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麼仇？什麼怨？

    姚玉寧與小公主的恩怨，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至少對於小公主本身來說，她在十五歲之前，甚至都不認識姚家這位長在宮裏的女郎。

    兩人的身份、地位，也存在巨大的差異。

    姚玉寧雖然只是外戚之女，但她的姑母是寵冠後宮的姚貴妃。

    姚貴妃無法生育，便把姚玉寧這個侄女兒當成了親骨肉。

    元安帝愛屋及烏，也願意高看姚玉寧兩眼。

    反觀小公主，雖然貴爲鳳女，卻因爲命格的緣故，一出生就被拋棄。

    在冷宮，如同雜草一般艱難長到了十五歲。

    若不是還有王嬤嬤照顧，她估計早就夭折了。

    長到十五歲，幾乎從未離開過冷宮。

    空有公主的身份，卻從未享受過皇家貴女的尊榮。

    就連她的親生父親，都忘了還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元安帝逃出京城的前兩天晚上，皇宮裏還大擺宴席。

    而，姚玉寧對於小公主的仇怨，也是從這次晚宴開始。

    那時，冷宮已經斷糧了。

    王嬤嬤手頭的積蓄，早就被過去的十多年消耗殆盡。

    沒錢去打點小太監，也就沒人送飯送水。

    王嬤嬤不忍小公主捱餓，便想着，立政殿裏還封存着先皇后的嫁妝。

    就算那些東西不敢隨意動用，好歹也能偷偷找一些遺落的首飾。

    如果立政殿進不去，又找不到其他的人幫忙，王嬤嬤便準備破釜沉舟的去求陛下。

    不管怎樣，小公主都是皇家血脈，不能被如此糟踐。

    王嬤嬤跑出去想辦法，小公主一個人待在空曠、荒蕪的冷宮裏，又是害怕，又是擔心。

    等了又等，就是不見嬤嬤回來。

    一時情急，小公主竟忘記對外面的恐懼，擅自跑出冷宮去尋找王嬤嬤。

    小公主對冷宮之外的地方並不熟悉，她只能順着人多的方向走。

    不知不覺間，竟誤入了水榭邊的宴集。

    那裏聚集着好些貴女、貴公子，年輕的小郎君、小女郎，湊在一起嬉戲玩鬧。

    小公主的闖入，引起了衆人的關注。

    尤其是驚慌間，小公主竟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

    周圍都是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慕少艾”的年紀。

    而人都有愛美之心，看到如此嬌嬌怯怯、如同小鹿一般無辜膽小的美人兒，自然會本能地喜歡。

    非關情愛與否，只是本能使然。

    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被小公主吸引的小郎君中有姚玉寧暗戀的對象。

    崔家郎君，京中出了名的清雋公子、溫潤玉郎，姚玉寧傾慕已久。

    姚玉寧早有想法，只等自己及笄，就去求姑母成全。

    結果，自己喜歡的郎君，卻被一個冷宮長大的小賤人迷住了。

    姚玉寧不會怪崔家郎君“被色所迷”，而是恨上了小公主。

    姚玉寧有元安帝、姚貴妃撐腰，最是蠻橫霸道。

    就連正經有封號的公主、郡君，都不敢輕易招惹。

    而姚玉寧呢，在後宮不敢說肆意妄爲吧，卻也不會把一個早就失寵的小公主放在眼裏。

    她顧及崔家郎君，沒有當場發作。

    但轉過身來，就命人把小公主推到了水裏。

    小公主痛苦掙扎，想要從水裏逃出來。

    姚玉寧又命人拿來竹竿，不斷地在岸邊敲打，不許小公主上岸。

    許是太過囂張，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姚玉寧在岸邊張牙舞爪的欺辱小公主時，竟腳下一滑，也跌入了冰冷的水裏。

    宮人們見狀，不敢再去抽打小公主，一個個撲通撲通地跳下水去救姚玉寧。

    至於水中的小公主，卻無人理睬。

    誰都沒有看到，小公主已經沒有力氣掙扎，整個人都直直的墜入水底。

    就在這個時候，一抹魂體投入進小公主的身體。

    只是魂體還不能徹底跟小公主融合，還能憑藉殘存的本能，驅使着那具身體從水裏逃出來。

    再隨後，就是高熱不退。

    “小公主”病了，姚玉寧也幾乎被燒糊塗。

    但，兩人還是有着天差地別的待遇——

    小公主病得昏昏沉沉，卻沒有大夫，也沒有藥，只能硬抗；

    姚玉寧這邊，有着太醫院最好的大夫，還有最上等的藥材。

    饒是如此，姚玉寧也因爲生病吃了不好苦頭。

    她沒有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反而把賬都記在了小公主頭上。

    若不是叛軍打來了，姚玉寧早就派人去冷宮，好好地教訓小賤人了！

    不過，姚玉寧依然沒有放過小公主。

    那日在宮門口，王嬤嬤帶着小公主跪在元安帝面前苦苦哀求。

    元安帝根本就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從未想着把小公主帶走。

    還有些發燒的姚玉寧，不顧自己還病着，就惡意滿滿地當面陷害。

    賜死？

    若不是沈嫿及時醒來，王嬤嬤和小公主就都被活活勒死了。

    “不應該啊！陛下已經下了口諭，還留了行刑的太監。”

    姚玉寧靠在車窗邊，用力撕扯着手裏的帕子。

    她驚疑不定，她甚至有些心裏發慌。

    大白天見鬼什麼的，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是鬼，那個一閃而逝的背影又是誰？

    姚玉寧雖然只見了小公主兩次，但因爲女人的嫉妒，她深深記得“情敵”的模樣。

    哪怕只有一個背影，姚玉寧也能辨認得出。

    “所以，我應該沒有認錯！”

    那一定是她，纖細嬌弱，看着就沒有福氣。

    “難道她沒死？”

    姚玉寧忍不住地喃喃自語。

    坐在一旁的姚貴妃，見此情況，便關心的問了句，“玉寧，到底怎麼了？”

    “誰沒死？還是你病得久了，頭也跟着發暈？”

    姚貴妃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探了探姚玉寧的額頭，“不熱了啊！”

    雖然在趕路，但依着姚貴妃的身份，還是短不了她的吃喝、用度。

    連帶着姚玉寧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接連喝了三天的藥，姚玉寧已經退燒，只需要好生調養，就可以平安無礙。

    “姑母，是——”

    姚玉寧原本還想告訴姚貴妃事情，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算了，姑母剛纔還說現在的陛下暴躁易怒，儘量還是不要招惹。

    冷宮的小賤人如果真的沒死，就表明在宮門口的時候，聖旨就已經沒人在乎了。

    陛下若是知道自己的旨意被違逆，固然會責罰那些抗旨不尊的人，但也保不住他會遷怒。

    “不就是一個小賤人嘛，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