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唯願吾弟長命百歲(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雁九字數:5041更新時間:24/06/26 16:06:52
    九阿哥不愧是有偏才。

    到底是不一樣。

    不僅是爲人處事,突飛勐進。

    就是牀笫之間的學問,也是通了靈竅。

    不需要現學現教,反而有些融會貫通的意思。

    舒舒吃了大半盤的鹿血豆腐,又是麻辣口味的,也是從裏到外的燥熱。

    行宮這邊地籠燒得暖暖的,還有兩個溫泉眼,熱湯也準備的充裕。

    兩個人前前後後的,洗了大半個時辰,才相扶着從湯池裏出來。

    舒舒原來有些喉嚨發癢,不知是水汽薰的,還是旁的緣故,好了許多,就是身上沒力氣,腰酸背痛的。

    九阿哥見狀,動了心思。

    “到回頭咱們去琢磨一個溫泉莊子去……”

    舒舒腦子裏,立馬想起了小湯山溫泉行宮。

    現在還沒有修建,在那之前買地,就是穩賺不虧的買賣。

    行宮開建還要十多年,可自己的莊子可以先修起來。

    到時候家裏長輩可以去休養。

    九阿哥摸索着舒舒的腰,也在暢想着。

    “那時候咱們就在屋子裏修一個,也方便……”

    至於方便什麼,只看次日舒舒的神清氣爽,就曉得大概原由。

    少年夫妻,湊到一起,就是人倫道理。

    不與長輩同行,兩人當家做主的,心態都不一樣,行事也放肆許多。

    舒舒看着九阿哥臉色,有些不放心。

    他脣色澹白、眼下青灰,明顯是虧了身體。

    還是要細水長流爲好。

    這樣虛了,還逞什麼強?

    熬不住怎麼辦?

    怎麼補補呢?

    鹿血蔘茸丸?

    這個肯定不行。

    這個時候應該讓他吃涼藥。

    類似牛黃清心丸這樣的。

    可不能仗着年輕胡鬧。

    舒舒就叫小棠去膳房那邊看看。

    可着他們自帶的食材,做一道琥珀栗子核桃仁,再加一道乾貝燒羊肉,都是補腎的。

    就他們夫妻與十阿哥三個主子,早膳就沒有分開,都是一塊用的。

    十阿哥看到乾貝燒羊肉,還有些奇怪。

    “九哥昨兒才吃了鹿肉,就又饞肉了?少吃點兒,別上火……”

    九阿哥舔了舔嘴角,細細密密好幾個小泡。

    昨日又是鹿肉,又是鹿血的,早起嘴角就起了這個。

    他看着眼前的茶杯,不情不願地看着舒舒。

    “非要喝這苦湯子麼?”

    是一杯苦丁茶,清新敗火用的。

    舒舒也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我這個也是的……現在天氣燥,喝這個正好……”

    不止他們夫妻,連十阿哥跟前也放了這個茶。

    十阿哥見了,連忙將九阿哥跟前的乾貝燒羊肉挪了位置,擺在他自己跟前。

    “九哥剋制些,上火呢,該忌口還是要忌口……”

    九阿哥:“……”

    他之前已經聽舒舒說了這兩道菜是專門給自己燒的,也知曉這其中功效。

    雖說他覺得不需要,可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眼見着十阿哥一片好心,他也不與弟弟計較,可覺得這道菜實在不適合老十。

    老十現下正是“精滿則溢”的年歲,也沒有女人在身邊,不宜進補。

    他就拿了那盤乾貝燒羊肉,推到舒舒面前。

    “你不是愛吃乾貝麼,別吃羊肉了,那個上火,挑着貝肉吃……”

    舒舒笑着點頭,道:“爺也吃……”

    九阿哥以爲這道菜重點是羊肉,實際上乾貝也是補腎的。

    十阿哥在旁,覺得不順眼,好像自己有些多餘。

    兄嫂恩愛是好事,可是他讓人心酸。

    彷佛,九哥身邊最親近的人換成了嫂子。

    好罷,兩道新菜,兄嫂直接佔了一盤,那他佔另一盤應該沒問題。

    琥珀栗子核桃仁,這是什麼吃法?

    這不應該是零嘴麼?

    純甜口的。

    老十三在,肯定愛吃這個。

    十阿哥連吃了好幾口。

    九阿哥見了,與舒舒對視一眼,伸手去夠了盤子。

    “行了,行了,你又不愛吃甜口的……這是你嫂子專門……專門配茶的……”

    十阿哥有些不樂意,擡頭望向九阿哥,這才看清楚他臉色青白,眼圈青黑。

    他嚇了一跳:“九哥你擇席了?昨晚沒歇好?”

