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奇蹟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另一個我一直沒有出現，我還以爲她會想辦法阻止我祈願……

    這樣的想法在冬晝腦中一閃而過，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仔細思索。

    反正，這樣正合她的想法。

    “祈願”帶來的效果無法持續太久，當她肢解掉第六個敵人時，周圍的速度已經明顯“變快”了許多，她能看見敵人笨拙地移動手臂，試圖將槍口對準她，也能聽見彷彿歌劇演員詠嘆調似的聲音，那是敵人恐懼而又絕望的叫喊。

    必須要快一些，在效果結束前將他們全部殺掉。

    冬晝一邊想着，一邊用力揮下刀刃。

    血再次噴了出來，在空中呈現出液滴的形狀，但這一次，既有敵人的血，也有來自自己身體的血液。

    她看向持刀的手臂，白皙的肌膚上，已豁然出現一道鮮紅的裂口，她畢竟只是一個人類，祈願的能力將她的速度提高到了超越常理的地步，卻不會豁免她應當爲此承受的傷害。冬晝毫不懷疑，等到祈願徹底結束的時候，自己整個身體都會像這樣被撕開。

    那樣的自己顯然是無法活下來的，而這也正是“祈願”的代價——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

    必須得再快一點，在自己的身體徹底壞掉之前，冬晝想。

    所幸她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因此揮動匕首的動作也不會受影響，當身體上又迸開兩道裂口時，她終於將最後幾個敵人變成了碎塊。

    她轉動視線，滿意地欣賞了一遍自己的“成果”，又回頭望了一眼哥哥，終於放心地鬆開了手中的刀。

    “祈願”的效果也在這一刻結束。

    周圍的一切忽然變得快了起來。首先是“鐺”的一聲輕響，匕首的刀刃撞擊在地上，緊接着，已經變成一塊一塊的敵人也“譁”地落下，在客廳中散得到處都是；冬晝的身體緩緩向後傾倒，血紅的裂口一道接一道地張開，彷彿要將她如同洋娃娃一般撕碎。

    隨着一聲沉悶的響聲，少女摔落在地上，血從她的身體下蔓延開來，形成一片小小紅色水窪，在血窪以外的地方，還有更多的屬於敵人的血，將整個客廳都變成了彷彿地獄一般的場景。

    難以想象地劇痛終於在神經中炸開，就像先前肢解敵人的所造成的痛苦，一口氣全部反噬到了她的身上。冬晝感到自己在流淚——但也有可能是從眼眶中溢出的血，恍惚的視線中，她看見哥哥衝到身邊，摟起了渾身是血的她。

    “哥哥……”

    她努力露出笑容，想說點什麼。

    可是失敗了，她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她本以爲這就是自己將要死去的徵兆，但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她的身體還能再撐一會，但她已經無法再控制它，另一個比她強大得多的靈魂強行奪去了她的身體。

    是城主。

    冬晝忽然發現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儘管城主從來沒有強行奪取過身體的控制權，但不代表她做不到，她的靈魂比自己強大得多，做到這一點應當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現在，對方正是這樣做了。

    可爲什麼？

    一時間，她竟然猜不透另一個自己的目的。

    緊接着，她便聽見“自己”開口了：

    “S-r-b-D-lc-R-r-M-t——■-S-m-D-s-f-m-L-r-f-s-D-r-”

    那是“祈願”！

    她看見哥哥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而城主使用着自己的身體，說出了願望和代價：

    “本魔女許願這個世界的‘冬晝’的靈魂，前往本魔女位於徳布索塔的身體；而代價是——本魔女的靈魂。”

    冬晝認爲自己一定聽錯了！

    可眼前的哥哥，同樣是一副難以置信的反應。

    緊接着，她聽見另一個自己說道：“夏夜，既然你的記憶是‘自己妹妹死在了自己眼前’——現在我做到了，那麼，你能把我的姐姐還給我了嗎……‘姐姐’？”

    冬晝忽然明白了另一個自己的想法，可那絕對是一個連她都覺得瘋狂的想法：

    “你會死！伱會和我的身體一起死掉！”她的意識在體內叫喊到。

    可她只聽見另一個自己輕鬆地笑了笑：

    “這有什麼不好嗎？你可以變成魔女啦，而且是徳布索塔城最厲害的魔女，我跟你說的那些東西，你都可以去親身體驗啦！另外，記得幫我對付董事會，你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的。”

