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好的角色(第二更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3715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九阿哥咬咬牙,這就往外走。

    舒舒見狀,忙一把拉住。

    “爺要過去,也得先換了衣裳啊……”

    九阿哥這兩天心情正好,穿得也都是鮮亮色,昨天是茶色,今日是胭脂色。

    他低頭看看身上,還掛着不少小零碎,荷包,香囊,懷錶套這些。

    他長吁了口氣,進去換了衣裳。

    靛藍色松江布棉服,同色的棉靴子。

    都是內務府統一制的,預備着白事的素服。

    總共有兩等,還有一種顏色差不多,用的是素綢。

    那個是尋常親戚家弔唁用的。

    現下是至親,就是要布的。

    他想了想,將腰帶也換了。

    走到門口,他跟舒舒道:“你也換了衣裳準備着吧,宮中會派人過去弔唁,卑不動尊,多半就是咱們了……”

    舒舒點點頭。

    九阿哥又吩咐孫金:“去宗人府,跟十爺說一聲,讓他回來換衣裳……”

    孫金應了,跑着去送信了。

    九阿哥這邊腳步也加快,帶了何玉柱急匆匆的到了乾清宮。

    看着九阿哥的妝扮,康熙有些走神。

    皇子們要服大功了。

    他不放心長子。

    自己這個大兒子,是個長情的。

    外頭有不少閒話,說大福晉接二連三生育,都說大阿哥逼迫,想要皇長孫的緣故。

    後來等到東宮長子落地,就又有人編排,說大阿哥想要嫡子。

    康熙曉得,不是那樣。

    就是自己這個兒子長情罷了。

    他想要過去安慰,可是“卑不動尊”。

    沒有他過去的道理。

    康熙這一沉默,九阿哥就不放心。

    哎,汗阿瑪不會是想到自己身上了吧?

    畢竟他老人家,早年可是接二連三的喪妻。

    他安慰道:“汗阿瑪,您也別難過了,說起來大嫂這個病也遭罪,早走也是早享福去了……”

    康熙瞪了九阿哥一眼,很是無語。

    還真是什麼都打聽,還說出來,沒個避諱。

    不過大福晉的病症,拖得太久,已經不是祕密。

    她是產後不調得了崩漏。

    這些年也犯過,總要調理上十天半月才好。

    虧了血氣,才會一天到頭顯得病懨懨的。

    今年從重陽節發病,到現下已經兩個多月,人都要熬幹了……

    九阿哥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到底福薄,就是可憐你大哥,成了鰥夫……”

    康熙感慨一句,已經穩了心神,吩咐道:“一會兒你帶董鄂氏去弔唁,帶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起去……走之前,叫董鄂氏去趟延禧宮,看看那邊有什麼交代……”

    至於再往後的幾位小阿哥,年歲不足,冬日天寒,就不要折騰了。

    九阿哥老實點頭,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這種感覺很奇怪。

    明明之前都是別的哥哥領着他,現在他開始領着弟弟了。

    他後知後覺,明白了其中緣故,太子爺不算,自己已經是宮裏最大的皇子阿哥。

    他覺得自己需要再穩重些,想的再周全些。

    在老十、十三、十四跟前做個好哥哥。

    咦?

    九阿哥察覺不對勁,忙提醒着:“汗阿瑪,還有十二阿哥……”

    或許真是兒子太多了。

    也可能是十二阿哥鮮少到御前來,康熙還真是忘了這個兒子。

    他點點頭,道:“也帶上吧……”

    九阿哥沒有再留。

    今日是“探喪”,不是正式祭奠。

    不用準備祭禮。

    汗阿瑪有什麼恩典,也不會在這個時候。

    不用等着。

    九阿哥就從乾清宮出來,直接去了上書房。

    他走到十三阿哥他們的書房門口,又退回去。

    想了想次序,他覺得還是先找十二阿哥。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才是正道。

    十二阿哥手中捧着本《資治通鑑》,正在誦讀,不遠處的書桉後坐着位侍讀學士。

    見了九阿哥進來,那侍讀學士忙起身,躬身見禮。

    十二阿哥也放下書,跟着起身,目光落在九阿哥的素服上。

    九阿哥擺擺手道:“大人去忙,直郡王福晉薨,汗阿瑪命我帶阿哥去弔唁,今日要告假了……”

    侍讀學士應聲下去。

    九阿哥才掏出懷錶看了眼,道:“現下是辰正二刻,你回去換衣裳,己初一刻前在神武門等着我……”

    十二阿哥欠身應了。

    他臉色無悲無喜的,就像是無足輕重的消息。

    九阿哥看了蹙眉,心裏不痛快。

    怎麼回事啊?

    那是親嫂子,又不是旁人。

    可他曉得時間緊,眼下不是教訓弟弟的時候,轉身出去了。

    到了隔壁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處,九阿哥也是如此交代。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聞言,都變了臉色。

    十三阿哥是擔憂。

    兄弟們隨扈數月,得了大阿哥不少照顧,十三阿哥就擔心他難過。

    還有大嫂那個人,接觸的不多,可待小叔子也親切。

    十四阿哥則是有些不安。

    他的年歲在這裏,可也經歷了好幾遭生死。

    前年的十一阿哥之殤,去年的胞姐之殤……

    好像死亡就是天塹一般,使得人與人之間有了永別。

    九阿哥催促道:“別傻愣着了,回兆祥所換衣裳,然後就去神武門……”

    說着,他就匆匆離開。

    十阿哥已經得了消息,從宗人府過來,就在廣場等着。

    他的神色感傷,還有些迷茫。

    九阿哥沒有注意到,招呼着就往阿哥所去。

    還要送舒舒去延禧宮,時間不多了。

    將到二所門口,十阿哥才開口問道:“九哥,我是不是不該昨天定親?”

