聲音：

    “限你們一刻鍾內開門投降，否則每個人都要死！”

    蕭夢魚忽然道：“原來如此。”

    “怎麼了？”沈夜問。

    “我剛纔那一劍雖然殺了惡魔，但它的同伴也看到了那一劍。”

    蕭夢魚輕撫着腰間的殘雪劍，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現在忘記了那一式劍術。”

    沈夜伸手一招，一柄寒冰長弓出現在他手中。

    事情有點棘手。

    殺死敵人的場面，被敵人的同伴看到之後，一樣可以發動禁絕。

    那就最好一次性幹掉所有敵人。

    這個難度有點高啊……

    他走到窗前，提起插栓，將窗戶推開。

    “佩奇兄弟！”

    勃朗特驚怒交加，立刻就要衝上來。

    蕭夢魚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伸手一按，就把他按在原地。

    “冷靜。”

    蕭夢魚說。

    沈夜望着窗外的夜雨，深吸一口氣，大聲喝道：

    “這麼晚了不睡覺，還過來打架殺人，你們有病啊！”

    ——危真人開始教化衆生！

    這些惡魔可不是生化戰甲。

    生化戰甲是沒有生命的存在，所以只有損傷，一時不會死亡。

    而這些惡魔中了“危真人的教化”，其首要的效果就是——

    黑暗的山林中。

    大片大片的鮮紅色“危”蹦了出來，映照着漫山遍野。

    “這麼多？”

    沈夜吃了一驚，手上卻已舉起長弓。

    他手如殘影而動。

    唰唰唰唰唰——

    箭術·星鋒！

    密不透風的箭矢從弓弦上飛射而出，直上雲霄，每一根都散做十二根，化作優美的弧形寒冰之光，如滂沱暴雨一般傾瀉而下。

    漫山遍野的“危”都動了起來。

    它們想要抵擋這一次的攻擊。

    可是——

    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要麼手滑沒握住兵器，要麼腳下絆了一跤，要麼被雨水模糊了視線。

    遠遠近近的慘叫聲響了又響。

    一行微光小字浮現在沈夜眼前：

    “你的箭術：星鋒被禁絕了，時間爲十分鐘。”

    沈夜站着不動，朝外望去。

    但見那鮮紅的“危”字一個接一個消散。

    ——直到山林再次歸於徹底的黑暗。

    勃朗特已經看傻了。

    蕭夢魚笑起來，說：“這買賣划算，除非它們還有高手。”

    遠山間。

    一道怪異的咆哮聲突然響起。

    這道聲音又與之前的惡魔不同，透着一股莫名的氣勢。

    沈夜回頭看了蕭夢魚一眼，露出揶揄之色。

    “怪我，我烏鴉嘴了。”蕭夢魚說。

    “可是有點奇怪啊……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惡魔？”沈夜低聲道。

    外面的山林間。

    在暴雨和夜色的掩護下，大骷髏悄然出現。

    它帶着四王，開始收集惡魔屍體，以及它們掉落的各種有價值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