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0章 黨爭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2560更新時間:24/07/04 10:08:59
    天邊露白。

    九阿哥坐在馬車裏,打着哈欠。

    爲了不驚擾百姓,聖駕出京趕在開城門前。

    九阿哥這樣隨扈出行的,更是五更就到了宮門外匯合。

    四阿哥坐在旁邊,看着九阿哥軟塌塌的樣子,帶了嫌棄。

    “就不能好好坐着?”

    九阿哥掏出帕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因打哈欠的緣故,眼淚都出來了。

    聽了四阿哥的話,九阿哥立時來了精神,指了他脖頸上的物件,道:“您要是嫌棄,別戴這個啊!”

    這是頸枕,是舒舒叫人給他預備的,備着在馬車上靠着舒服。

    九阿哥說完這個,又指了指四阿哥身後,道:“還有那腰枕,您也抽出來!”

    舒舒叫人給他預備了三套。

    一套九阿哥直接私下裏交給樑九功了,備着敬上。

    另外兩套,除了九阿哥自己用的,就是這套備用的。

    至於爲什麼沒有人人有份?

    那還用說麼?

    對自己的丈夫周全就行了,對大伯子、小叔子都周全那成什麼了?

    再說,皇子阿哥們這麼多,舒舒可不想養成有什麼好東西,就人人有份的習慣。

    那樣不落好。

    物以稀爲貴。

    禮也一樣。

    四阿哥輕哼了一聲,不搭理九阿哥了,挑着車簾,望了眼外頭。

    雖說出九了,可去年冬天雪大,道路兩側還有些冰雪沒有消融。

    四阿哥的臉上帶着擔心來。

    九阿哥有些納悶,道:“您怎麼想開了?之前出門,不是一直跟老十三騎馬麼?”

    他也叫人預備了坐騎帶着,可凌晨出門被冷風一激,立時熄了騎馬的打算。

    旁人愛怎麼唸叨就怎麼唸叨吧,自己也不是武將。

    沒想到這回四阿哥也沒有騎馬,上了自己的馬車。

    四阿哥垂下眼,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愛惜自己,就是孝順了!”

    九阿哥撇了撇嘴,這哥哥才是常有理。

    他道:“您別擔心十三弟了,我瞧着他帶了圍脖,帽子也帶了遮耳的,應該凍不着。”

    十三阿哥負責出巡隊伍的安防,跟着幾位領侍衛內大臣一起騎馬隨行。

    四阿哥想着方纔見到十三阿哥的模樣,確實捂得嚴嚴實實,放心不少。

    這些周全的預備,應該是十三福晉的手筆。

    四阿哥對十三福晉印象很好。

    隨即,他想到十三福晉是四十年嫁給十三阿哥的,去年年初年尾的兩次出巡,天氣也冷,可沒有這些東西,就又在心裏挑剔起來。

    九阿哥跟着南巡過一次,只是當時是水路走通州,並不走良鄉。

    他道:“這路上督撫來朝,李光地是不是就到良鄉?”

    因他安排後勤事宜,這沿途行宮驛站也都熟悉了一遍。

    李光地是直隸巡撫。

    四阿哥負責的正是沿途督撫與大員來朝事宜,點頭道:“嗯,李光地請旨來朝,汗阿瑪允了,今兒就在良鄉候駕。”

    九阿哥如今在前朝,聽到的消息也比內務府時多,道:“去年開始,就有風聲出來,說李光地要入京,他在二品上已經十幾年,外放之前就是侍郎,還有治河的功勞,那回來肯定是尚書了,那是進禮部還是吏部?”

    如今大學士出缺,李光地入閣是早晚之事。

    這回京爲堂官,也是入閣之前的鋪陳。

    大學士出缺,大九卿與翰林院掌院學士候補。

    四阿哥道:“應該是吏部。”

    九阿哥咋舌道:“厲害啊,怪不得名頭這樣大。”

    這六部排名是吏、戶、禮、兵、刑、工,李光地直接就到頂了。

    要知道他外放直隸巡撫之前,才是工部左侍郎。

    四阿哥好奇道:“你怎麼想起打聽他來?”

