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託付(打滾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762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九阿哥說完察覺到不對,道:“你那表叔岳父現下是幾品?”

    曹順道:“正六品主事掛關差。”

    “那不算低了,爺之前想差了,在李家的姻親裏劃拉來着,原來應在這兒,你這表叔應該就是新杭州織造了……”

    九阿哥道。

    李煦這一輩兄弟多,姻親人家也多,多是內務府的職官人家。

    曹家那邊就略顯單薄了。

    曹寅跟李煦還有個先來後到的問題,自然是以曹家爲主。

    那從曹家的姻親中挑人,也不意外。

    曹順點頭道:“奴才也這樣尋思,金大人在席間話裏話外,也有差不多的猜測,只是爺沒見過我那表叔,有幾分呆氣,與我父親脾氣很是相投。”

    九阿哥曉得曹順的父親,過於老實了,不是圓滑的人。

    否則也不會在侍衛缺上二十來年,沒有挪地方。

    雖掛着武職,實際上更像文人,比較擅畫。

    以曹寅的身份,給兄弟補個二等侍衛,或是外放地方再升,都不是難事,可是沒有出手,那就是因曹荃自己有不足之處。

    曹順在江南長大,也曉得江南的暗潮涌動,現下過來除了不放心金家跟自家結親,就是表叔這個疑似候補。

    所以他才匆匆而來,將此事告訴九阿哥。

    旁人不曉得杭州織造府出了問題,他是曉得的。

    九阿哥想了想道:“照你這樣說,你那表叔有些提不起個兒?”

    曹順嘆了口氣,道:“聽吩咐沒問題,做事也認真勤勉,否則不會放了關差,可是金家在杭州八面玲瓏的,奴才表叔過去,怕是力有不及。”

    九阿哥點頭道:“那就對了,力有不及,上頭就有能及的,聽吩咐就是,往後江南三大織造,會以你大伯爲主了。”

    曹順也想明白其中原因,鬆了口氣,道:“是奴才沒想周全。”

    曹順在曹寅身邊長大,自然曉得大伯的能力與對皇上的忠心。

    有金家這個前車之鑑在,皇上即便信重大伯,也會安排人監看,這對曹家也是好事。

    九阿哥道:“你岳父既是敘職,在京城逗留的時間應該不會多,那婚期是不是也要定了?”

    曹順點了點頭,道:“嗯,我母親叫人選了日子,就是二月初八。”

    今天是正月二十六,那就剩下不到半月的時間。

    九阿哥道:“好,到時候爺去吃酒。”

    曹順謝過。

    他家裏還有客,說完這些就匆匆離開了。

    這會兒功夫,舒舒這裏也閒下來。

    眼見着二月了,最大的事情就是三個孩子的“抓週”。

    皇子府要大擺宴席的,也是爲幾個孩子正名。

    因爲三胞胎的緣故,“洗三”、“滿月”都沒辦,“百天”也沒有請外客。

    如今提及九皇子的三胞胎,外頭還是說得不大好聽。

    即便提及“祥瑞”,也多是陰陽怪氣的,還有人猜測已經不齊全,才沒有對外露過面。

    太不吉利了。

    總要讓人看看,三胞胎不單養住了,還養的很好。

    九阿哥進來道:“爺曉得新杭州織造是誰了,張保住端午節前應該就能回來。”

    曹順二月初八娶親,那孫文成過後南下,換了張保住回來,差不多就是三個月的功夫。

    舒舒想着來的是曹順,心裏有數,嘴上卻道:“不是說曹順來了麼?這是內務府也來人了?”

    九阿哥搖頭道:“沒來,爺是燈下黑了,只在內務府的五品郎中裏扒拉人選,猜測哪個是跟李家、曹家沾親帶故的,結果落下這個,曹寅的表弟、曹順的岳父孫文成,之前只是正六品主事銜兒。”

    舒舒給他倒了茶道:“是個很能幹的人麼?”

    九阿哥道:“聽着曹順的意思,是有些板正老實,這樣也好,捅不出簍子來。”

    舒舒沒有說話,卻是想孫家歸位,有些《紅樓夢》前傳的意思了。

    不過曹順說孫文成老實,應該是評價精準。

    孫家在三大織造中份量不顯,可孫文成卻善始善終,以老疾退職。

    曹寅不用說,不算高壽,繼任的兒子也早亡,嗣子繼任織造後被問罪抄家。

    李煦這裏,古稀之齡還發配,籍沒,闔家爲奴。

    這孫文成,說不得就是大智若愚之人。

    今日精神困頓,夫妻兩個就早早歇了。

    次日,九阿哥恢復了去內務府當差的行程。

    舒舒這裏,則是打發邢嬤嬤去三貝勒府送帖子,看這邊是否有空待客。

    弘晴既傷了,她這個姨母兼嬸子,自是要去探看的。

    等到邢嬤嬤回來,跟着過來的還有三福晉的陪嫁。

    “我們福晉主子昨天見了阿哥的傷,就動了胎氣,太醫囑咐要好好養胎……”

    說到這裏,那嬤嬤遲疑了一下,道:“我們主子打發奴才過來,就是想要央求九福晉一件事,如今貝勒府亂糟糟的,我們福晉還是這樣狀況,有些看顧不到大格格,福晉就打發老奴過來,問問能不能請您幫忙照顧大格格些日子。”

    說來也巧,三福晉身上才坐上胎,昨日心神不穩、動了胎氣才診出來,才一個半月。

    舒舒聽了,面上帶了關切,道:“側太夫人呢?去年三嫂跟着北巡,小阿哥小格格不是讓側太夫人看顧了麼?我不是推託此事,而是我這裏已經有三個孩子,都要長輩幫着看顧,怕有疏忽之處。”

    那嬤嬤道:“側太夫人有了春秋,開春犯了痹症,要臥牀些日子。”

    舒舒曉得,小兒金貴,最是嬌養。

    尤其是旁人家的孩子,更是不好接手。

    可是她想到了大格格“抓週”時出現的呲花盤,還有大格格早夭的命運。

    三貝勒府確實不太平。

    連續夭了三個阿哥,就算真的是巧合,可是這些阿哥的生母格格會這樣認爲麼?

