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重生悖論

    唐玥眉頭微微一跳，面帶敵意地盯着夏夜。

    片刻後，夏夜腦中響起聲音：“你從何處得知本座身份？如實說來，否則本座現在便讓你身首異處。”

    眼見少女一臉敵意的表情，夏夜反而勾起了嘴角，她再一次俯身到對方耳邊，用悄悄話的音量說到：

    “放心，劍皇大人~首先，我與你是友非敵；其次，就算我身首異處，也一樣不會死，嘻嘻~”

    “你想如何？”

    “我等有要事相商，只要司舵大人願意與我二人去一僻靜之處，好好交談一番，我們便滿足了……絕不敢有其他想法。”

    遲疑片刻，唐玥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夏夜直起身子，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一擺手，用周圍同學都能聽見的聲音說：

    “請吧，班長大人~”

    明明只是正常的交談幾句，卻硬是被夏夜弄得像在脅迫一樣。唐玥不情不願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身材嬌小的少女被兩人一左一右夾在中間，向教室外走去，彷彿就要面對什麼不可言述的事情……

    “喂！你們要帶小班長去——”

    有學生想要出頭，可一句話還沒講完，就被唐璃淡淡一撇，頓時不敢再說下去。唐璃方纔展示劍丸時的樣子猶在衆人眼前，萬一她真的動手，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這位同學死的。

    就這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直到下一節課上課，也仍舊沒有回來。

    ……

    一間廢棄的教室內，唐玥雙臂環胸，冷冷地注視着夏夜。

    “你爲何知道本座身份？找本座又有何事？”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夏夜攤攤手，“而且我還知道，你有兩重馬甲，第一重是學府師祖，第二重才是‘星舟司舵，宇民劍皇’。”

    少女更加驚訝了，蹙眉道：“本座告訴你的？什麼時候？”

    “上一次回溯中。”

    “回溯？”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

    夏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了一遍，最後道：“總之，如今最緊迫的事情是：不到兩小時後，整個學府都會被一隻巨爪毀滅，學府中所有人都會死，包括我們兩人，只有你逃了出去。”

    可唐玥聽完，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如此離奇之事，你認爲本座會相信？”

    “可在上一次回溯中，你說只要報出你的名號，你自然就會相信我們說的話。”

    “知道本座真實身份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十餘人，或許從某處走漏了消息也未可知，你們知道本座的身份，不代表本座就要相信你們的胡言亂語。”

    “……”夏夜扶額。

    “劍皇大人……”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唐璃突然開口，“那您覺得，我有可能是重生後的您麼？”

    唐玥更加不以爲然了：“讓本座相信這個，還不如讓本座相信一個時辰後會有強敵將學府全滅。本座還沒死，又何來重生？”

    “您在上一個回溯中也是這麼說的。”唐璃道，“可我有一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我們來自未來，而您和這方世界都在過去？”

    這也同樣是夏夜的猜想，可是，少女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爲什麼？”

    唐玥一臉看民科的表情看着唐璃：“本座猜想你二人一定沒學過《穹宇衍算基礎》，那是晉階部的才會教授的課程，等你們學了，就會知道返回過去絕不是你們想象中那般容易的事。

    “姑且不論時空倒流所需能量之巨大，絕非你那小小手鐲所能提供；就算你確實來自未來，目標又是拯救星舟，那就會導致一個問題——

    “如果你成功了，本座自然不會死，又怎麼會重生成爲你？

    “如果你失敗了，本座自然會知道所謂‘回溯’之法並不能拯救星舟，又怎麼會專門製作這法器，留給重生後的自己，也就是你，來行此徒勞之事？”

    “這……”唐璃一下子被問住了。

    有些類似“外祖父悖論”，夏夜暗想，可是，又有些不同……

    她思索片刻，很快找到了對方的漏洞，正想開口，唐璃卻已搶先說到：

    “劍皇大人，你混淆了‘拯救星舟’和‘拯救你自己’，有沒有可能，你將我送回來，確實是爲了拯救星舟，如果我成功了，星舟便會得救，但你……你……”

    “你是說——但本座會爲了拯救星舟而死？”唐玥微笑道，“想法不錯，但這同樣不可能，因爲一旦本座死去，這艘星舟也絕難倖免。”

    “誒？”

    “告訴你們也無妨，如今整艘星舟都被容納在本座的劍丸中，若本座隕落，這艘星舟失去劍丸庇護，它瞬間就會被潮汐力撕成碎片。”

    潮汐力？夏夜立刻注意到了這個詞，如果對方說的潮汐力和她知道的是一個意思，那麼這背後蘊含的信息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艘星舟目前在哪？”她問道。