    九阿哥皺眉點點頭:“嗯,是沒歇好,一會兒車上補覺……”

    舒舒在旁,臉上不知不覺地紅了。

    十阿哥已經通了人事兒,就是一時沒想到罷了。

    等到回頭明白過來,怪叫人尷尬的。

    看來,夫妻倆得好好歇幾天,不能再胡鬧了。

    等到隊伍出發,九阿哥打着哈欠上了馬車。

    舒舒將靠枕放好,讓他歪着,小聲道:“往後可不許再像昨晚那樣了……我可還盼着同爺長長久久的……”

    九阿哥眼皮子擡了一下,口氣不痛快。

    “昨晚怎麼不說不許?舒寧,爺發現你過河拆橋,怎麼長久?細水長流麼……”

    舒舒掐了他一把,咬牙道:“我更想卸磨殺驢……”

    九阿哥老實了,拉着舒舒的手,小聲滴咕着。

    “七哥、七嫂他們隨扈出來,也沒待幾天,七嫂就有了……咱們路上使使勁,萬一呢……”

    見他認真的模樣,舒舒不由皺眉。

    “好好的,爺怎麼琢磨這個,這個不用勉強,咱們還小呢……”

    說罷,她就舉了幾個例子,都是出閣前聽來的那些身子骨未長成母子皆亡的故事。

    九阿哥嚇了一跳,卻是半信半疑。

    “可《大清律》上婚齡就是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律法都是這樣制定的,還能有錯?”

    舒舒之前還真的留意過這段。

    “《大清律》承的是《明律》,《明律》承的《宋律》,爲的都是開國之時,民生凋敝……可爺仔細想想,入關之前不說,入關後公主出嫁的年歲,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延遲……”

    旁的史書,九阿哥或許閱讀的有限。

    自己祖上幾代的事蹟,還是大致知曉的。

    他點點頭道:“太宗朝的公主,十二、三出嫁;世祖皇帝時候,四位公主中,只有端敏長公主出嫁的晚,其他三位公主分別是七歲、十二歲、十四歲出嫁……倒是諸位皇姐,沒有早嫁的,都是十八、九才擇婿……”

    舒舒小聲道:“皇上博學,肯定也從早年宮中皇子阿哥早夭有了教訓,知曉這孕育兒女還是適齡爲好……晚了不足,早了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母體沒有長成……”

    “榮妃娘娘……”

    九阿哥脫口而出,想起了生孩子死孩子的那位妃母。

    他帶了疑惑:“要說榮妃娘娘第一子時,汗阿瑪十三歲,榮妃娘娘十四、五,這父母都小,還說的過去,那後頭呢,中間可隔着好幾年,還夭了好幾個……”

    榮妃與德妃的子女生育總數一樣,都是六人。

    只是德妃三子三女中,站住了兩子兩女。

    榮妃那裏,五子一女,夭折了四子。

    舒舒不知道當時情形,也只能大致猜測:“或許是太早生育,傷了母體的緣故?後頭生育也太頻繁……”

    榮妃除了夭折的第一子,其他五個兒女,都是連着生的,六、七年的功夫,五次生育。

    別說是在這個時候,就是三百年後,醫學進步了,也是傷害極大。

    榮妃之所以比其他妃嬪老相,像兩代人似的,不只是年齡的緣故,因爲還有年歲差不多的惠妃比着,更多的就是身體早年有損的緣故。

    九阿哥聽了進去。

    “惠妃娘娘也夭折過阿哥……反而是咱們娘娘,入宮時都十八了,二十歲生下五哥……德妃娘娘那邊也是,十五、六入的宮,二十來歲生下頭生子……”

    有實證在。

    也曉得舒舒不是信口開河的。

    九阿哥信了,不由的一陣後怕。

    他手心都是冷汗,看着舒舒的肚子,就有些不放心。

    “不會這麼巧吧……”

    舒舒搖搖頭道:“爺放心,這幾日應該沒事……”

    她心裏算了下日子,正好在安全期中間。

    九阿哥不懂就問。

    舒舒就給他普及了一下“安全期”與“危險期”的劃分。

    九阿哥詫異道:“這居然還是學問,也是書上看的,是專門供給閨閣女子看的?”

    舒舒搖頭道:“閨中女兒貞靜爲要,哪裏好聽這些個?這都是出閣之前,慈親口耳相傳下來的……”

    九阿哥記在心裏,決定往後養精蓄銳,每月就按照這個日期走。

    一路無事。

    過了兩日,就是十月十日,十阿哥生辰在即。

    即便是散生日,也不好對付。

    九阿哥就張羅着,想要安排人去附近村莊採購幾頭豬,明天給護軍營那邊加菜。

    舒舒聽到,連忙勸住。

    倒不是迷信因果。

    可是這樣的日子殺豬宰羊,舒舒有些忌憚。

    “帶了不少掛麪,就給他們添個面……”

    九阿哥有些不樂意。

    “又花不了多少錢,幾十兩銀子頂天了……”

    舒舒拉着九阿哥的手,道:“後天加肉,到時候豬羊多買些……”

    九阿哥不解。

    “明天老十正日子,大後天你生辰,總要靠一個……”

    舒舒就道:“兒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實沒有什麼可慶賀的……”

    尤其是十阿哥,少年失母,難免有些觸動。

    九阿哥沉默了。

    “爺疏忽了,那明天咱們就陪老十吃素……”

    舒舒無語。

    是不是矯枉過正?

