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給哥哥留幾分體面(第一更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352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宗人府,值房。

    雅齊布跟雲嬤嬤都被帶到了。

    因爲有八阿哥同行的緣故,夫妻倆並沒有鎖鏈加身。

    簡親王已經從宮裏回來,跟蘇努與十阿哥說了信郡王跟康親王剛纔的官司。

    蘇努也是無語,實沒有想到幾個包衣奴才能弄這麼大的動靜。

    八阿哥這回倒黴了。

    九阿哥還病着,又是苦主,挨不到邊。

    也不能收拾幾個老牌子王府,那就只能八阿哥頂缸了。

    十阿哥臉色越發難看,後悔沒有早點兒收拾雅齊布了。

    等到八阿哥苦笑着進來,三人看着他都不知道說什麼。

    八阿哥確是有錯,過分擡舉奶公,才縱容出來這樣膽大包天的性子;可要說都是八阿哥的錯,那也冤枉了些。

    雅齊布這個老東西,現在也是頭一份“體面”。

    皇上開了兩次口,一次讓“從嚴懲處”,一次是“罪加一等”。

    八阿哥給簡親王與蘇努見過,而後才對十阿哥道:“石貴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實沒想到還有雅齊布的干係在裏頭。”

    十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弟弟倒是想要問問八哥,好好的,雅齊布怎麼記恨起九哥了?就因爲去年九哥踹了他一腳,砸了個鋪子?倚老賣老,對皇子阿哥呼之則來,只是踹他兩腳,沒有其他懲戒,這樣優容,倒是優容出錯來?”

    八阿哥訕訕的,當着大家的面,倒是沒有再替雅齊布說話,只道:“去年他在外頭得罪人,被人盯梢了幾回,以爲是九皇子府的人,許是因這個的緣故,才生了怨恨。”

    簡親王看着八阿哥,嘆了口氣,道:“信郡王福晉因弟弟盜竊之事,今天上午去了康親王府,激動小產,信郡王告到御前,皇上說要對雅齊布罪加一等,也要問罪阿哥。”

    八阿哥臉色泛白,點頭道:“本該如此。”

    人已經帶來了。

    聖命也請了。

    簡親王沒有再讓十阿哥來審,而是自己坐了堂上正位,左手是蘇努、十阿哥,右手是八阿哥。

    等到雅齊布被帶上來,簡親王就說了石貴的口供,道:“是你慫恿石貴針對‘百味居’生意的?”

    雅齊布忙道:“小人冤枉,不過是‘百味居’生意好,奴才在外贊過幾句,都說‘同行是冤家’,石貴自己的生意差了,起了不好的心思,就揪着小人的三言兩語做幌子,沒有這樣的道理……”

    簡親王望向兩側的護軍,道:“先打二十板子,讓他曉得曉得宗人府的道理!”

    雅齊布聞言一愣,望向旁邊的八阿哥。

    他以爲八阿哥既在堂上有了座位,那看在八阿哥的面上,也會問的緩和些,才毫不心虛的振振有詞。

    護軍們聽命,立時扯了雅齊布下去,往旁邊的條凳上一壓,衣襟撩起來,揮着板子,揮着板子,開始打起來。

    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得這個。

    身上疼還差些,只這羞憤就叫人受不住。

    雅齊布差點昏厥過去,又被疼醒了。

    八阿哥沒想到簡親王問了一句,就直接上板子,望向簡親王。

    簡親王看着八阿哥,道:“這老奴刁鑽,不教會道理,只會心存僥倖。”

    八阿哥的心沉了下去。

    這不是簡親王的意思。

    這是皇父的意思。

    莊親王府典儀冒犯九阿哥之事,還有信郡王府姻親偷竊九皇子府之事,皇父都要落在雅齊布頭上。

    雅齊布羞憤地直翻白眼。

    石貴卻不是空嘴白話攀咬雅齊布,什麼時候吃的酒,同席者若干人,就近坐的某某人,聽到了哪幾句話。

    人證、物證俱全。

    雅齊布開始還不認,打了兩輪板子,才鬆了口,道:“是小人心疼我們主子,素來友愛兄弟,待九爺如胞弟,九爺待我們爺也恭敬,可自九爺大婚,受了九福晉挑唆,疏遠我們主子,還曾訛詐了小人主子兩處產業,小人心裏不忿,就在外抱怨了兩句……”

    簡親王與蘇努聽了這話,都皺眉。

    這就是刁奴可恨之處,不但要攀咬九阿哥,還要攀咬女卷。

    八阿哥臉色漲紅,道:“渾說什麼,快閉嘴吧!”

    十阿哥冷笑道:“要不是我從頭到尾看着,倒是叫你顛倒了黑白!看來你真是老湖塗了,明明是你主子大婚後疏遠了兄弟,就是前年五月的事兒,頭所、二所怎麼生的嫌隙,皇上都記得的,真要是跟女卷相干,這牽扯進去的也是頭所的女主子!”

    說到這裏,他打量雅齊布兩眼,道:“至於好好的皇子福晉,怎麼就被激出心火,懟天懟地的,是不是還要問問你們老兩口?你們老兩口留了個老姑娘,將頭所當成自己的地盤,怎麼激的女主子?”