    怕是所有的怨恨都衝着三福晉去了。

    三福晉胎像不穩,內宅看顧不到也是有的。

    反倒是弘晴這裏,已經不在內宅住了,身邊服侍的人也齊全,不好插手。

    估計三福晉也怕了。

    之前妯娌們在一起,說起大福晉都是唏噓,都曉得她是生孩子太密傷了身體才年壽不久。

    三福晉這裏,這樣算下來,六年四胎,也很頻繁了。

    估計三福晉自己對自己的身體有數,才打算全心養胎。

    舒舒終是點了點頭,道:“那我叫人收拾屋子,明早過去看三嫂,將大格格接回來。”

    那嬤嬤滿臉感激道:“謝謝九福晉,謝謝九福晉。”

    舒舒看着那嬤嬤,心下一動,道:“要是我這裏回絕了,你們福晉還囑咐你去其他府裏請託麼?”

    那嬤嬤頓了頓,老實回道:“福晉吩咐老奴先到您這兒,您這兒要是不便宜,就去四貝勒府求四福晉。”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

    三福晉與四福晉做妯娌的時間長,兩人之前還比鄰而居,四福晉的行事也寬厚。

    舒舒心裏糾結了一下。

    自己這算不算好心辦壞事?

    不會耽擱了三貝勒府跟四貝勒府的親近吧?

    只是已經應了,那也不好再反覆。

    還有就是在世人眼中,她跟三福晉的關係,確實更好被託付。

    舒舒端茶送客。

    邢嬤嬤親自送了出去,而後回來,跟舒舒說了三貝勒府的情形:“亂糟糟的,還有個格格做月子,另一個格格上躥下跳的要管家,這都趕一塊去了。”

    舒舒覺得也是,要不然三福晉也是要強的性子,不會對着妯娌示弱,尤其是自己這個堂妹妯娌。

    至於那個上躥下跳要管家的,估計也不是旁人,是她們都打過交道的田格格。

    “將正院西廂房收拾出來,在豐生與阿克丹的保母中抽調兩人……”舒舒安排下去。

    夏天的時候,西廂房不好,有西曬。

    可是現下這個時節,西曬會使得屋子住着更舒服。

    至於正房,就不適合安置了。

    畢竟除了一個週歲的孩子,還要跟着乳保等人。

    東稍間是內書房,不宜外人出入。

    舒舒打算明天過去的時候跟三福晉說清楚,乳保要少帶。

    她將正院管得嚴實的,可不想擱一堆不知根底的人……

    *

    內務府,本堂衙門。

    九阿哥百無聊賴,正跟十二阿哥大眼瞪小眼。

    十二阿哥望了下西邊,那邊有三間屋子,前幾日新收拾出來的,做了新總管金依仁的值房。

    今日九阿哥過來衙門,曉得金依仁來內務府衙門當差好幾天了,可因爲九阿哥這個主官還沒來,金依仁也沒有明確職責範圍,就轉下頭的幾個衙門,找姻親故舊敘舊去了。

    今日九阿哥過來,正好筆帖式送需要處理的公文,九阿哥就直接叫送到金依仁的值房了。

    十二阿哥正想要問自己做什麼,門口有了動靜。

    是金依仁來了,在門口請見。

    九阿哥坐在書案後,沒有起身,只揚聲道:“是金總管啊,進來進來……”

    這大喇喇的樣子,看的金依仁臉色有些僵。

    隨即,他在心裏告誡自己,這是皇子阿哥,是主子,不是江南官場那些需要跟金家裏通消息的官員,不需要對自己客氣。

    九阿哥又有名聲在外,驕橫傲慢的,這個態度才是尋常。

    要真是見他三分笑,那才有古怪。

    這樣想着,金依仁的面上越發恭敬,進來道:“奴才見過九爺,請九爺安;見過十二爺,請十二爺安。”

    九阿哥擺擺手,道:“往後都是自己人,外道什麼?”

    說着,他就吩咐何玉柱給金依仁擡了椅子,道:“是爺疏忽了,前幾日在園子,懶得回來,都忘了你來上任之事,內務府的差事,旁的還好,就是瑣碎,有你在,往後爺也能清閒了。”

    金依仁坐了,看了旁邊的十二阿哥一眼。

    這一位阿哥在內務府行走之事,居然鮮少有人提及。

    自打正月二十二,京城各衙門開印,金依仁就到吏部辦好了手續,正式升任正三品的內務府總管。

    這幾日,他就在內務府本堂衙門跟下頭的衙門巡看。

    金家出京太久了。

    內務府中雖有些姻親故舊,可之前往來的也不多。

    否則在三十八年,曹家、李家都有子弟選爲皇子伴讀的時候,金家不會毫無門路,只能在九阿哥這裏撞鐘。

    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九阿哥好幾天都沒有來內務府,可是內務府上下運轉正常。

    所有的公文,都是十二阿哥這個皇子批覆。

    金依仁心中驚疑不定。

    內務府不缺人,那皇上倉促升調自己這個總管做什麼?

    他摸不清緣故,越發老實。

    今日見九阿哥如此,他懸了幾日的心,竟然是略微安穩了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