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章 善緣(第一更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322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一直到總管太監離開,八阿哥才有些動容。

    太子爺在示好?

    太子爺在拉攏他!

    隨即八阿哥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現下在年長的一撥阿哥中,他勢力單薄,能被太子看重的是什麼?

    妻族……

    還有就是跟惠妃母子的關係……

    往後他跟大阿哥要關係更親密些才行,起碼在人前兄弟要親近起來。

    即便不能像九阿哥與十阿哥這樣“焦不離孟”,也要讓人曉得兩人親近……

    *

    北頭所,正房。

    看着眼前的錦盒,三福晉笑得真心實意。

    “哎呀,四妹妹太客氣了,至親骨肉不說,就是三爺的胳膊,也是他自己拉傷的,與妹妹有什麼相干?”

    原來恪靖公主上門探病,除了一盒人蔘、一盒虎骨之外,還帶了一掛蜜蠟朝珠,一對碧玉手鐲。

    別說是三阿哥,就是三福晉的聲音都多了幾分親近。

    恪靖公主滿臉愧疚道:“是我那邊沒預備好,早安排兩樣其他輕鬆自在的遊戲,大家和和樂樂的,也就沒有後頭的事兒了。”

    三阿哥擺手道:“本也沒有什麼事兒,我跟五阿哥小時候也常摔的,你這也太客氣了。”

    恪靖公主道:“不算什麼,適用就好。”

    三阿哥道:“你要等到聖駕巡行塞外時再出京麼?”

    恪靖公主點點頭道:“難得回來一次,下一次還不知能不能再回來,多住些日子。”

    三阿哥就道:“那日子還寬裕,按照往年情形,總要出伏了,聖駕才動,平日裏閒着,也別老貓着,過來跟你三嫂打牌。”

    恪靖公主笑道:“少不得有勞煩三嫂的時候……”

    還要再去八阿哥處與十阿哥處,恪靖公主沒有久坐,就告辭出來。

    三阿哥與三福晉親自送到頭所門口,目送着恪靖公主帶了從人,步行而去。

    三阿哥與三福晉也轉身回屋。

    三福晉將一隻碧玉手鐲套在手上,襯着皮膚白皙,看着也清爽。

    她看了三阿哥一眼,忍不住唏噓道:“還是頭一回跟四公主打交道,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倒是個周全人。”

    世態炎涼。

    人心也多勢利。

    如今三阿哥這裏,算是皇子中的冷竈了。

    生母降位,他自己也記了過。

    皇子阿哥們雖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可是外頭閒言碎語的,都將三阿哥說成了破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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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恪靖公主的恭敬跟周全,就很是難得了。

    這流露出來的親切,比禮物更讓人觸動。

    三阿哥看着那塊虎骨,道:“這才哪到哪兒,爺還沒怎麼着,自己人就要上來踩兩腳不成?恪靖是個聰明人,不會那樣的,真要是個湖塗的,那汗阿瑪也不放心將她嫁到喀爾喀去,這是第一位撫漠北的公主,心智不比皇子差,爺敢說,三處的禮,咱們這是最重的……”

    三福晉不解道:“又不是尋常拜會,還分了長幼?怎麼就咱們這裏最重了?這是爲前天的事情道歉,不是當十阿哥那邊的禮最重?”

    三人之中,十阿哥的傷勢看着最重。

    三阿哥這裏,一個脫臼,還是自己拉扯的,實在算不得什麼。

    三阿哥看了三福晉一眼,忍不住開始嫌棄,道:“你這是什麼腦子,裏頭塞得不是腦仁兒,是棉花不成?”

    這樣笨的額涅,不會將兒子們也生笨了吧?

    三福晉看着三阿哥,不由開始磨牙,道:“爺往後再損我,我也損爺了,好像爺沒短處似的?”

    三阿哥擺手道:“行了,別囉嗦了,你就曉得恪靖是聰明人,這動靜都有深意就是了。”

    三福晉想了想,還是不明白這深意是什麼,可是也不想露怯,就點點頭。

    三阿哥曉得,這不是雪中送炭,可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是擡舉自己這個哥哥,給自己體面。

    自己會記得,汗阿瑪也會看到。

    這般用心,也沒有什麼目的,就是隨手結個善緣罷了。

    三阿哥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明白以後如何行事了……

    *

    過了一刻鍾,恪靖公主回了南五所。

    喝了幾口茶水,她就又出來了,到了南二所。

    八阿哥與八福晉早等着,得了消息就迎了出來。

    恪靖公主牽着八福晉的手,看着八阿哥臉上,道:“沒叫太醫麼?”

    也沒有塗藥,看着還沒有消腫。

    八阿哥道:“沒有大礙,就要好了,家裏有成藥。”

    恪靖公主點點頭,望向八福晉。

    八福晉身上有些僵。

    她知曉自己當回報微笑,可是也不想露出自己的醜態。

    少一時,三人到了客廳,賓主落座。

    恪靖公主看着八阿哥道:“前天是我沒安排周全,倒是讓你們打出真火了,之前好好的兄弟,才三、四年的功夫,就成了仇人不成?”