    九阿哥站住,白了他一眼。

    “什麼和什麼啊?怎麼就不該了?這才是正正好。要不然的話你想想,定親就要推到明年,大婚說不得又要推到明年年底,連帶着你退上書房、得差事,都要跟着拖……放心吧,大哥心正,不是愛挑歪理的,才不會計較這些……”

    十阿哥想想大阿哥的爲人行事,確實如此,稍微放下心來:“那弟弟曉得了,這就回去換衣裳……”

    九阿哥點頭,也與他約了神武門。

    二所正房。

    舒舒已經穿戴整齊。

    靛藍色的棉布袍子。

    這樣的袍子,四季都有,就是奔喪弔唁用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頭上的首飾都去了。

    九阿哥進來,嘆氣道:“汗阿瑪很傷心啊,心疼大哥成了鰥夫……”

    舒舒沉默,心裏腹誹。

    宗室裏哪有什麼鰥夫?

    續絃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五、六十歲的老王爺,還有繼福晉、三繼福晉。

    更不要說大阿哥還不到三十歲,膝下只有一根獨苗,就算想要當鰥夫,康熙也不會讓的。

    九阿哥說了康熙的吩咐。

    舒舒沒有耽擱,夫妻兩個就出來。

    九阿哥已經是成年皇子,不方便出入內廷。

    將舒舒送到咸和左門,他就帶了何玉柱、孫金止步。

    舒舒則帶了核桃與小松兩個,進了東六宮。

    路過了景仁門,穿過景耀門與凝祥門,才到了延禧門。

    門口的宮人見了舒舒的穿戴愣住。

    舒舒板着臉道:“勞煩通傳,我來給妃母請安……”

    宮人神色駭然,轉身就往正殿去了。

    惠妃娘娘這裏,正拿着冊子,看着皇子挪宮的前例。

    爲的是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挪宮之事。

    十三阿哥已經央求了自己,要去乾西頭所。

    那十四阿哥往哪安置?

    最妥當的就是乾東頭所,明年十五阿哥入上書房,也要從永和宮挪出來,可以安置在乾東二所。

    旁邊站着大宮女,也是惠妃的心腹,說着:“怕是十四阿哥不樂意單蹦住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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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九福晉過來請安,在外頭候着……”

    宮人進來稟告道。

    惠妃怔住。

    這一位怎麼不請自來了?

    就算有什麼事兒,不是該去西六宮找宜妃?

    她看到宮人臉色不對,正色道:“怎麼了?”

    宮人立下跪了,哽咽道:“娘娘,九福晉穿着素服……”

    大福晉是惠妃的親兒媳,除了逢五逢十的日子,身體好的時候也常過來請安,與這邊宮人都相熟。

    惠妃的臉上,露出悵然,隨後點點頭道:“請吧……”

    舒舒進來,覺得自己這個角色很討厭。

    居然成了報喪的。

    瞧着剛纔外頭宮人的反應,舒舒就反應過來,乾清宮居然沒有派人過來。

    康熙太不厚道了。

    沒法子,即便是口諭,也算是皇命了。

    舒舒福了福,聲音帶了沉重。

    “妃母,大哥府上的長史方纔到御前稟告,大嫂……今日寅正三刻走了……”

    惠妃嘆了口氣。

    對於這個結果,早有準備。

    她打發延禧宮的嬤嬤過去郡王府幫襯,自然曉得大福晉已經在熬日子。

    崩漏一直沒有斷過。

    整天一盆子一盆子的血。

    就是苦熬着,不閉眼。

    舒舒懇切道:“汗阿瑪不放心妃母,大哥鴛鴦失偶,肯定也是最難受的時候,幾位小侄女、小侄兒還小,也需妃母庇護憐愛……妃母還請節哀……”

    惠妃用帕子點了點眼角:“我沒事,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早曉得會有今天了,倒是要勞煩你過去,代我多看看幾個小的……”

    舒舒看了眼惠妃身邊大宮女。

    與翊坤宮的香蘭差不多的年歲,也是姑姑輩,叫慶喜。

    舒舒就道:“妃母,要不就讓慶喜姑姑走一趟,到時候仔細問問大哥與孩子們的起居,您也能安心些……”

    要不然的話,她一個小嬸子,即便是得了託付過去探問,也顯得有些多事。

    惠妃很是領情,點頭道:“那就麻煩你帶了去了……”

    慶喜姑姑也不耽擱,立時回去換了衣裳。

    於是,等到舒舒從東六宮出來,身邊就多了一個慶喜。

    九阿哥也認識,點點頭,算是見過。

    神武門門口,幾位阿哥都到了。

    他們不僅是去弔唁,還要開始服大功了。

    皮毛與絲綢都不能上身,都是跟九阿哥差不多的妝扮,一色靛藍松江布棉大褂。

    放眼看去,也沒有什麼皇子阿哥的氣派,倒像是地主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