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無巧不成書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768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沒有哪個嫡妻樂意家裏出來個庶長子。

    八福晉也不例外。

    嬤嬤早就在她耳邊提過此事,往後就算要抱養庶子,也不要抱養庶長子。

    因爲庶長子不會感恩,再有個生母在,留在身邊撫養只有慪氣的。

    可以效仿太子妃,撫養後頭的庶子。

    八阿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福晉就不盼着這個孩子嗎?

    八福晉的眼皮垂着,她確實不盼着這個孩子,並且心中納罕,想要留心些跨院的門禁。

    幾年沒動靜,八阿哥這才“雨露均沾”三個月,怎麼就有了動靜?

    王格格的肚子真是福地?

    那三、四年了,怎麼沒有動靜?

    不過八福晉卻懶得去費心探問究竟。

    這是八阿哥的貝勒府,她只要自己院子裏安生就好了,其他的地方,隨八阿哥折騰。

    就算真有不妥當,也是八阿哥難熬,不過深宅內院,人多眼雜的,那種可能性很小。

    這是八阿哥私下裏看過太醫了?

    八福晉心中生出揣測來。

    養外宅可不算什麼潔身自好,跟八阿哥素來行事不相符。

    許是弄出個地方,偷偷吃藥調理?

    八福晉生出幾分遺憾來。

    自己的願望落空了?

    自己還盼着八阿哥成爲第二個莊親王。

    她看了一看自己的指甲,還是夏日裏用鳳仙花染的顏色,長出來一截了。

    手指甲好看,手指也跟嫩蔥似。

    不管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反正她沒有粘手,這個黑鍋她不背。

    想到這裏,她的腰身挺得直直的,擡頭望向八阿哥。

    這是治病沒治全乎?

    所以種子不好,坐不住胎?

    八福晉又想起自己小產之事,當時自己穿着平底鞋,摔得也不是很疼,可是孩子就流了。

    是不是也是這個的緣故?

    八福晉收起來方纔的漫不經心,看着八阿哥帶了探究。

    八阿哥是皇子阿哥,按理來說從小錦衣玉食的,身子不會虧空,可是有九阿哥的例子在,就說不好了。

    宜妃當時還掌着宮權,都伸不到阿哥所去。

    良嬪更是沒有能力庇護兒子。

    六歲的孩子挪宮單住,這是好是賴的,還真是不好說。

    她想要看八阿哥前幾年的脈案了。

    可要是八阿哥真的在脈案上提及子嗣,是不是早有風聲出來?

    還是護兒子的皇帝讓太醫院遮掩了此事?

    八福晉又想起了那次康熙賞官女子,其他兒子一個兩個,八阿哥四個。

    是疼愛“幼子”的緣故,還是八阿哥的脈案已經看出不妥當?

    八福晉雙眼如刀,面上多了狐疑。

    八阿哥如坐鍼氈,竟是不敢直視八福晉的眼睛,移開視線,輕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八福晉已經收了臉上狐疑,道:“若是爺着急求子,那麼就待開春暖和了帶富察氏去紅螺寺吧,就算要求子,側室子總比庶子好聽!”

    八阿哥聽到不由的怔住。

    八福晉覺得日子太無趣了,正要是八阿哥有了轉機,那她寧願長子從富察氏肚子裏生出來。

    富察氏入府已經小三年,兩人打交道不多,可是跟那些包衣官女子比起來,八福晉還是覺得富察氏更懂事些。

    要是富察氏也生不出來的話,那就有趣了。

    許是生活如死水似的,八福晉既盼着富察氏多個兒子,激起富察氏跟自己的鬥志;也盼着富察氏生不出,到時候八阿哥是不是又“不情不願”的去“雨露均沾”?

    八福晉想起了一件事,前頭影影綽綽的傳出來說是有人懷孕,似乎說到了富察氏頭上。

    然後富察氏怎麼做的?

    聖壽節入宮請安,穿着三寸半的旗鞋。

    嘖嘖,那是給誰看的?!

    莫非王格格的肚子有古怪?

    懷孕的本不是府裏的格格,是外頭的?

    八阿哥想要借腹生子,記在富察氏名下,可是富察氏不樂意?

    八福晉覺得這個不能多想,想多了看着八阿哥更噁心了。

    良嬪也有趣,當着自己的面親近富察氏,以爲能落自己的臉,就是些小算計。

    八阿哥已經坐不住了,轉起身就走,卻忘了囑咐一句,不用求官女子的話……

    *

    四貝勒府,正房。

    同樣是夫妻說話,四阿哥與四福晉之間的氣氛要好很多。

    真要說夫妻恩愛,也不是黏黏糊糊的那種,就是相伴着長大,不單單是夫妻,也成了親人。

    外加上四福晉十來歲就入宮,身邊沒有親人,也是四阿哥教導出來的,應答行事都和四阿哥的心意。

    四阿哥是愛女心切,想要做更周全的準備。

    只想着功勞求恩典,也不一定穩妥。

    王公監管部院,誰身上沒有功勞呢?

    人人都有功勞的時候,功勞就不顯眼了。

    四阿哥想到了九阿哥的馬車。

    就算是上了年歲的領侍衛內大臣跟大學士都騎馬,可是九阿哥卻能理直氣壯坐車,皇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去了。

    那是因爲人人都曉得九阿哥體弱。

    就是皇父,也不會要求九阿哥非要騎馬。

    四阿哥就對四福晉道:“二格格八歲了,雖養在正院,可平日裏不必叫出來見客,也不用帶出去。”

    四福晉剛開始有些不解,道:“那等十歲留頭再見客麼?”

