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6章 精神實體

    索什揚看到的，是一個看起來結合了部分泰倫幾丁質層的艾達孩童，穿着簡單的長衫赤腳站在地上，各種表情在他稚嫩的臉上恍惚着不斷疊加的，此時的先知穹頂即使早已乾枯而死，卻又鮮活至極的在自由流淌着各種氣息。

    一陣風輕拂起了維羅妮卡臉側的髮絲，她微笑着走上前，在孩童有些茫然的注視下，蹲下身體張開雙臂擁抱對方。

    “孩子，以後你就叫班達拉姆。”

    “.是.母親。”

    兩人的對話是如此自然，彷彿在遇見之前早已熟絡了彼此。

    緊接着，維羅妮卡抱着那個孩童站起來，轉向索什揚，指着她笑道：

    “他，就是你的父親.”

    孩童看向索什揚的目光帶着些畏懼，索什揚則笑着伸出手臂，維羅妮卡讓對方坐在他的手臂上。

    “.父親”

    索什揚也沒想到，艾達衆多靈魂與泰倫靈能腦蟲的碰撞和結合最終誕生了這樣一個意識體，它算是一個什麼呢？亞空間實體嗎？還是獨特的.艾達靈魂？

    亦或者，獨特的泰倫？

    不過糾結這個似乎沒什麼意義了，它之前雖然甦醒了但意識還處於一種類似嬰兒的朦朧狀態，是維羅妮卡以母親的身份將它從初生的混沌狀態中引導了出來，而它也本能的將維羅妮卡視作了孕育者，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深切聯繫。

    “維羅妮卡，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它呢？”

    聽到索什揚的問題，維羅妮卡想了一會，隨後回答道：

    “就跟在我身邊好了，如此獨特的存在，也不能放任它亂跑對吧？萬一這裏面還涉及到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祕密呢？”

    “聽說泰倫生物無論怎樣都會與它們的格式塔意識聯繫，烏蘭胡達的生物賢者們也在攻克這個問題，它以後會不會也有這種隱患？”

    “應該不會了，它的意識結構已經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你甚至可以將它視作一個小型的移動的永恆迴路，一個產生了自我意識的永恆迴路。”

    “所以它也不會過於害怕惡魔？”

    “理論上說是的，不過它還是會本能的懼怕大敵的僕從，這需要通過引導來矯正。”

    “哈，我感覺你好像第一眼就判斷出它是無害的了。”

    “是的啊，我們可是在它的意識世界中，如果它有一點抗拒我都能馬上感受到，事實上它反而在歡迎我們。”

    “那它爲什麼一見面就攻擊我？”

    “因爲你表現出了威脅啊，它當時就是憑本能行動，感受到威脅了自然會反擊，包括你感受到那種類似泰倫的飢渴意識都是它用來保護自己的‘吼聲’，就像一個小孩子用自己有限的手段想要嚇退對手那樣。”

    索什揚摸了摸鼻子，看向抱着自己手臂的班達拉姆調侃道：

    “它這個可不是簡單的嚇退，換一個人恐怕早被它碾碎了.唉，那它還保留有之前作爲腦蟲的記憶嗎？或者說告訴我們一些關於泰倫的情報，我一直有種預感，泰倫蟲族恐怕很快要在銀河系掀起巨大波瀾了，班古拉還給我做過一個數據分析，自第一次泰倫戰爭開始，銀河系內出現和報告的泰倫艦隊數量一直在增長，但之前增長數字還比較平穩，近五十年卻幾乎是指數級的暴增，這或許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泰倫災難的前兆。”

    維羅妮卡想了一會，搖搖頭。

    “它很害怕觸及到這一部分的意識碎片，雖然它確實還保留了那麼一點，其實我是考慮把這部分意識碎片清除掉的或許你能夠從中發覺些什麼。”

    當一團濃稠如膠質的物質出現在維羅妮卡手中時，索什揚頓時被一團寒冷而又飢餓的冷風包圍，隨後他開始通過一雙不屬於他的眼睛觀察世界。

    黑暗的虛空中，密密麻麻分佈着無數存在，雖然周圍沒有參照物，但索什揚下意識的判斷出它們很大，很龐大，身軀由起伏的長刺、鰭、翅膀和剛硬的下顎組成，它們就像海中的魚羣，以極爲密集的隊形在無邊的黑暗中遊動，其規模令索什揚感到暈眩，根本數不盡，即便在宇宙中似乎都看不到盡頭，而它們所朝向的，則是一團微弱灰暗的光，或者說是一個由無數更細小的光組成的地方。

    它應該叫做，銀河系.

    它們來了，帶着永恆的貪婪與飢渴，還有一種索什揚能夠感受到的仇恨.

    ‘它’在憎恨什麼？

    但索什揚卻能感受到，作爲一個整體，它擁有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這是一種很獨特的感覺，很難用語言描述命運的紡紗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即便是用複雜而精確的靈族語言，仍然無法表達它。

    甚至連靈能交流和共同回憶都只能勉強觸及到這種感受，它不可捉摸到所有的主觀印象一瞬間就會被淹沒，似乎只有純粹的心靈才能理解它。

    不過索什揚獲得了他需要的輕信，正如腦蟲殘存的意識碎片是蟲巢艦隊一部分一樣，蟲巢艦隊似乎也是某個更大的整體意志的碎片，只是一個更爲巨大的東西的觸鬚，而這個東西完全超出了索什揚的理解範圍。

    忽然，畫面一轉，它們無數鋸齒狀的大嘴張開着，吐出一大堆更小的形狀，落在一個星球上，‘它’正在把致命的武器分散到地面上，那是成千上萬飢腸轆轆的野獸。

    許多世界死亡的景象如潮水一般出現，它的貪婪慾望沖刷着索什揚的心房，如同海水拍打沖刷着懸崖的山腳，企圖侵蝕它們的根基，把它們沖垮。

    但索什揚的意識輕易擋住了這樣的壓力，他繼續用他的心靈之眼觀察着正在消逝的碎片意識中的信息。

    這種生物的思維真是單調得可怕，只有吞噬，它吞噬了歐克、人類和靈族等許多種族的基因，不斷改造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它們對自身的完美鍛造不僅是爲了吞噬更多的種族，也是爲了毀滅整個銀河。

    難怪班古拉經常說，泰倫蟲族是一種兼具奇蹟與恐怖的異形，若帝國真有一日會覆滅，那麼很大概率不是來自混沌，更有可能是來自這種他們到現在也沒有理解一丁點真實信息的吞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