    不過想到故去的溫僖貴妃,她就點點頭。

    可是這樣過生日,也顯得可憐些。

    舒舒就道:“要不然明天路上路過集市,我們多買些米麪粗布備着,沿途遇到貧寒人前施捨些,全當爲十弟積福……”

    九阿哥忙點頭道:“這個好,這個好……沿途遇到寺廟道觀,也可以舍些……”

    等到次日。

    早膳就十分簡單。

    一人一碗素面。

    平日裏早膳四個小菜,葷素可口。

    今日也是四道,卻是全素。

    鹹黃瓜炒豆子、醃蘇子葉、老醋芥菜絲,拌海帶絲。

    十阿哥看着膳桌,半響沒反應過來。

    他低下頭,使勁地看了麪碗,略有些激動,帶了幾分期待,道:“這是……九哥煮的面?”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臉大了是吧?汗阿瑪與娘娘那裏,我都沒孝敬過,還親手給你煮面……”

    十阿哥有一點點的失望,望向舒舒:“嫂子,您不會是忘了吧?”

    舒舒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忙笑着道:“沒忘,生辰禮都備着呢……先吃面,吃完再給你……”

    素面就是尋常的銀絲面。

    沒有去弄長壽麪。

    舒舒怕斷了。

    兆頭不好。

    雖說歷史似乎有一些變化,可是她害怕歷史會修正。

    十阿哥在歷史上,也不是長壽的。

    雖然比八阿哥、九阿哥略好些,可也沒有熬到花甲。

    這頓早飯,吃的很快。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十阿哥就撂下快子。

    舒舒與九阿哥對視一眼,都帶了笑。

    還真是小孩子呢,盼着看禮物。

    九阿哥這裏,更是覺得自己比老十大的不是兩個月,而是好大一截。

    完全忘了他自己過生日時,見到各色生日禮物時的歡喜。

    等到膳桌撤下去,九阿哥沒有賣關子。

    他拿出個巴掌大的錦盒,遞給十阿哥。

    十阿哥滿心歡喜地打開,臉上的笑容凝固。

    一隻扳指,看着很碩大的金扳指。

    十阿哥帶了失望:“九哥,這不是喀喇沁王公給你的金扳指麼?您就用這個來打發弟弟……”

    九阿哥指了指道:“好好瞧瞧,上面是什麼?”

    說着,他伸出手來,指了右手處兩個小疤痕:“爲了刻這個,手指頭差點兒沒戳掉了……”

    十阿哥顧不得看扳指,忙看了過去,眼見着疤痕已經癒合才安心。

    “九哥不擅長這個,就別動手,怪怕人的……”

    十阿哥埋怨道。

    “嘿!你給我拿回來……”

    九阿哥不樂意聽了是,伸手去搶。

    十阿哥連忙舉了起來:“哪有這樣的?生辰禮送了,還往回要……”

    他避開幾步,看向扳指,

    原來扳指正面依舊是平的,可是上下都刻了不少紋路,像是符號。

    “意大利文?”

    十阿哥猜測道。

    九阿哥搖頭:“拉丁文參合着法蘭西文,寫的是你的名字,還有吉祥話,往後這個就是咱們哥倆的印信了……”

    十阿哥愛不釋手。

    雖然完全看不懂,可是這其中的心意讓他歡喜不已。

    就像九哥說的,汗阿瑪那邊與宜妃母還沒得他親手的東西,自己這個應該是頭一份。

    舒舒在旁,也叫核桃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生辰禮。

    是一件貂皮大氅。

    自然不是舒舒的針線。

    她也做不了這個。

    是她選的料子,搭配的顏色。

    花銀子請的內務府那邊的人預備的。

    總共是兩件。

    九阿哥一件,十阿哥一件。

    九阿哥是靛青,十阿哥是石青,遠處看着是一樣的,近處才能看出區別。

    九阿哥繡着蝙蝠紋,十阿哥的繡着萬字紋。

    九阿哥今日身上穿着的就是這個。

    因此十阿哥雙手接了包裹,打開來臉上就帶了歡喜。

    他也不等着,直接去稍間換了新衣裳。

    與九阿哥站在一處,如同雙生兄弟似的。

    這一天,路上走的就慢。

    遇到集市也停駐。

    路過村子也停駐。

    寺廟、道觀更是一個沒落下。

    十阿哥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偏生又不好跟着。

    他誤會了。

    以爲兄嫂在求子。

    隨後發現不大像。

    因爲兄嫂在途徑村落時,問得都是高壽的老人,而不是多子的婦人。

    他覺得其中有古怪,打發人去探看。

    才發現兄嫂在施捨糧食布匹。

    “給的不多,就是十斤米,五尺布,還有一串錢,也沒說別的,就是讓人家唸叨什麼百歲……”

    十阿哥聽了,剛開始還不解,等明白過來,眼淚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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