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逃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488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今天走起來,比昨日更悠閒。

    小松騎了馬,隨侍在舒舒的馬車旁邊。

    春林在旁陪着,師兄妹一黑一白,對比十分明顯。

    只是黑的是小松,白的是春林,引得大家善意的鬨笑。

    侍衛跟護軍都曉得春林是童養夫,都在猜測兩人生的孩子是什麼色兒的。

    舒舒昨晚睡着足,眼下精神着,跟九阿哥唸叨着:“要不下午,咱們也騎馬?”

    不需要疾馳,下午的時候天氣也暖和不冷,早晚風也小。

    九阿哥就道:“想騎就騎,也沒有人拘着。”

    舒舒笑了,這就是單獨出門的好處了。

    他們夫妻兩個最大,無人管束。

    九阿哥道:“紅螺寺離官道還有距離,回來的時候咱們過去,住幾日再回京……”

    舒舒道:“好,就是不知道冬天的虹鱒魚吃起來怎麼樣?”

    紅螺寺旁邊的山澗中,有虹鱒魚,吃起來柔嫩,烤着吃最好吃。

    上回他們過去的時候茹素,沒吃,可是後頭打發人運竹子時,帶回過兩桶。

    九阿哥道:“冬天應該肉肥,溪水更清澈。”

    今晚懷柔,明天就是密雲了。

    九阿哥道:“到時候爺不見,你也別見,不過爺素來心軟,就吩咐人打聽一二,而後打發人送信回京好了。”

    過後京城是打發太醫過來,還是給了恩典原地休養,或是直接回京,那就是御前的事兒了。

    “不會讓直接回京的,金口玉言,出爾反爾,那成什麼了?”

    九阿哥撇嘴道:“多半是允許原地休養吧……”

    還能拖到明年開春不成?

    九阿哥搖頭道:“有些不知趣了。”

    舒舒想到了佟家,舜安顏身份尷尬,隆科多也廢了,那還真是後繼無人。

    “佟國維會如何?會上摺子請罪,求回京麼?”

    舒舒問道。

    九阿哥搖頭道:“誰曉得呢,反正不幹咱們的事兒……”

    到了中午,大家還是在驛站歇腳,都是早上先過來了燒水泡茶。

    *

    密雲官驛。

    早起之後,隆科多就攆了妻兒出去。

    他不耐煩見赫舍里氏,只覺得這就是禍根。

    要是她攔着四兒,不叫四兒衝撞貴人,就沒有後頭的禍事。

    赫舍里氏被他打服順了,老實聽命,也帶了兒子去隔壁安置。

    晚上隆科多叫他們母子值夜,見到睡着了,都拿鞭子稍給抽醒了,防的就是晚上有人動手腳。

    如此一來,母子兩個上午就要補覺。

    赫舍里氏熬得,孩子十來歲熬不住。

    看着兒子躺着,精神蔫蔫的,赫舍里氏帶了幾分心疼,小聲道:“今晚額涅一個人過去,你別過去了。”

    那孩子拉着赫舍里氏的袖子,小聲道:“額涅,兒子怕……”

    他性子隨了生母,也是怯懦軟弱。

    赫舍里氏摸着他的腦門道:“別怕,這是官驛……”

    那孩子帶了顫音道:“晚上外頭叫聲嚇人,有狼嚎……”

    赫舍里氏也想到聽起的狼叫聲,道:“沒事兒,狼都在山裏頭,不敢出來。”

    “那兒子也不敢一個人睡……”這孩子小聲道。

    赫舍里氏聽了,帶了苦笑。

    兒子說是十歲,可是生日小,今年才八歲。

    三爺拖時間也好,她樂意配合。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可以陪着三爺去寧古塔,可是卻捨不得兒子跟着一起去,往後就地充軍戶。

    好好的公府孫少爺,怎麼就流落到今日境地?

    她都不知道該怨哪個。

    是怨恨公公,還是怨恨丈夫。

    因燒了地龍的緣故,屋子裏暖和。

    孩子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

    赫舍里氏在旁,和衣躺着,也迷迷糊糊的睡下去。

    不過她也不敢睡太實,提醒自己小眯兒一會兒就好了,別耽擱了中午送飯,要不然三爺又要鬧了……

    等到迷迷瞪瞪醒來時候,門口有人叩門。

    “三太太,飯時了,該給三爺送飯了……”

    是鄂倫岱安排的管事之一,提了食盒叩門,很是恭敬樣子。

    赫舍里氏忙下了炕,開門出去。

    這是怕對方再叩門,警醒了孩子。

    “勞煩了……”

    赫舍里氏不好直視外男,垂下眼應着,提了食盒去隔壁。

    進了屋子,赫舍裏就往炕上看去,卻是空蕩蕩的。

    她望向角落裏的尿盆。

    難道是滿了?

    去了外頭茅廁?

    可三爺不是“稱病”麼?

    她有些迷糊,坐在炕邊,就見丈夫這幾日不離手的馬鞭也不在。

    她生出幾分不安來,不會是騎馬跑回京城了吧?

    那樣的話,就是違旨,會不會連累到她們母子頭上?

    到時候罪加一等,就不單單是充軍。

    她關心則亂,臉色泛白。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是佟家另一個管事,進來屋子,四下裏看着。

    赫舍里氏嚇了一跳,忙從炕邊站起來。

    那人看着赫舍里氏,壓低了音量道:“三太太,三爺呢?”