    八阿哥嘆了口氣,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對,也是真心想要給九弟道歉,可是十阿哥的意思,是怨上我了。”

    恪靖公主想了想,看着八阿哥,道:“我雖是姐姐,卻不好給你們判官司,只是以後行事要多想想,上頭還有汗阿瑪看着,這京城裏外,什麼能瞞過御前去?十阿哥行事能肆意,那是皇后跟貴妃娘娘留着的遺澤,輕易不會去訓斥他,咱們卻是要更仔細些才是。”

    所以往後也別動歪心思,想着報復九阿哥與十阿哥了,繼續乖乖的,裝着溫煦,還是當那個仁和良善的八阿哥。

    八阿哥聽着,心裏酸澀。

    就是這個道理,十阿哥是貴妃之子,母族還是後族,太子都要客氣幾分,汗阿瑪那邊也不好動輒呵斥。

    他看着恪靖公主,帶了感激,點點頭道:“謝謝四姐提點,弟弟曉得了,往後再不會了。”

    恪靖公主又望向八福晉。

    早年常來宮中的,是個傲慢驕縱的格格。

    眼下跟木頭人似的。

    這老八家跟老九家比鄰而居,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要是這夫妻倆真對九阿哥夫婦存了怨憤,說不得什麼時候又生事端。

    恪靖公主就伸出右手來,露出手心,給八福晉看:“弟妹瞧瞧這是什麼?”

    八福晉看過去。

    是,老繭的痕跡。

    繭子已經去掉,就剩下剛長出來的新肉,看着粉嫩。

    八福晉有些懵懂,望向恪靖公主。

    恪靖公主的目光直接落在八福晉臉上,道:“咱們這樣的年歲,沒有不愛美的,這不美了,也別只心裏憋着氣,想法子就是了……”

    說着,她示意捧着錦盒的太監上前,拿了一個一尺見方的錦盒打開來。

    裏面是兩個巴掌大的白瓷瓶,上面都貼着紅紙籤。

    一個寫着“三七”,一個寫着“珍珠粉”。

    上面還有小字寫了用法。

    “極簡單,三七直接調成膏子,覆在疤上,三、五個月疤痕就淺了,到時候要是還不滿意,就叫太醫看看,將傷處磨開,再好好敷這個,兩、三年下來,說不得就全好了,就是需要耐心……”

    “珍珠粉就是日常用的,這個是美白的,可以在其他地方塗……”

    八福晉看着恪靖公主,如墜夢中,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道:“公主,這真的能去疤麼?”

    恪靖公主點頭道:“能,就是能去多少,還要看,就算不能盡去了,又有什麼的?再去試另一樣就是了,你們住在京城,還是皇家人,宮裏有天下最好的太醫,最齊全的方子,起死回生那太玄乎了,可是這祛疤消痕,又是什麼難事不成……”

    八福晉的眼淚,洶涌而出,心情帶了激盪。

    恪靖公主拉着她的手,使勁地握了握,道:“你是寶珠格格啊,是安和親王最疼愛的晚輩,要好好的,王爺在地下也安心……”

    要聰明些,曉得狼心狗肺的是誰。

    往後立起來,別吃虧了,也別對外厲害了。

    八阿哥旁觀者清,看着恪靖公主只有敬佩了。

    雖說早就曉得恪靖公主會過來示好,可是也沒有想到會做到這個地步。

    這樣的東西,一看就不是倉促能預備下的。

    不是單單的投其所好,也是解困紓難了。

    這樣的情分,誰能不記在心上呢?

    八阿哥覺得自己學到了。

    這勸慰的話,要將心比心。

    這送禮,要送到心坎處。

    與人往來,多幾分用心。

    恪靖公主在這裏也沒有久坐。

    送了東西,就提了十阿哥處,而後她就起身告辭。

    八阿哥與八福晉親自送出來。

    這回是八福晉主動拉着恪靖公主的手,看着恪靖公主,道:“四姐,我今天就叫了太醫過來問問怎麼用藥。”

    恪靖公主點點頭,道:“只是不許急功近利,先想着祛疤,若想要磨了傷處,總要等中秋節之後,天氣涼爽了,可不許瞎折騰,到時候適得其反,可沒有地方哭去。”

    這話說的不客氣,八福晉卻曉得這是好話。

    她之前確實有些迫不及待。

    她忙吐了口氣,道:“不着急,我會耐心拾掇的,三、五年也不怕……”

    人生沒有後悔藥。

    要是讓八福晉重新選擇,她會選擇讓八阿哥滾蛋。

    會在郭羅瑪法生前滿地打滾,堅決不應承這門親事。

    安王府的外孫女,不單單她一個。

    現下婚姻已經如此,也失了美貌與健康。

    能找回一樣,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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