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嘴欠了(第三更求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5020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十阿哥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會失眠。

    不過能問都問了,再說別的嫂子也不知道。

    他心中有些不足。

    要是明日不是初定禮,直接是大婚的日子就好了。

    否則感覺還有得煎熬。

    直接大婚的話,格格有什麼長處,自己就鼓勵;有不足之處,自己也耐心糾正。

    到時候夫妻倆肯定跟九哥、九嫂似的,恩恩愛愛,讓旁人羨慕。

    三所日子也熱乎起來。

    不學八哥與八福晉。

    瞎折騰,成了笑話。

    已經是掌燈時分,外頭盡黑了。

    十阿哥就起身告辭。

    九阿哥開始操着老父親的心,提醒道:“明天不用起太早,省得累了沒精神,不過也別晚了,辰正要去乾清宮,吉時在巳正……”

    十阿哥應了,告辭出來。

    剛走出二所門口,他就聽到頭所那邊的甬道口有動靜。

    有遠近及,傳來腳步聲。

    是十三阿哥來了。

    跟着兩個老成的太監。

    一個前頭提着盞琉璃燈照着路,一個跟在後頭。

    二所門口掛着燈籠。

    眼見着十阿哥站在燈籠下,十三阿哥快走起步,笑着說道:“十哥大喜……”

    十阿哥臉上沒有笑,蹙眉道:“大晚上的,怎麼過來了?”

    兆祥所在宮廷東路東北角方向,到這邊也是小一裏路,又是大晚上,還要穿過御花園。

    如今寒冬時節,夜風呼嘯,大人夜行都要小心受了風寒,更別說孩子。

    十三阿哥笑道:“是九哥讓來的……”

    原來今天午後,九阿哥回宮與舒舒匯合前,在上書房打了個站兒,跟十三阿哥提了明日做儐相之事,還去跟當值的先生告了假。

    十阿哥聽了,反應過來。

    八哥受傷,缺了儐相,九哥真的拉了十三湊數。

    可是九哥找十三過來做什麼?

    十阿哥好奇,就陪着十三阿哥進了二所。

    眼見着十阿哥去而復返,後頭還跟着十三阿哥。

    九阿哥往十三阿哥身後瞅了瞅的,帶了意外:“怎麼就你一個?平日裏十四不是跟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兒……”

    十三阿哥笑着說道:“還生氣呢,前幾天挨了九哥的說,今兒中午九哥路過上書房,也只叫我出來說話,沒叫他……”

    九阿哥輕哼道:“讓他生氣去,我這耳根子正好清靜幾天……”

    十四阿哥才是真正的寵妃幼子,德妃嬌慣的厲害,打小就愛粘着上頭年長的哥哥。

    別人差着歲數,都不愛搭理他。

    只有八阿哥脾氣好,性子也溫和,待弟弟們也有耐心,就讓十四阿哥纏上。

    連帶着九阿哥與十阿哥,都跟着遭殃,沒少受十四阿哥的纏磨。

    十三阿哥帶了好奇與興奮:“九哥,明天初定禮,咱們陪着十哥過去,都做什麼?弟弟還沒有當過儐相……”

    九阿哥是當過的。

    三月裏八阿哥初定禮時,就是大阿哥帶了他陪同八阿哥去的安王府。

    那個時候,出面的都是大阿哥,自己就是個湊數的。

    明天出面的是四阿哥,好像自己還是湊數的。

    九阿哥覺得這個身份挺好,不用跟不熟的人應酬寒暄。

    他就跟十三阿哥實話實說道:“有禮部官員與內務府官員跟着,咱們就是湊個數,什麼也不用幹,等到賜宴下來,跟那頭的人吃頓飯……”

    至於喝酒,十三阿哥還是半大孩子,這又是京城,湊得幾桌客人也都是十阿哥這邊關係,應該不會有不開眼的勸十三阿哥喝酒。

    十三阿哥點點頭,依舊有些不安。

    “可弟弟誰都不認識,到時候就跟着九哥……”

    九阿哥點點頭:“跟着吧,我岳父也去,到時候你過去坐着……”

    十三阿哥聽了,這才放心,就剩下歡喜。

    能出去放風真好。

    隨扈出去四個半月,雖然路上做着功課,也有翰林院的老師跟着,可同關在上書房截然不同。

    十三阿哥覺得自己的心都散野了,不習慣從早到晚的在上書房苦熬。

    九阿哥想起自己初定禮時穿着皇子吉服,大婚時是金色蟒服,提醒十三阿哥道:“不用穿吉服與蟒服,穿常服就好……”

    皇子服飾都是內務府統一製作,要是穿吉服,就跟十阿哥這個正主一樣。

    要是穿金色皇子蟒袍,則是喧賓奪主。

    十三阿哥點頭應了。

    九阿哥又在心裏算了下時間。

    “你估摸着辰初二刻前過來,咱們陪着你十哥去乾清宮,納彩的吉時是巳正,賜席的時間未初,估摸着申正前就回來了……”

