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四阿哥很羨慕(第一更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4978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三月初一,上奉皇太后舟渡河。

    舒舒坐在自己的船艙裏,旁邊坐着九格格。

    她神色如常,看着外頭河面的景色。

    這就是黃河。

    感覺比上輩子見過的黃河更黃。

    應該不是錯覺。

    九格格神色都有些緊張,臉上也有些泛白。

    與運河水流的舒緩不同,黃河的波濤洶涌讓人心悸。

    舒舒見狀,忙將手邊的瓷盒遞過去,道:“吃個果子幹壓壓。”

    九格格接了,捏了一片蘋果幹放嘴裏,道:“也不是身上難受,就是心裏更怕些。”

    爲了渡河,皇上也過來了。

    舒舒安慰道:“船隊選了這個時辰,又是此處渡河,肯定都是穩妥無憂。”

    否則皇帝、太后,好幾個皇子都在船隊上,出了紕漏,就成了笑話。

    九格格撫着胸口,身子跟着船舶的動盪而微微搖晃,臉上可憐兮兮道:“還要多久啊?”

    舒舒道:“很快的,選的是黃河面窄的地方,兩岸總共不到一里的距離……”

    爲了轉移九格格的注意力,她岔開話,道:“今天三月初一,布音格格的嫁妝該入宮了。”

    女孩子,尤其是正值婚齡的女孩子,對這些都頗爲關注。

    九格格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就帶了好奇道:“蒙古那邊的嫁妝跟京城一樣麼?也講究擡數?”

    舒舒也不知道具體,想了想,道:“應該還是有差別,京裏的嫁妝傢俱、日用很多,蒙古那邊應該是金銀器皿爲主,擡數的話,就不曉得郡王福晉會如何安排。”

    按照蒙古那邊的規矩來,沒有人會挑剔。

    要是入鄉隨俗,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郡王福晉在京中備婚,都備了好幾個月。

    九格格想起一件事,道:“我記得去年聽太妃跟皇祖母提了一嘴,說是還陪嫁了馬跟騾……”

    舒舒也記得這個。

    不過好像這一筆嫁妝的歸屬,另有安排。

    舒舒就道:“蒙古跟滿洲習俗相似,都是厚嫁,陪嫁要比聘禮多,所以才有一句老話,‘娶得起媳婦,聘不起姑娘’……”

    九格格笑道:“這樣看來,還是生兒子更好些,能披甲吃糧,還能省一筆嫁妝。”

    舒舒也笑,道:“那也要分生幾個,我下頭一溜弟弟,一堆淘小子,我額涅早就被擾得頭疼,後悔生多了。”

    這句後悔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現下跟過去不一樣,過去天下不定,八旗男丁都要披甲,不能說朝不保夕,也是生死無常。

    多幾個兒子,也是家族繁衍的保障。

    可如今天下承平,沒了生死危機,沒有了大規模的戰役,考慮的就是吃飯問題。

    兒子多了,可家裏能分派的產業與世職卻是固定的。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親生父母,自是希望每個兒子都好些。

    舒舒很是不厚道的想起了伯府的爵位與世職。

    對於都統府來說,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畢竟珠亮已經十五歲,明年就成丁,下頭的雙胞胎也只差了兩歲,都是需要安排前程的時候。

    九格格是見過小六的,讚道:“壽善真是個懂事得體的孩子,我瞧着比十四阿哥還要懂事些。”

    舒舒忙道:“哪裏就至於了?十四阿哥就是因爲是幼子的緣故,才顯得嬌氣些,再大些就好了。”

    王貴人到底的什麼時候口諭爲嬪的?

    現下因爲生母位份不足的緣故,十五阿哥與十六阿哥還是兩個小透明。

    宮裏講究“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這說的都是嬪妃以上。

    十四阿哥十二了,依舊是幼子待遇。

    王貴人那邊,要等到十八阿哥生出來後麼?

