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隕滅

    數以萬億計的星孽從透鏡星系中涌出，試圖阻止正在逼近的安德洛墨達星系，但從百萬光年外的距離看去，如此多的星孽也不過一團小小的黑色塵埃，旋轉的星系輕而易舉就將它碾得粉碎，所付出的代價，也不過其中一條懸臂的一小半。

    魔女們驅使着星系繼續逼近，星孽也不再試圖阻止，雙方間出現了短暫的平靜，直到躍遷後的第11年，兩個星系的碰撞開始了。

    在強大引力的撕扯下，兩個星系都無法再保持原本的形狀，如同麪糰般扭曲變形，彼此糾纏在一起。在星系與星系的接觸面上，每時每刻都有數以百萬計的恆星彼此碰撞並湮滅，恆星爆炸拋射出的物質四處飛濺，如同從星系的傷口中迸射出的血漿；明亮的射線暴在星空的背景下不停閃爍，那是安德洛墨達星系將透鏡星系鋸開所濺射出的火花。

    在“巡天儀”中，我們看到了無數黑點慌不擇路地飛出，想要逃離已註定成爲死域的透鏡星系，但魔女們早已在每個方向都佈置好艦隊，將這些星孽死死擋住在，儘管前者的數量遠遠少於後者，但她們根本無需堅守太久——恆星湮滅的火焰很快蔓延而來，將魔女與星孽一同吞沒。

    按照“天演宗”的計算，兩個星系在各損失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恆星後，將開始融合，並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形成一個新的螺旋星系，在這個螺旋星系的中心位置，會形成一個質量相當於一百億顆中等恆星的巨型黑洞，那是在星系碰撞最激烈的階段中，數百億顆恆星同時湮滅所留下的墳場。

    如果照此發展，儘管無論星孽還是魔女都將承受巨大的損失，但兩者都不會因此而徹底毀滅，等到新的星系形成，雙方勢必還要在星系內部進行無休無止的戰鬥。

    而這和魔女之王曾經說過的“徹底終結這場戰爭”不太一致……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表明，儘管我們繼承了仙宮文明的遺產，甚至還在它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但距離宇宙最根本的奧祕，還遠遠沒能觸及。

    至少，魔女們所知道的，比我們要多得多。

    在安德洛墨達星系與透鏡星系發生碰撞後的第121年，兩個星系已有大約三分之一彼此交融在了一起，這個速度比正常的星系碰撞進程快了至少一萬倍，魔女採用某種我們未知的方法，加速了碰撞過程。

    如果按照我們的推算，兩個星系已接近融合的臨界點，隨着融合的開始，恆星與恆星撞擊的頻率將大大減少，屆時無論對魔女還是星孽，生存環境都將漸漸地變得“好”起來。

    可是，就在這一年的一天，佔據了幾乎所有頻段的強烈光芒突然從兩個星系間爆發，巡天儀在觀測到這道光芒的同時，便因爲負荷過載而停止了工作，等到我們將它修復，再次觀測時，卻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星系消失了，無論是安德洛墨達星系，還是透鏡星系，所有的恆星、行星、塵埃以及所有物質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扭曲空間結構，我們唯一所能肯定的，是這種結構一定超越了這方宇宙所能擁有的最高維度，換言之，它穿透了我們所處的宇宙，就如同一支筆從垂直的方向上穿透了一張紙。

    這那扭曲的空間中，我看到了魔女之王——祂的高度超過了20萬光年，成爲了一個大小足以與星系比肩的龐然大物。祂的腦袋就好似一顆顆龐大的星辰，力場蜷曲而成的絲線將它們牽引着，約束着這些腦袋循着不同軌跡運行。

    所有絲線的另一端歸於一點，那是魔女之王的身體，此時此刻，祂的身體也變成了另一副模樣，若要找一個已知的存在與之類比，那麼，我們只能聯想到黑洞。

    它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奇點，卻有着難以想象的質量，也正因爲如此，它才能夠將所有絲線束縛於一處，成爲約束所有腦袋的“錨點”。另外，與黑洞類似的，它同樣擁有吸積盤。亮白色的吸積盤在空間扭曲下勾勒出比黑洞的更加複雜的形狀——儘管有些怪異，但那確實是一具身體的輪廓。

    魔女之王的攻擊手段也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其中的絕大部分甚至無法被完整地觀測，或者觀測到了卻無法理解，只有一種恰好在我們的知識範圍之內，因此我們才能夠確定魔女之王確實在發起攻擊——

    那是一束正在發生聚變反應的物質，長度足有二十萬光年，粗細卻不足一顆行星的直徑，在它的表層，發生聚變反應的是質量較輕的元素，越往內層的元素則越重，暴躁而炙熱的等離子流被約束在極爲狹長的構型內，不停地往復循環。

    簡而言之，這是一顆恆星，它符合我們所知的恆星的一切特徵——除了形狀。直到這一刻，我們才切實地體會到魔女之王的力量有多麼不可思議，祂能夠將一顆巨型恆星像拉拉面一般（“這是星舟中的一種食物，你們或許沒有聽說過”——唐玥說到這裏時，解釋了一番拉麪的模樣）拉得無比細長，同時還能夠讓它如同一顆正常的恆星般燃燒。

    如此奇蹟般的造物，魔女之王能夠在一秒中內創造出上千道，並將它們如同投槍般投射出去……

    聽到這裏，夏夜不由得脫口而出：“雷光之槍！？”

    唐玥向她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爲的。‘雷光之槍’是魔女們常用的一種契約魔法，宇民們也很熟悉，只不過，在見到魔女之王使用它之前，我們從未想過，雷光之槍竟然可以是這種模樣。”

    “……”

    夏夜也一時無言，她想起了自己在“雷光之槍”契約中的讀到的第一條條款：——

    條款1.1雷光之槍：在立契人手中凝聚雷電與恆星之光，形成一柄長度【1.57米】的雷光之槍。

    她曾經好奇過所謂的“恆星之光”是什麼，也好奇過爲何雷光之槍如此之短，並不像想象中那般威武霸氣……如今兩個問題都得到了答案。

    唐玥說的沒錯，雷光之槍確實會自動與使用者的身高匹配，當自己的高度達到數百米時，它的長度就會變成數百米，而魔女之王的高度是二十萬光年，因此它的長度也變成了二十萬光年。

    至於“恆星之光”——在它最終極的形態中，它本身就是一顆恆星，當然擁有恆星之光，簡而言之，魔女之王將一顆顆恆星作爲武器，如同扔投槍一樣擲向祂的敵人。

    就在她思索的同時，唐玥已繼續講述到——

    但是，自始至終，我們都沒能觀測到魔女之王的敵人，我們只看見……只看見……

    我們只看見隨着戰鬥的持續，魔女之王那如同星辰般的頭顱，一顆接一顆地隕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