    赫舍里氏目光遊移,帶了顫音道:“許是……去了茅廁……”

    那人定定地看了赫舍里氏一眼,轉身就走,往茅廁方向去了。

    赫舍里氏撫着胸口,牙齒打顫。

    三爺怎麼能這樣?

    他到時候躲了,卻是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這會兒功夫,又有腳步聲,是方纔送食盒那個和氣臉管事,面色也帶了急色,小聲道:“三太太,三爺是不是不在屋?”

    赫舍里氏手足無措,看着那人,說不出話來。

    那人繞過赫舍里氏,在屋子裏看了看,摸了被子一把,已經涼了多時。

    “方纔下頭人稟告,說是少了兩匹馬……”

    這和善管事道。

    這會兒功夫,前頭那個去查看茅廁的管事回來了,臉上繃着,咬牙道:“沒人……”

    和善臉管事忙關了門,帶了急切道:“三爺真走了,這是哪裏去了?這要是回京還罷了,說不得還要轉機,要是沒有回京,直接私逃了,那宗人府兩個解差那裏怎麼辦?”

    赫舍里氏除了流淚,什麼也說不出。

    那面惡臉管事吐了一口氣,道:“三太太,咱們不能再耽擱了,這裏離京城太近,明天還有貴人入住行宮。”

    赫舍里氏本也是沒有主意的,道:“那,怎麼找三爺……”

    那面惡管事道:“咱們得替三爺遮掩,瞞住兩個解差三爺私逃之事。”

    赫舍里氏心亂如麻,道:“這怎麼瞞得住?”

    那管事看着旁邊的同僚兩眼,道:“賈四跟三爺身量差不多,換上一件三爺的衣裳,回頭臉色擦藥,遮掩着,要是解差問,就說被毒蟲咬了。”

    赫舍里氏覺得不大妥當,道:“那什麼時候換回來?”

    那管事道:“奴才分開人手順着官道追幾天,看能不能追到三爺,要是追上了,好好勸他回來,何至於此呢?三爺是皇上的親表弟,即便皇上眼下惱了,過個一年半載,怒氣消了就好了。”

    赫舍里氏就不是個有主意的,聽着這話也生出僥倖來,可還是擔心,道:“那要是追不上呢?”

    那管事小聲道:“若是追不上,三爺應該就是回盛京躲着了,不耐寧古塔苦寒,那少不得三太太幫着多遮掩些日子。”

    赫舍里氏的眼神簌簌而下,委屈的渾身發抖。

    三爺正值壯年,都畏懼寧古塔苦寒,怎麼就捨得讓兒子過去?

    她心裏恨的不行,可是也只有無聲飲泣。

    兩個管事對視一眼,眼中多了輕蔑。

    等到兩個解差得了消息,隆科多不鬧夭了,同樣出發時,佟三爺跟三太太已經上了都上了馬車,等着出發了……

    *

    下午的時候,舒舒跟九阿哥就出來騎馬。

    官道兩側原野也少了,開始有山巒。

    九阿哥看着道路兩側的枯木,興致勃勃道:“也不知道眼下山裏有什麼?路上走官道,估計碰不着,等到了地方,咱們也打獵去……”

    說着這裏,他想起了飛龍湯泡飯,道:“要是有飛龍就好了。”

    舒舒也不知道飛龍的棲息地包括不包括熱河。

    她想了皇上賞的熊掌,還沒吃呢。

    不過黑熊冬眠,應該沒戲。

    野獸的話,應該還是老虎、狼、野豬這幾樣。

    冬天食物匱乏,狼跟野豬都愛下山。

    不過這兩樣都是夜行動物,白天趕路,輕易遇不上。

    下午在懷柔行宮落腳。

    九阿哥想起了,還有其他差事,就是查看沿途行宮、行在大小,是否需要擴建之類的。

    不過這個之前點了內務府一個主事、兩個筆帖式跟着,九阿哥也交代下去,吩咐道:“多少間屋,容納多少人,外頭空地幾何,能安置多少行帳,都表注清楚了。”

    那主事應着,帶了筆帖式實地勘看去了。

    舒舒在旁,有種出公差的感覺了。

    到了晚飯,就要烤虹鱒魚。

    舒舒見了,帶了幾分驚喜,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挑眉的,帶了得意道:“下午讓高斌帶人往紅螺寺那邊去了一趟……”

    虹鱒魚肉嫩,上頭只撒辣椒粉跟鹽,味道極鮮美。

    總共上來兩條,舒舒吃了一條半,吃的心滿意足。

    這就是旅行的主要樂趣之一。

    *

    密雲古北口關卡。

    兩輛馬車出了關卡,十幾騎護着,順着官道一路北上……

    赫舍里氏坐在馬車中,摟着兒子,眼淚流個不停。

    她不是傻子,可是卻不敢不裝成個傻子。

    剛纔過關,綠營兵是挨着個的看人。

    這沒有文書,壓根就過不了關。

    三爺怎麼出關回盛京?

    三爺……

    怕是擔心的成真了。

    他們真下手了……

    對三爺尚且如此,對她們母子呢?

    要想辦法逃出去。

    不能是這兩天,這兩天他們會盯着最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