    那一位阿哥可是在歷史上留了一筆的,八歲就被聖駕帶了隨扈,是整個康熙朝中,隨扈皇子中年齡最小的。

    因爲他的殤逝,成了“一廢太子”的導火索。

    王貴人雖沒有後來居上,可還是成爲康熙末年最受寵的妃嬪之一。

    這樣想着,舒舒就有些跑神。

    她發現康熙很戀舊。

    王貴人從入宮開始,受寵了三十多年。

    自己的婆婆宜妃這裏,則是時間更長,四十多年,一直到康熙末年還是後宮妃嬪中得賞賜最多的人。

    還有惠妃,後頭大阿哥圈了,可是惠妃的位置也沒有動搖過。

    康熙待兒子們刻薄,後期有些“虎爸”的意思,可是對後宮,可算是寬和了……

    *

    紫禁城,乾西三所。

    早上辰正開始,布音格格的嫁妝就從地安門入宮。

    由着阿霸亥福晉安排,入鄉隨俗,也改成了一臺臺的嫁妝,總共是一百一十臺。

    沒有京城常見的那種大器具,即便有些傢俱,數量也不多,更多的金玉寶石。

    還有就是各色的皮毛。

    除了傢俱在屋子裏擺了,其他都在院子裏,鋪陳了一院子。

    這些嫁妝要等到下晌,曬過妝後,才會入庫收起來。

    跟着嫁妝先進來的,還有布音格格的乳母跟兩個丫頭。

    九阿哥在院子裏看着,想起去年自己大婚前的情形。

    他有些理解五哥去年爲什麼心情不錯了。

    這個十福晉是個懂事的。

    要是她仗着藩王格格的身份,非要好強,弄出一百一十四擡,跟舒舒比肩,那自己心裏也會不痛快。

    四阿哥在旁,臉上也帶了幾分滿意。

    並不是貪財,而是嫁妝多少也代表着阿霸亥部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之前以爲陪送了馬匹,那剩下的嫁妝就不會多,沒想到是這樣。

    這樣算下來,差不多是折算出兩份嫁妝了。

    十阿哥在旁,心裏也明白這個,心裏是沉甸甸的感動。

    而後,就是不安。

    阿霸亥部做到這個地步,有對汗阿瑪表示臣服的意思,也有愛女之心。

    別看郡王福晉表現的歡快,可到底是愛女遠嫁,有不放心的地方。

    十阿哥擔心自己做的不好,讓格格受委屈。

    隨即,他看到九阿哥,心裏安定下來。

    還有九哥、九嫂在。

    自己不知道的,跟着有樣學樣就是。

    往後大家搬出去了,毗鄰住着,日子會更好的。

    九阿哥看到最後,是幾箱子的金磚、銀磚,他後知後覺終於想起了自己忘了什麼。

    他忙吩咐何玉柱道:“回去帶幾個人將書房的禮給擡來,這幾日腳打後腦勺沒閒着,都給忘了。”

    何玉柱應聲下去。

    十阿哥與四阿哥看着九阿哥,不知道他忘了什麼。

    九阿哥也不着急說,賣着關子道:“一會兒你們就曉得了,是我跟福晉私下裏多預備的一份禮……”

    十阿哥聽了,又是感動又是無奈。

    感動的是,自己好像得了兄嫂的偏愛。

    無奈的事,這樣大喇喇的說出來,還是“私下”麼?

    四阿哥哪裏會計較這個?

    他就跟十阿哥似的,對九阿哥也是無語了。

    既是董鄂氏預備的,那應該早就妥當了,結果九阿哥這不靠譜的,這都能忘,再拖一天,婚禮都舉行完了。

    少一時,何玉柱帶了幾個粗使太監,擡了兩口箱子過來。

    十阿哥看了,嚇了一跳。

    這麼大箱子,得裝多少東西?

    九阿哥就打開來,道:“是你九嫂叫銀樓預備的,擔心你福晉進來沒有散錢賞人,還真是預備着了。”

    布音格格陪嫁進來的金銀都是大塊的金磚銀磚,還真不適合日常賞人使。

    “這箱子裏都是荷包,紅色、藍色、青色各五十對,裏面裝着金銀錁子,是方便賞人使的;另外一口箱子是金銀項圈、長命鎖這些,是平日走人情的……上面都有單子寫着詳細……”

    九阿哥帶着了幾分得意,道:“都是伱嫂子名下的順安銀樓出的,這錁子的花樣子,還是爺跟福晉想的……”

    有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還有柿子與小如意。

    這是祝福十阿哥跟十格格早生貴子,柿柿如意。

    十阿哥看着兩口箱子,心裏感動不已。

    前日九哥說“愛屋及烏”,眼下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九嫂因爲待九哥好,也樂意待自己好。

    因着自己的緣故,他們也替格格想的周全。

    要不是九哥、九嫂幫着預備這個,等到格格進來,分賞下人,說不得還真要出了差池。

    四阿哥在旁,心裏有些微酸。

    這樣的兄弟,他也想要!

    當時他大婚的時候,怎麼沒有人“私下”裏再備一份禮?

    可是想着眼前這兩位皇子阿哥,打小是跟旁人不一樣。

    旁人也不能說都是獨來獨往,可是也沒有他們這倆整日裏膩在一處的。

    現下又打算藉着“迎駕”的名義出去玩,說是“狼狽爲奸”也不爲過。

    哼!

    出去玩……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出京之事,你跟宜妃母稟告過了麼?”

    “啊?”

    九阿哥神色呆滯,道:“弟弟忘了……”

    之前想着離出門還早,不用急着稟告。

    現下這快離出發就剩下兩天了。

    可是聖駕不在宮,即便是親生母子,他也不好輕易去內廷走動,只能吩咐何玉柱道:“去跟嬤嬤說聲,請嬤嬤去趟翊坤宮,跟娘娘稟告爺出門的事。”

    這兩日二所忙着收拾行李,齊嬤嬤與核桃也曉得他初三就要跟十阿哥夫婦出發。

    何玉柱去了。

    四阿哥皺眉道:“當早說的。”

    九阿哥也曉得是有了疏漏,訕訕道:“一時沒想起來。”

    十阿哥在旁,面上不顯,心裏卻有些擔心。

    宜妃母會不會生氣?