    “可、可是你會……”冬晝的聲音帶着哭腔。

    另一個自己卻似乎又笑了起來：“我還不一定會死呢。再說……只要姐姐能夠回來，就算是死，我也願意。”

    “……”

    冬晝還想再說什麼，可契約已經開始生效，她的靈魂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扯着，迅速離開了身體，離開了滿是屍體和血跡的安全屋，她朝着高空飛去，進入一條色彩斑斕的隧道。“祈願”的力量帶着她穿越時間和空間，飛向那個有着魔女和魔女契約的世界……

    在離開前，她看見“自己”在哥哥的懷中停止了呼吸。

    ……

    ……

    少女睜開了雙眼。

    ……

    夏夜睜開了雙眼。

    環顧四周，夏夜發現自己正站在“莫比迪克”號寬闊的甲板上。

    夢境結束了。

    就如她一直記得的、最後的那副畫面，滿身是血的妹妹死在自己懷裏，可是中間的經過……

    難道自己的過去竟然是這樣的嗎？

    她望向眼前的少女，只需一個對視，已足夠兩人確認彼此的身份。

    “冬晝？”

    “哥……哥？”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哥哥。”

    “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談吧，不過……”夏夜指了指四周被黑焰鎖鏈束縛的衆人，“你可以先把她們放開嗎？”

    “我應該怎麼做？”

    “有關魔女契約的知識一般大多儲存在杯子裏，你應該能讀到。”夏夜說。

    冬晝閉目沉默了一會，片刻後，她重新睜開了雙眼：“應該是‘災禍之墟’，我試試。”

    說完，她不太熟練地唸誦出一連串魔女文。

    束縛着所有人的鎖鏈頓時消失，緊接着，遮蔽穹頂的黑色火海也飛快退去。

    莉莉安、唐璃、柯倫、雅哈……衆人飛快地衝了過來，接着又在幾步外止住了腳步——無論是誰都很容易看出，眼前這個“城主”，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夏夜也知道她們的疑問。

    “發生了一些事，我們自己也需要先去瞭解清楚……不用擔心我，我稍後會回來。”

    說完，她展開“雷之羽”，先一步飛上了天空，冬晝帶着好奇的眼神望了望眼前的幾位少女，微微一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接着使用“焰影閃爍”，向夏夜離開的方向追去。

    ……

    冬晝坐在一棟廢棄的高樓樓頂邊緣，默默眺望着這座對她而言還有些陌生的城市。

    夏夜在她身邊，與她並排而坐，就在剛剛，兩人花了一些時間，交換了彼此所知的信息，也終於弄清了夢境中所發生的來龍去脈。

    夏夜心情很複雜。

    冬晝不僅沒有死，還回到了自己身邊，這當然讓她非常開心，可代價是……

    自己並不瞭解城主，也難以體會她對她的姐姐的感情，她的名字雖然也叫作“冬晝”，卻並非與自己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妹妹。

    按理說，她就算不是自己的敵人，也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就算她爲了救冬晝而犧牲了自己，自己也不應該難受才對。

    可爲什麼，心中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抑感呢？

    夏夜擡起頭，望向自己的腦袋，它們的數量一下子多了好多，那個直徑超過四米的大腦袋位於中心，其餘正常大小的腦袋則圍繞着它緩緩旋轉。

    她的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其中一顆上，儘管它的模樣與其它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不知什麼原因，她立刻就知道了這顆腦袋的來源。

    這是城主的姐姐，另一個“夏夜”。

    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將它激活。

    “冬晝，借肩膀讓我靠一下。”

    “哥哥還是靠在我的大腿吧。”

    “都可以……”

    話音未落，夏夜的眼神已經變得恍惚，她的身體晃了晃，靠在了冬晝肩上。

    冬晝伸出手，輕輕托起她的腦袋（脖子上的腦袋），緩緩放下，讓它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夏夜只沉睡了不到五分鐘，就醒了過來。

    她直起身子，睜開雙眼，呆呆地望向冬晝的臉龐。忽然，淚水毫無徵兆地從眼眶中滑落。

    “哥哥？你怎麼哭了。”

    “誒？我在……哭？”夏夜擡起手，指尖果然在臉頰上觸碰到了淚珠。

    “我……”

    她張了張口，更多地淚水愈發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我……”

    “我看到了她的記憶……不，應該是…我恢復了我的記憶。原來，原來…我就是……城主的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