    八阿哥聽不下去了,低聲道:“十弟,還請少說兩句,給哥哥留幾分體面。”

    十阿哥看着八阿哥,耷拉着臉,眼神幽深,道:“方纔這奴才攀咬九哥不恭敬、九嫂不賢的時候,八哥怎麼沒想着給九哥、九嫂留幾分體面?”

    雅齊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的供述少不得爲人關注。

    按照他這個說辭,倒像是九哥“自作自受”,他自己倒是“忠心護主”,文過飾非,可惡至極。

    十阿哥望向簡親王道:“八貝勒身在局中,恐有被矇蔽之處,我卻是旁觀者清,曉得這奴才夫婦在八貝勒府的分量,一個內管事,一個外管事,把持着貝勒府庶務,倒是將正經的女主子當成了擺設,去年八福晉先是小產、後是有疾,未嘗沒有這奴才夫婦私心迫害的可能,還請王爺徹查此事!”

    八阿哥變了臉色,望向十阿哥帶了薄怒。

    十阿哥神色平靜。

    他曉得不能順着雅齊布的供述去查,否則會將外頭的視線引到九皇子府。

    到時候是非黑白的,沒人會在意對錯,都會惹人非議,成了談資。

    那就要揭開更大的新聞,讓大家從九哥夫婦身上將注意力移開。

    簡親王看出十阿哥有私心,可是也沒有攔着。

    畢竟他曉得,皇上已經有了決斷。

    雅齊布也好,八貝勒府也好,就是皇上推出來給宗室王公平息憤怒的。

    他臉上也緊繃幾分,看着八阿哥道:“八貝勒,涉及皇孫血脈,就不單單是八貝勒家事……”

    十阿哥還真不是信口開河。

    這雅齊布之女如今就在八貝勒後院做格格,要說他們老兩口早有私心謀算,也是情理之中。

    八阿哥面上帶了羞憤,心裏卻是轉得飛快。

    事已至此,不是他想要攔就攔得住的。

    不過卻也是個機會。

    夫妻匹敵,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郭絡羅氏前兩年錯了太多,長輩也都得罪光了。

    可是那是他的原配髮妻,要是就這樣居家不出,那他往後跟安王府那邊的關係只會尷尬,跟外頭交際也缺了女卷這一環。

    不說旁人,就說四哥跟老九,打小就不對脾氣,如今卻是兩樣局面,就是因兩家妯裏相親的緣故。

    如今郭絡羅氏得了教訓,性子也安靜了。

    八阿哥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查吧,都是我無能之過,只當他們打小服侍的,當成了家人待的,沒有想到其他……”

    *

    九皇子府,後罩樓。

    九阿哥過來時,正趕上舒舒跟長輩們辯論。

    “不能睡扁頭,到時候大餅子臉不說,還會影響健康……”

    滿洲舊俗,孩子比較流行“睡扁頭”,因爲這樣會使得太陽穴飽滿,而後就是一副“天庭飽滿”的相貌。

    覺羅氏搖頭道:“又是哪裏扯的歪理邪說,一代代的都是這樣過來的,就是到帶你的時候疏忽了,我還挨了好幾年的笑話,說是不會帶孩子,你打小還被叫‘醜閨女’,都忘了?”

    舒舒搖頭道:“女兒怎麼了?現在看着是不是比珠亮他們幾個順眼?”

    還有福鬆,五官跟珠亮相似,卻看着比珠亮精緻順眼,就是少了大餅子臉的緣故。

    伯夫人在旁,看着舒舒的臉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是比其他閨女看着精緻。

    “影響相貌這個不說,怎麼還會影響健康?”伯夫人問道。

    舒舒就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道:“這裏頭都是腦花,本來跟核桃仁兒似的,非要一邊給枕平了,裏面的核桃仁能不變形麼?運氣好了,孩子就是笨些,不機靈;或者眼睛兩側發育不齊全,斜眼什麼的;運氣不好,說不得就傻了……”

    覺羅氏:“……”

    雖說心中不信,可是也不好非要孩子睡扁頭了。

    伯夫人更是揪心,忙道:“那就不睡扁頭,不睡扁頭……”

    九阿哥已經來了好一會兒,站在門口裏頭聽着,沒出口打岔,娘幾個也就沒看見他。

    他聽着舒舒的話,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生出小自卑來。

    是不是因睡扁頭的緣故,影響到了自己的相貌?

    好像諸兄弟之中,就八哥跟十三阿哥不是扁頭,兩人的臉比旁人小一圈,看着更精緻些。

    舒舒擡起頭,就看到九阿哥摸後腦勺的動作,安慰道:“爺的後腦勺還好,沒有那麼平整,臉型看着也還好。”

    畢竟宜妃的相貌在那裏擺着,九阿哥還是遺傳到幾分。

    就是不能胖,現在還是長瓜子臉,真要胖起來,那就跟五阿哥似的了,絕對的大餅子臉。

    九阿哥瞥了舒舒一眼,覺得這個安慰並不算安慰。

    這會兒功夫,何玉柱進來了,跟九阿哥道:“主子,高大人來了,在前頭候見……”

    九阿哥點頭,跟舒舒與兩位長輩說了一聲,就往前頭去了。

    今早將喜奎送了內務府慎刑司,九阿哥就叫高衍中盯着信郡王府的消息。

    知己知彼,那位王爺可不是講理的。

    這是有消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