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所圖爲何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十二妖字數:2292更新時間:24/06/26 16:03:30
    陳淵神情淡漠,薄脣輕啓,“我不缺銀子。”

    時安夏今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認真看一個男子。

    他膚色少見的白,襯得臉上那道傷痕格外明顯。

    瞳孔又太黑太沉,流轉着讓人琢磨不透的幽光。

    他只安靜站在那裏,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時安夏微微揚起疑惑的臉,“不要銀子,你所圖爲何?”

    這一次,陳淵一錯不錯地盯着她的眼睛,凝視了很久的時間,久到她以爲他不會回答。

    他才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一句咄咄逼人的話,“我之所圖,你不知道?”

    有那麼一瞬,時安夏有種近乎窒息的脫力感,就好像他曾是她很重要的人一樣。

    她努力回想前世今生,可以肯定自己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男子。

    哪怕只見過一面,她也不可能一點都不記得。

    更何況,她過目不忘,記性一向好。

    而那天晚上,她在巷子裏把他送去同安醫館,是她見到他的第一面。

    時安夏低下頭,避開他深沉灼鬱的視線,認真問,“我應該知道嗎?”

    她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坐上了馬車伕的位置再不看她。

    時安夏錯愕地站在原地,光從他的背影就看到了滲出的寒氣。

    有沒有可能……他認錯人了?

    北茴氣得想罵人。什麼嘛!一個府衛長還敢給姑娘氣受!

    卻不知爲何,她竟被那股寒氣所懾,嘴張了張,開不了口。

    “不走嗎?”一襲白裘出現在人前的時雲起來了,正好打破僵局。

    “這就走,先去魏家接魏姑娘。”時安夏扶着北茴的手上了馬車。

    夜寶兒不用她喊,就搖着尾巴縱身躍上。

    好半天,時安夏不見時雲起,正要掀簾問,就見北茴和紅鵲也上車來。

    紅鵲道,“起少爺要跟府衛長坐一塊。他說他要親自替姑娘您趕馬車。”

    巧的是,魏家也是當哥哥的趕馬車,載着魏家兩姐妹出行,還帶着兩個丫頭。

    兩輛馬車緩緩出城,剛走到槐蔭路口,便過不去了。

    連日積雪將樹壓垮,幾棵大樹橫七豎八堵在路中間。

    陳淵淡淡道,“去不了報國寺,不如改走大足寺。”

    時雲起跳下馬車,轉了一圈兒,彎腰檢查片刻,回來說,“這樹好像不是大雪壓垮的,倒像是人爲攔在路中間。”

    陳淵挑了挑眉,“所以呢?”

    “咱們搬開就好了,不礙事。”時雲起覺得今天的陳淵有點奇怪。

    平時不說話歸不說話,但幹活兒利索,沒這麼陰陽怪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陳淵坐在那不動,“你搬?”

    時雲起這下確定不是錯覺了,“我一個人搬不動。”

    陳淵乾脆懶得理他,開始讓馬調頭,準備轉去大足寺。

    結果魏嶼直趕過來,停好馬車問,“這是怎麼了?”

    時雲起解釋,“路被樹攔了,咱們一起把樹移開就能走。”

    魏嶼直想都不想,搓了搓手,“時公子你歇着,我一個人就能移開。”說着正要動手,不知怎的,小腿彎麻了一下,猛撲在雪地裏。

    時雲起嚇一跳,趕緊奔過去扶起他,“你怎麼樣?”

    魏嶼直嘆口氣,“許是最近練武太勤,拉傷了筋。”上次在侯府他就丟過一次臉,沒想到這酥麻刺痛感又來了。

    “那還是別搬了,你傷了腿筋,再把手筋也弄傷就麻煩了。咱們轉道去大足寺吧。”

    魏嶼直奇怪地指着陳淵,“他爲什麼不搬?”

    府衛不做事,公子自己在那忙活兒像話嗎?

    一擡頭,對上陳淵冰冷的視線,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行,不搬就不搬吧,您是爺成不?

    時雲起怕陳淵把魏嶼直嚇到,打了個圓場,“其實大足寺比報國寺遠不了多少,咱們……”

    “就去報國寺。”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是時安夏踩着馬凳下了馬車。

    她手裏抱了只湯婆子,但一吹風,鼻頭又紅了,還下意識抖了抖身上的狐裘披風。

    走到陳淵面前,她仰頭望着他的臉,“能請你幫我把樹移開嗎?”

    陳淵僵了一下,臉上莫名有種淒涼的慘白。

    時安夏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見他握緊拳頭,青筋暴起,心裏沉了沉,“陳淵,你是不願意幫我把樹移開,還是……你不想讓我去報國寺?”

    陳淵眸色更深了一層,但只一瞬,就恢復了往常的淡漠。

    他站起身,一言不發跳下馬車,徑直向路中間橫七豎八的樹木走去。

    夜寶兒搖着尾巴跟在他身後,想用牙幫他拖樹。

    他拍拍它的腦袋,讓它站一邊去,然後一把將一棵大樹抱起,拖至路旁。

    如此,又去拖下一棵。

    在樹木的一起一落間,時安夏只感覺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再一次將她包圍。

    她竟然從樹的起落中,彷彿看到一抹難以言喻的蒼涼。

    就連魏嶼直都看出了兩人之間有着不同尋常的氛圍,默默去幫着搬樹了。

    陳淵像是賭氣般推了魏嶼直一把,讓他走開,然後繼續搬樹。

    時雲起看了陳淵一眼,又看了時安夏一眼,悄聲問,“你倆這是……誰惹了誰?”

    時安夏眼睛盯着陳淵的身影,反問時雲起,“你覺得呢?”

    “那肯定是他惹你。”時雲起昧着良心站位。

    時安夏不再說話,轉身進了馬車。

    紅鵲見姑娘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坐在一旁。

    北茴將暖好的藥碗捧過來,“姑娘,先把藥喝了。”

    時安夏呆愣愣順手接過藥碗,喝完才發現是苦藥,皺着一張小臉,“啊,好苦。”

    北茴早就拿着一罐蜜餞,遞到她面前,“姑娘,快吃一粒。”

    時安夏心思恍惚地吃了一粒,忽然問,“北茴,你以前可有見過陳淵?”

    北茴搖搖頭,“那晚在巷子裏救他就是第一面啊……姑娘,這陳淵是有什麼問題嗎?”

    時安夏沒有回答,只輕輕閉上眼睛。

    很快,夜寶兒竄了上來,偎在她腳邊。

    她睜開眼,看着通體墨黑的夜寶兒,用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這個位置長朵白色的小花,就真的跟墨寶兒一模一樣了。

    她想起一個問題,墨寶兒當年是怎麼來到她身邊的呢?

    她竟然忘了。

    在她的記憶裏,就好像墨寶兒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思慮間,馬車又開始動起來,向着報國寺而去。

    她閉上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在快到報國寺的時候,猛然睜大眼睛:陳姓富賈!在玉城散盡家財的陳姓富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