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臉

    她是誰？

    她的名字也叫“夏夜”，但“夏夜”並非一個很少見的名字，或許她確實與夏夜大人有關聯，但也有可能只是個巧合，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重要的是，首先，她不可能是夏夜大人，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不僅僅是容貌的問題，只需要聽兩句她的演講，稍微觀察一下她的動作和神態，就很容易得出結論，這是一個性格張揚、有着強烈個性的傢伙，和（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內斂的夏夜大人完全不同。

    那麼接下來，就由此產生了更多的問題：

    爲什夏夜大人的身體會出現在這？

    它是如何連接上另一個人的腦袋，從而成爲另外一個人，並四處行動的？

    “以太勘探”知道這件事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她們正在進行的某種詭異的實驗？

    如果真是如此，爲什麼城主會同意？她對她姐姐的感情在那一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如果沒有什麼極其特殊的原因，我不認爲她會允許這樣的事。

    自從發現眼前這個人使用着夏夜大人的身體，我的心思就不在演講上了，儘管從周圍傳來的反響看，那似乎是一場非常成功的演講，但我根本無暇顧及。

    這些問題如同那天飛出加速器的那些腦袋，環繞着我，不停盤旋着，危險、詭異，卻又令人着迷……

    如果將一切不合理的假設排除，那麼……

    還剩下一個假設留在那裏，它從很早以前就一直存在，只不過我早就將它扔進角落，不再理會，直到現在，才終於再一次注意到它的存在。

    一種特殊的感覺沿着脊柱爬了上來，直到它佔據我的身體，我才想起來，其實我對它並不陌生，在大約兩年前，艾索姆死後不久的那段時間裏，我就曾體驗過它，那是一種混合了恐懼和興奮的奇妙感覺。

    演講結束後，我終究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接近那個使用着夏夜大人的身體的“人”，鬼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東西，萬一她察覺了我的想法，在我接近時就將我殺掉了怎麼辦？

    和過去一樣，我是個怕死的人。

    ……

    440年12月15日

    就在我糾結着應不應該捲入危險時，危險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怕什麼來什麼”吧？

    就在前天，抱着試一試總沒壞處的心態，我聯繫了一家安保公司，請對方調查最近是否有人在暗中調查我或者“莫氏生物”。

    本來我只是爲了保險起見，卻沒想到，今天上午就收到了反饋——確實有人在調查“莫氏生物”。

    當我詢問更多的信息時，安保公司卻表示她們既無法確認對方的身份，也無法確認對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的，顯然，對方也是專業人士。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直覺告訴我，是那個名字同樣叫“夏夜”的人在暗中調查“莫氏生物”。

    想到這裏，我倏地扭頭，向窗外張望，彷彿對方現在正透過這扇窗戶窺視着我……這當然只是個妄想，我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只有來來往往的人，騎着掃帚在高樓間穿梭。

    ……

    440年12月16日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我愈發覺得那個假設是正確的，雖然它看上去非常不可思議，但如果其它假設全都比它更加不合理，而新的出現事實又間接證明了它的正確性，那麼，我就不能再無視這樣一種假設——

    有沒有可能，一年前夏夜大人的實驗並沒有失敗，而是成功了，至少部分成功了？

    此前，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爲那場實驗失敗了，原因顯然易見——身爲關鍵人物的夏夜大人當場死亡，無論怎麼看，這都不可能是一個成功的標誌。

    再加上從後續泄露出來的消息看，夏夜大人似乎有嚴重的妄想症，那麼，這個基於妄想被設計出來的實驗，多半一開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但現在回過頭去仔細思考，夏夜大人的死，一定代表着實驗失敗嗎？

    這場實驗的本質是什麼？

    ——是從144顆“腦袋”中引導出疑似“神明”的力量，並將這些力量連接在夏夜大人身上。

    夏夜大人的想法是什麼？

    ——她認爲自己本就是“神明”，只要完成連接，她就能取回本就屬於自己的力量，重新成爲“神明”。

    當時的我的想法是什麼？

    ——實驗有可能召喚出“神明”，而“神明”一旦降臨，就很可能導致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夏夜大人的想法錯了，她顯然不是“神明”。

    我的想法也錯了，如今除了夏夜大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好好活着，就是最佳證明。

    但有沒有可能，我們兩人的想法，其實各自猜對了一部分……

    通過連接那些“腦袋”，夏夜大人確實成爲了“神明”，但不是按照她以爲的方式，她的身體成爲了神明的身體的一部分——或許，這也能夠算作“成爲神明”？

    而“神明”也確實通過實驗來到了我們的世界，但所謂的“降臨即毀滅”，只不過是我的想象罷了，爲什麼它不能靜悄悄地來到我們這個世界呢？

    甚至，或許連它自己也處於某種疑惑之中：它既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裏。

    如此，它一定會調查自己的來歷，這是符合邏輯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將它的目光引向了“莫氏生物”。

    不過，儘管“莫氏生物”並非創造出它的地方，但也確實與它誕生有關。

    我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與其在這裏被動的等待，等着對方調查到自己頭上，爲什麼不主動出擊，嘗試與對方接觸呢？

    ……

    440年12月17日

    今天又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剛一走進公司辦公室，我就發現了一位黑面具在裏面等着我——我已經一年多沒見過她們了。

    看到我，黑面具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地傳達了來自“以太勘探”總部的通知：

    即日起，我被任命爲ETHP44012301096號研究項目的負責人，研究所需的實驗室準備妥當，助手人員也已經到位，我需要在今天下午2點前到達新實驗室，並開始工作。

    這個臨時安排下來項目，實際上不是一項新工作，而是我早已做過不知多少次的事——對那些“腦袋”進行檢測。

    就如我一年前預料的那樣，當有需要的時候，“以太勘探”就會再次傳喚我去當苦力，因爲我是僅存的、爲數不多的對“腦袋”相對瞭解的人。

    下午2點，我走進實驗室，再一次見到了那些一年多未見的“老朋友”。接着我立刻明白了，爲什麼“以太勘探”要如此着急地要我重新對它們進行檢測。

    那些“腦袋”發生了變化。它們原本有着各不相同的容貌，如今卻全都變成了同一副。而這副容貌，僅僅幾天之前，我才剛剛見過。

    這是那個“夏夜”的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