    “你二人並無資格知道。”

    “但你既然提到了潮汐力，是否說明目前我們正在某種大質量的物體附近？難道是中子星？”夏夜不甘心地追問。

    唐玥繼續搖頭：“本座說了，無可奉告。”

    “好吧……”既然對方堅持不說，夏夜只好換個角度，“那可以告訴我們，爲什麼星舟要航行在這種危險的區域嗎？”

    “爲什麼？當然是……咦？”

    少女突然愣住了，她用手按着自己腦袋，低頭自言自語地喃喃：

    “是什麼……怎麼可能，本座怎麼記不起來了……”

    類似的一幕夏夜在上次回溯中剛剛見過，如今再次出現，幾乎可以肯定，唐玥的記憶多半出了什麼問題。

    她趁熱打鐵，趕緊追問：“你對‘千首百眼之魔女’這個稱呼有什麼印象嗎？”

    “咦？”

    眼前對方疑惑地望着她，夏夜乾脆將頭脖子上卸了下來，顯露出三個腦袋的模樣。

    果不其然，唐玥頓時表情劇變。

    她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頭，沉默了良久，才低聲道：“本座……我……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們在此稍後，我片刻便回。”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已變得透明，潰散成無數光點，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玥說的“片刻”確實很快，不到半分鐘，她已再次在兩人身邊出現。

    回來時，少女的表情已變得極爲嚴肅，就連對兩人的稱呼都變了：“夏夜道友、唐璃道友，我相信你們所說，本座這就令學府諸位師尊立刻疏散所有人。另外，稍後強敵來襲，兩位道友可否與本座一同出戰？”

    夏夜眨了眨眼：“我是沒所謂，但提前聲明，本魔女如今遠未恢復巔峯實力，真打起來，恐怕還不如你們學府的那些個師尊。”

    “本劍仙也遠遠還沒恢復實力，如今恐怕比夏夜妹妹還要弱一點。”唐璃也補充道。

    唐玥：“放心，本座如今也尚未恢復實力。”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

    一小時後，偌大的學府只剩下唐玥、夏夜、唐璃三人。

    “你確定不需要其他人來幫忙？”夏夜問。

    唐玥搖頭道：“星孽強大，其他人實力不及本座，來也無用。至於邀請夏夜道友，只是因爲我猜想你或許能對那孽物有所剋制。

    “至於你……”她又看向唐璃，“你不是自認是本座重生嗎？那等會就好好看看本座是怎樣用劍的。”

    唐璃眼睛一亮：“這麼說劍皇大人記起什麼了？我確實是重生後的你？”

    “不是。”

    “呃……”

    ……

    大約半小時後，敵人如期而至。

    如同之前的一百多次一樣，巨爪穿透地面——或者說星舟的外殼，僅僅一擊，就讓整個整座學府化爲了廢墟。

    但沒有空氣從裂口中涌出，因爲唐玥早已在四周佈下禁制，讓這裏成爲了一個徹底封閉的區域，並且提前排空了其中的空氣，並給夏夜唐璃兩人施下“龜息術”，讓兩人在一個時辰之內都無需呼吸。

    巨爪四周，數千柄閃着金芒的飛劍同時浮現，下一瞬，唐玥發動劍陣，瞬間將巨爪絞成碎片。

    “■■■■■■■■■■■！！！”

    星舟外傳來驚怒嘶吼，唐玥以有心算無心，一出手便讓敵人吃了個大虧。

    但少女臉上依然一副凝重神色，低聲喝道：

    “走，隨我迎敵！”

    說着，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將夏夜唐璃兩人一同裹挾，倏地向裂口飛去。一眨眼，夏夜便發現自己已來到星舟之外。

    腳下的“地面”是青色的，閃着玉石般溫潤的光芒，表面密佈着古樸符文，每一個符文都有方圓數裏大小。整片大地由於太過廣闊，僅在視野盡頭的邊緣處，才能看出些許弧度——這便是星舟的艦體。

    眼前不遠處，被唐玥稱作“星孽”的敵人懸浮在漆黑的虛空中。

    夏夜只看了一眼，便驚訝得三個腦袋同時一震。

    那怪物有百餘顆頭顱，每顆頭顱的直徑都有數百米，它還有數十只巨爪，每只巨爪都與毀滅學府的那只一樣大；但是——

    它的軀幹只有正常人大小，不過一兩米長，和頭顱與巨爪比起來，小得就彷彿一個沒有輪廓的點。

    而無論是頭顱還是巨爪，都依靠着一道道極細的絲線與軀幹相連。

    夏夜不由得擡頭看了一眼……

    沒錯，就跟連接自己腦袋的那種絲線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