    平日裏即便見客,也不是外客,都是伯母嬸子什麼的。

    小孩子種痘之後,本也不會忌諱見人了。

    四阿哥道:“今日扎薩克圖汗求指婚……”

    四福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遲疑道:“會不會太早了?這還有好些年呢?”

    四阿哥道:“有備無患的好,早早的在御前留這影兒,以後求恩典也方便。”

    到時候即便不能嫁到八旗,也可以在京城當差的蒙古王公子弟裏選人,比遠嫁要好。

    四福晉點頭道:“我曉得了……”

    雖說二格格不是她生的,可是卻是她教養大的,四福晉自然也盼着二格格好。

    只是等到四阿哥去書房,四福晉也有些怔忪。

    她年歲在這裏,看着尼固珠可愛,也盼着兒女雙全。

    眼下她不盼着了。

    真要生出個女兒來,一府之中,怎麼可能求兩份恩典?

    李格格……

    雖說四阿哥重規矩,李格格也沒有輕狂到她跟前來,可是這內宅總共才幾個女人,李格格就算殤了一子,還有一雙兒女在。

    四阿哥又是個疼愛子女的,等到二格格要議親的時候,爲了二格格爵位,必會給李格格請封側福晉的。

    四福晉苦笑,這就是人心了,一不小心就會生出貪念來,可是人活在世上,很是不必勉強。

    像舒舒這樣的鬆快日子,百中無一。

    次日,就是福晉們入宮請安的日子。

    四貝勒府門口停着馬車。

    四福晉沒有急着出來,而是叫人看着八貝勒府與九皇子府。

    等到九皇子府出來人,她上車,剛好妯娌們一路入宮。

    結果,沒等到前頭來報,倒是等來了周鬆。

    “我們爺昨兒着涼了,早起不大舒坦,我們福晉照看着,怕帶了病氣兒入宮,吩咐奴才都是隔了門,福晉打發奴才過來給您說一聲,勞煩您幫着給五福晉傳個話……”

    周鬆請了安,恭敬道。

    四福晉聽了,不由擔心,道:“那你們爺如何了?可傳了太醫?”

    周鬆道:“傳了,說是昨兒一冷一熱外感風邪,有些高熱,開了清熱驅寒的方子,我們福晉照看着……”

    四福晉道:“指定也是累到了,昨兒不該回來的。”

    四阿哥也乏,喝了薑湯,熱水泡了腳,早早的歇了,今早已經往戶部去了……

    *

    九皇子府。

    九阿哥半坐着,炕下放着一個紙簍,裏面是半下的草紙。

    舒舒在旁邊,看着九阿哥道:“往後爺還是聽我的吧,咱們一起練八段錦。”

    九阿哥鼻尖通紅,看着有些可憐,道:“早知道逃不過去,昨晚就不該灌兩海碗薑湯!”

    舒舒道:“只看好的,要是不喝薑湯,說不得更難受,這驅寒驅了一半了,發燒也不是很厲害。”

    九阿哥想要伸手拉舒舒,隨即又擺擺手,道:“你還是離爺遠些,別過了病氣。”

    舒舒道:“現在迴避也來不及了,等會周鬆回來,讓他去寧安堂告訴阿牟一聲,這幾日咱們就不過去了。”

    九阿哥道:“本想着過幾日再找由頭歇着,這回倒不用想了。”

    舒舒道:“那不是挺好?衙門有十二弟,正好爺也撒撒手,尋思尋思旁的。”

    九阿哥來了興致道:“那咱們尋思什麼?爺盯上喀爾喀了,喀爾喀三部每年耗費大幾十萬兩的銀子,這個錢跟打水漂似的,怪沒意思的,可是偏偏不能不給。”

    舒舒道:“那爺就仔細想想除了鹽茶之外,還有什麼能往喀爾喀銷的……”

    九阿哥聽了,稍加思量,道:“成藥跟人蔘,這兩樣準沒錯,只是數量有限,影響不會很大。”

    舒舒記得清楚,幾百年後,外蒙依舊是輕工業的荒漠,九十年代的時候方便麪都要從國內進口。

    舒舒道:“衣食住行這幾樣離不了的,都可以試試……”

    九阿哥道:“漠北跟漠南還不一樣,地方太大了,除了王公貝勒,部民還是遊牧爲主,找不到人。”

    舒舒道:“臺站呢?”

    九阿哥道:“沒有固定的,早先打仗的時候有臨時的,都是喀爾喀各部自己出丁出馬,後頭打完仗了,應該也就散了。”

    喀爾喀使臣每次進京,要走三到四個月。

    舒舒道:“慢慢來,爺總會想到法子的……”

    夫妻兩個偷得一日閒。

    四福晉跟八福晉也進了神武門。

    五福晉與七福晉已經到了,正在不遠處站着,手拉手說話。

    眼見着四福晉與八福晉到了,不見舒舒,妯娌兩個都望向四福晉。

    四福晉就說了九阿哥着涼之事。

    五福晉要去翊坤宮,這也是爲什麼舒舒讓四福晉給五福晉傳話的緣故。

    五福晉道:“這還真是……我們爺也不大舒坦,今兒打發人去衙門告假。”

    只是昨晚五阿哥沒有歇在正院,五福晉也沒見着人,倒不用擔心過了病氣。

    四福晉道:“都是累着了,我們爺昨晚也早早歇了……”

    八福晉在旁聽着,心裏頗爲古怪。

    今早八阿哥也沒有去衙門,只是並沒有傳太醫,八福晉也就沒有理會。

    眼下她發現有些不妥當了。

    南苑比京城冷很多麼?

    怎麼一個個的,這是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