    九阿哥道:“這不是聽人說過,提及這位,說當年明珠倒臺,就是他揭開的,他還做過太子的老師,那他算不算‘太子黨’?”

    說到最後,他已經壓低了音量。

    關乎太子,就沒有小事兒。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很是無語,道:“就沒聽到些別的?”

    “還有別的麼?”

    九阿哥有些迷糊。

    四阿哥道:“朝廷之中的黨爭,不單單是‘明黨’與‘索黨’,還有‘北黨’與‘南黨’……”

    關於李光地的履歷,九阿哥也略知道些,道:“那他算是‘北黨’還是‘南黨’?他籍貫是南邊的,可打小客居京城……”

    聽他這一句,四阿哥就曉得九阿哥對於朝廷之事確實不上心。

    “南北兩黨,說是按照地域分也不算錯,可又不單單按照地域分,早先本沒有‘北黨’,只有‘明黨’跟‘索黨’,還有以徐乾學與高士奇爲首的‘南黨’……”

    “明珠罷相,是‘南黨’推波助瀾,外頭張冠李戴,說到李光地頭上……”

    “李光地雖是南人,可並不在‘南黨’中,還被徐乾學安排人彈劾,差點官降五級……”

    “早先並無‘北黨’,‘北黨’爲明珠附黨,都是在旗的……”

    “明珠罷相後,才有了‘北黨’,‘北黨’彈劾,徐乾學與高士奇先後罷官,‘南黨’沉寂……”

    “‘北黨’黨魁是科爾坤,也免了兵部尚書,‘北黨’也沒了動靜……”

    九阿哥聽着,前頭有些懵圈,後頭聽到熟悉的人名,才來了精神。

    他簡單總結了一下,道:“我怎麼聽着,這南北黨虛有其名呢?好好的,徐乾學跟高士奇彈劾明珠做什麼?徐乾學致仕的時間久,我知曉的不多,高士奇是索額圖的座上賓,卻是衆所周知,北黨是明珠附黨,那南黨就是索額圖附黨,那些所謂理學大家,不就是愛說什麼嫡嫡庶庶的麼……”

    四阿哥沒有贊成九阿哥的話,道:“禮教雖推崇嫡長,可跟索額圖還是不一樣。”

    他們重的是禮法,重的不是太子本人,索額圖重的是赫舍裏家的外孫。

    九阿哥也不爭辯,道:“不一樣就不一樣吧,都是存了私心的,要不然好好當差,扯這犢子做什麼?倒是李光地,什麼黨都不沾,倒是難得。”

    都是汗阿瑪的臣子,非要站太子跟大阿哥,那汗阿瑪不清理才怪。

    怪不得這黨那黨的,都夾了尾巴做人,不敢再炸翅兒。

    幾個黨魁都被罷官,那下頭的人再不縮脖子,也沒有好下場。

    九阿哥想到了十三阿哥的岳父馬爾漢,大家都曉得,這位是“太子黨”的重要人物。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紛爭,歸根結底是爲了權。”

    九阿哥不由嘆氣,想到了大阿哥。

    明珠罷相都十多年了,可是影響依舊在。

    他小聲嘀咕道:“那些人非要站在大哥後頭鼓動,到底是怎麼想的,就不能老老實實地當差?”

    四阿哥橫了九阿哥一眼,道:“什麼話都敢說……”

    九阿哥立時閉嘴。

    外頭說的“大千歲黨”與“太子黨”,四哥卻是隱而不提,那自己也不說好了。

    這就是書上說的,“樹欲靜而風不止”。

    即便大哥這幾年安安靜靜的,可是那些黨附他的人,從龍的野心起來了,怎麼能熄滅呢……

    貝勒府,西廂房。

    舒舒以爲自己會睡個回籠覺,結果烙餅似的,睡不着。

    興奮的勁頭過了,她有些想九阿哥。

    歷史上,四十二年是個轉折點。

    索額圖問罪處死。

    這個世界,索額圖三十八年就處死了,今年也沒有大事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