    十三阿哥仔細記在心裏。

    十阿哥之前已經曉得初定禮流程,不過依舊是跟着記了一遍。

    十三阿哥過來,就是要問明日安排。

    弄清楚了,他就告辭出來。

    十阿哥也跟着出來,回了三所。

    二所客人走了,終於安靜下來。

    舒舒吩咐小椿請齊嬤嬤。

    齊嬤嬤與核桃、小松、小榆昨日出宮,回了都統府。

    爲了讓小松與小榆跟家人團聚,舒舒就讓她們歇一晚再回來,因此今日午後才回來,正好與舒舒岔開。

    等到舒舒從外頭回來,飢腸轆轆的,又是吃飯什麼的,還沒有閒下來說話。

    九阿哥在旁,見她叫人請齊嬤嬤,曉得她惦記着都統府,就帶了幾分得意。

    “上午爺去了都統府,探望了岳母與伯岳母,沒見着岳父,岳父往公府那邊去了……”

    舒舒很是意外。

    上午孫金回來,只說九阿哥有事晚些回宮,沒想到是去都統府。

    她笑了。

    “額涅如何?阿牟氣色可好?”

    九阿哥回憶着上午見面場景,道:“岳母看着比七月時胖,都成大圓臉了,伯岳母氣色倒是看着不錯,同七月裏沒有什麼變化……”

    舒舒心裏算了下額涅的孕期,五個多月,現在胖些也正常。

    九阿哥帶了幾分八卦道:“岳母的臉色粉白,你這獨女的地位不保了,多半是個姑娘……”

    舒舒眨了眨眼。

    這孕相男女之類的……

    好像是兩輩子不曾觸及的新知識。

    她很是認真的請教。

    “爺爲什麼這樣猜?”

    九阿哥一愣,似想到什麼,隨即情緒低沉了下來,整個人都蔫吧了。

    舒舒見狀,心中有數,不好提的,八成是跟劉嬤嬤相關。

    就算是膿包,也得挑出來。

    要是老不能觸碰,那容易成隱患。

    她正琢磨怎麼引導。

    九阿哥已經開口。

    “小十七落地前,嬤嬤去翊坤宮時見過庶妃一面,回來唸叨過……說是外頭的老話,懷的是格格孕母就會更好看,要是長斑了什麼的,那懷的就是阿哥……好像庶妃長斑了……”

    舒舒沒有看到額涅,卻是中午才見了婆婆的。

    還有七福晉,昨天見過。

    這種老話,應該是一種概率總結,有些還是挺準的。

    她就有些擔心:“娘娘同七嫂皮膚光滑,都沒有長斑……”

    皇孫郡主,還有求恩典的機會。

    公主這裏,想要留京可不容易。

    “啊?”

    九阿哥之前沒想這些,現下想想,也跟着擔心。

    不過他向來想得開,掐指算了算時間,道:“就算娘娘生個公主,指婚也有小二十年的功夫,到時候跟汗阿瑪求個恩典就是了……”

    舒舒點點頭。

    確實是很多年後的事了,現下擔心還太早了。

    九阿哥陷入沉思。

    咦?

    當時嬤嬤除了這個,好像還說其他……

    說娘娘盛寵,皇上憐惜她失子之痛,才將懷孕的庶妃安置在翊坤宮。

    這樣一來,翊坤宮阿哥又是三個了……

    翊坤宮阿哥?

    九阿哥望向舒舒:“好像內務府包衣那邊管爺叫‘翊坤宮阿哥’,八旗那邊怎麼叫爺的?”

    舒舒想了想。

    在指婚之前,關於九阿哥外頭提的還真不多。

    “倒不曾怎麼聽人提宮室名,只說爺是寵妃之子……”

    說了這一句,她頓了頓:“爺怎麼想起這個……”

    至於“文不成、武不就”、“紈絝皇子”的話,就不用跟九阿哥說了。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爺早就曉得宮裏‘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可也沒想留意會有這樣的劃分……”

    用生母來劃分阿哥。

    舒舒道:“不是一直如此麼?就是前頭幾代宗室,同母所出的支系也是天然親近,更抱團些……如禮烈親王與廣略貝勒兩支,還有上三旗同母所出的兩位國公後裔……像英親王與豫親王後裔那種結了死仇、老死不相往來的,才是異類……”

    九阿哥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他道:“那六阿哥與十一殤亡……”

    雖說舒舒也覺得不無這個可能。

    可是也不願意九阿哥陷入被害妄想症。

    之前一個十一阿哥都讓他生了猜測。

    要是再將六阿哥之死折騰出來……

    還不知道會如何。

    舒舒就勸慰道:“應該不至於,六阿哥殤時,四阿哥養育在景仁宮娘娘身邊,也沒有十四阿哥,永和宮娘娘身邊只有這一子……”

    九阿哥的臉色鬆弛下來。

    “是爺魔怔了,什麼都往陰謀上想……六阿哥是二十四年殤的,十四阿哥二十七年才落地……”

    舒舒拉着他的手道:“有句成語,叫‘疑鄰盜斧’,爺也不要焦心,慢慢探查就是……小兒難養,真要說起來,這十幾年,宮裏序齒阿哥殤的不多,可殤了公主不少,十二格格都十二了,去年還一場大病沒了……好好的,誰害公主做什麼?”