    九哥這企圖太明顯了。

    跟着旁人說是爲了迎駕還能糊弄過去,宜妃母那裏怕是糊弄不過去。

    就是爲了九嫂去的。

    *

    翊坤宮,東次間。

    宜妃穿着寬鬆的衣裳,在南炕上歪着。

    她已經六個月的身孕,已經有些吃力。

    蕙蘭坐在小兀子上,正說着香蘭的新家。

    “院子收拾的乾淨體面,她男人看着也老實忠厚,那邊親戚也沒有難纏的……”

    香蘭二月中旬就出宮了。

    婚期也定在這幾日。

    蕙蘭昨日不當值,過去添了妝。

    宜妃點點頭,算是放下一樁心事。

    等看到蕙蘭,她就道:“早先你不出去,這名字也不用避諱什麼,現下你頂着香蘭的缺,少不得出門,這名字就不妥當了。”

    大宮女要代表翊坤宮露面的,到時候一說名字,就顯得不恭敬。

    早先宮裏沒有人在意這個,現下隨着皇上推行儒學,規矩越來越多了。

    蕙蘭的“蕙”,音重了惠妃的封號。

    蕙蘭道:“那娘娘就賞個新名字……”

    宜妃就道:“蕙蘭也叫佩蘭,那就直接改了叫佩蘭吧。”

    蕙蘭屈膝領了新名字,自此以後叫了佩蘭。

    主僕正說着話,外頭就有人進來稟告,二所的齊嬤嬤跟核桃來了。

    宜妃有些意外,坐了起來,對佩蘭點點頭。

    這個時候來人,老九那混賬又闖什麼禍了?

    都說養兒九十九,常懷百歲憂。

    況且九阿哥才十幾歲,在宜妃心中還沒有長成,不是個讓人放心的。

    佩蘭曉得齊嬤嬤是九福晉的奶嬤嬤,得了示意,就出去迎了進來。

    得了何玉柱的傳話,齊嬤嬤帶了核桃一起來的。

    這是怕有什麼說不清楚的地方。

    “老奴(奴才)請娘娘安……”

    進了次間,兩人給宜妃請安。

    “安!”

    宜妃擡手叫起,吩咐佩蘭道:“搬個凳子!”

    佩蘭搬了小凳子,

    齊嬤嬤只做了半邊,恭敬道:“娘娘,是九爺打發老奴過來,跟娘娘稟告後日出京一事……”

    宜妃皺眉道:“內務府的新差事,怎麼這樣忙?這個時候出門?”

    後天不是還有十阿哥與十福晉的“初見禮”?

    如今太后與皇上都不在宮裏,皇子也走了大半,“初見禮”就剩下同輩的叔伯妯娌、小姑相見。

    十阿哥沒有同胞兄弟,九阿哥是關係最近的兄長,反而不在,很是失禮。

    齊嬤嬤就說了初三中午,九阿哥與十阿哥夫妻一起出京“迎駕”之事。

    宜妃咬着後槽牙,強忍着臉上才沒有變色。

    “什麼時候請的旨?”

    她心裏惱歸惱,可也曉得九阿哥的秉性,並不是真的無法無天、肆意妄行的。

    齊嬤嬤道:“在園子裏的時候,九爺就在御前報備過了。”

    宜妃覺得心裏堵得慌,道:“那十阿哥與十福晉又是怎麼回事?”

    齊嬤嬤回道:“十爺不放心九爺一個人出京……”

    宜妃直接被氣笑了。

    所以就跟着一起胡鬧?

    宜妃心累,點頭道:“嗯,我曉得了,跟阿哥說,好好去,好好回來,不許在路上耽擱。”

    齊嬤嬤站起來聽了,重複了一遍,一個字也沒有記錯,才帶了核桃離開。

    等到兩人出去,宜妃的臉才耷拉下來,磨牙道:“混賬東西,沒出息的樣子,真是沒眼看!”

    還真是迫不及待。

    要說羨慕兄弟們跟着南巡,早早的惦記着打着“迎駕”的名義跟上後半程也不是什麼過錯,可哪裏就這樣急迫了?

    初三中午就要啓程!

    佩蘭送了齊嬤嬤回來,見她鬧着,就道:“娘娘別擔心了,有十爺在,還有侍衛、護軍跟着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宜妃眼皮耷拉着,道:“誰稀罕惦記他?滾遠了,我還省心了……”

    她的心情很複雜。

    看不慣兒子這急色模樣,可也隱隱的生了期盼。

    說不得這次能有好消息。

    舒舒的身體本來就好,九阿哥的藥也停了有陣子。

    折騰就折騰吧。

    只要有好消息,也就沒有什麼可生氣的。

    可是想到五阿哥與五福晉,她又擔心了。

    到時候這邊懷上,那邊還沒動靜,怕是五福晉心事更重。

    這兒女緣分,有時候說不清。

    有的時候越是緊張,越是難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