    往前數,德妃所出的皇七女,孝懿皇后所出的皇八女,溫僖貴妃所出的皇十一女都是不足年殤了。

    前年宜妃折了十二歲的十一阿哥。

    去年德妃折了十二歲的皇十二女。

    九阿哥點點頭。

    他曉得舒舒說的有道理,可人心有時候也不好控制。

    起了疑念,真就處處覺得不對。

    齊嬤嬤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舒舒擡頭看見,招呼她進來。

    小椿挪了凳子過來。

    舒舒讓齊嬤嬤坐了。

    齊嬤嬤看了眼九阿哥,臉色多了恭敬,對舒舒道:“夫人與伯夫人將阿哥爺好一通誇……阿哥爺貼心,買了羊肉與洞子菜過去,整整一隻去了皮的羊羔子,半筐洞子菜,還買了一爐福鬆阿哥與幾位小爺愛吃的棋子燒餅……”

    舒舒柔柔的看着九阿哥,心裏發軟。

    還真是難得。

    討好了丈母孃一把,回來居然沒有請功炫耀。

    九阿哥被盯着不自在,輕咳道:“這算什麼,還值得嬤嬤說一嘴……”

    哈哈!

    他也是見賢思齊。

    舒舒待太后與娘娘那麼孝順,自己怎麼就不能對岳母也孝順孝順?

    齊嬤嬤性子有些木,言語也不大伶俐,此刻卻堅持道:“阿哥爺爲福晉做這些,總要讓福晉曉得,這都是情分……”

    舒舒豈止是領情?

    還帶了暖心。

    自己派人回去十次,將宮裏的日子說得天花亂墜,都不如九阿哥走這一趟讓長輩們安心。

    想着齊嬤嬤的描述。

    一隻羊羔子……

    半筐洞子菜……

    一爐棋子燒餅……

    舒舒的腦子裏就有畫面了。

    還自動生成了背景音樂。

    還有比較古早的歌詞。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後還揹着一個胖娃娃……

    九阿哥如此體恤,舒舒也就投桃報李。

    這一晚。

    兩人解鎖了新知識。

    九阿哥霧霾散盡,就只剩下饜足。

    次日起來,他意氣風發。

    之前預備的孔雀藍色常服也不穿了,嫌棄顏色深,換了茶色貂皮大氅,看着鮮亮許多。

    他整了整袖口,繫上黑底金絲線寶瓶荷包,跟舒舒唸叨着。

    “這兩個荷包都戴了半年,不鮮亮了,是不是該給爺做新荷包了?”

    舒舒看過去。

    荷包是緞子料的,略輕薄,春秋夏配衣裳還行。

    冬天的皮毛衣裳,配這個荷包有些單薄。

    舒舒就痛快點頭道:“一會兒就叫人找料子,給爺做新荷包……”

    九阿哥笑了,隨後想到舒舒不擅長針線,少不得叮囑着:“不用着急,也別選繁瑣的樣子,爺喜歡簡單的……”

    “嗯!”

    舒舒也不掰扯他的審美向來華麗,默默的領了這份體恤,幫他正了正帽子。

    九阿哥頭上戴着黑貂暖帽,上頭是紅珊瑚頂珠。

    舒舒叫人拿了端罩,小羊皮的手套。

    今天他們過去內館納彩,要騎馬,而不是坐車。

    幸好是從前朝走,出了大清門沒多遠就是內館,要不然的話就要遭罪了。

    這會兒功夫,十三阿哥來了。

    他的臉上帶了無奈,後頭跟着氣鼓鼓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對舒舒微微躬身,算是見過,隨後就帶了譴責瞪着九阿哥。

    “九哥怎麼回事兒?也太不義氣!同樣兄弟,爲什麼兩樣對待?叫了十三哥不叫我……”

    九阿哥按住十四阿哥的腦袋,往下壓了壓。

    “你以爲是做什麼?正經事呢,你這小屁孩子跟着做幹嘛?”

    十四阿哥腦袋掙扎開,帶了不滿。

    “誰小屁孩子了?我都十一了……”

    九阿哥將他往十三阿哥身邊一撥拉,讓兩人站在一處。

    “你自己瞅瞅,是不是孩子……”

    十三阿哥十三歲,身量高挑,已經是少年模樣。

    十四阿哥小了兩歲,就十分明顯,才到十三阿哥下巴。

    十四阿哥撇了撇嘴,眼圈都紅了:“我不管,我也想去,轉年我就十二了,都不帶我,北巡不帶,現下也不帶……”

    九阿哥覺得頭疼:“我說了也不算,十三去做儐相,是汗阿瑪點頭的,你要想跟着,就去乾清宮求汗阿瑪……”

    十四阿哥聽了,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我這就去……”

    說罷,一溜煙跑了。

    九阿哥阻攔不及,覺得自己好像嘴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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