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文明人’

    “詳細說說。”

    反常的情報在第一時間就引起了弗爾泰斯特的重視。

    羅契將手上的情報遞給自己的國王，並且簡要轉述。

    “尼弗迦德人將那處山地編號爲十三號山地，現在已經燒的差不多了。他們也知道大戰在即，因此也沒有派很多力量去看守，我們的人插空進去探查過，其他國王估計也是如此。”

    “從現有的痕跡來分析，死在那裏面的應該是個尼弗迦德的大貴族。他帶着的軍隊是以臨時調派的名義出營，人數有一個混編師團。”

    “而在那些人的屍體上，除了他們在山火中精神崩潰、自相殘殺的痕跡之外.只有一種非常、非常駭人的傷痕。”

    羅契一連以重音說了兩次‘非常’。

    他臉上的表情則說不清是凝重，還是驚異。

    弗爾泰斯特一邊翻閱着情報文件，一邊反問：“山火燒了有好幾天，甚至直到現在，那山頭裏還有零星的火苗散佈，能這麼輕易就看出傷痕？都成焦炭了吧？而且”

    “尼弗迦德人才是第一時間趕過去的，這會不會是他們動的手腳？用來擾亂我們的視線。”

    “塔勒想過這種可能性。”羅契伸出手指點了點弗爾泰斯特拿着的情報文件。“但他最終還是否決了。”

    “主要是因爲，尼弗迦德人透露出這個信息是想幹嘛？告訴大家他們天下無雙、從無敗績的軍隊，被一個人在山谷裏打崩了？”

    “相反，塔勒的人在山谷裏找到了不少朝着相反方向作假的人。他們努力地想要讓那些變成焦炭的屍體上多幾種傷痕。”

    “只不過‘先受傷再燒焦’和‘燒焦的身體添新傷’，造成的痕跡很難變得一樣，他們作假的手法來不及、成本也高。”

    弗爾泰斯特頓時對情報多相信了幾分，敵人想掩蓋的，多半是真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

    就算是有外部山火作爲壓迫精神的因素，一個人能把一個師團的混編軍隊打到形不成建制，最後毫無作爲地被山火圍殲.這他媽的什麼情況？！

    神話故事嗎？

    弗爾泰斯特搖了搖頭，感覺就算是史凱利傑羣島上那些崇拜力量的蠻子，他們神話裏的大英雄漢姆多爾都很少有這麼粗暴的事蹟。

    畢竟神話多少還得有人信呢。

    “另外，今天還有些事情。”在國王愣神的時候，羅契兼職了事務官的職責，向國王報告。

    “軍營的守衛們向上報告，他們今天在巡邏站崗時遇見了兩個從敵佔區方向走過來的獵魔人，他們還帶着幾個平民和傷兵，看起來像是逃難過來的。”

    “獵魔人？”

    在這個詞語出現後，弗爾泰斯特的雙眼不自覺的眯起來，彷彿聯想到了某些東西。

    “是的，獵魔人。”羅契繼續說，“那是兩個好漢子，能從已經變成地獄的辛特拉帶人出來。他們沒留下名號，好像是急着趕去安全地帶。巡邏士兵說，他們還交上來一大本書.很重要的書。”

    “哦？那是什麼？”

    “一本戰爭記錄。”弗農·羅契在談到那本書的時候，語氣自然而然地肅穆起來，就好像他現在是站在梅里泰利的神殿裏低頭祈禱一樣。

    “這本書後來被交到了本日的執勤總管手上，這位總管有在奧森福特進修的經歷，他立刻辨認出這本書的價值。”

    “那上面以辛特拉總管哈克索的視角，記錄了尼弗迦德人在辛特拉戰爭開始後的所作所爲。他們在戰爭中所犯下的罪行和證據，在這本書裏能找到精確到村子的記錄，和許多份龐大的受害者名單和家庭關係。”

    “一樁樁一件件，清晰無誤。”

    弗爾泰斯特幾乎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

    他從那張凳子上‘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那本書現在在哪？”

    “還在執勤總管手上。”

    “拿過來！現在！”

    命令下達，不多久，一本羊皮紙的大部頭就送到了桌子上。

    弗爾泰斯特快速的翻看着，剛開始他還只是興奮，但是隨着書頁的翻動，他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莊重。

    到了最後，弗爾泰斯特的蘋果肌已經因爲他緊咬牙關的動作而高高鼓起。

    “這本書，讓梅麗葛德傳送回維吉瑪。聯繫號角出版社，讓他們準備鋪開吧。我要讓整個北方都看見這本書。”

    “尼弗迦德人在北方宣傳了幾十年，他們文明、他們先進、他們的人民溫和而禮貌、制度公正而富有邏輯。”

    “來吧！來讓世界上的人們都看看，在進行戰爭時，這些‘文明人’到底跟他們嘴裏的野蠻人有什麼差別？！”

    “就連我們都知道別殺小孩！就連我們都知道別去艹染了瘟疫、死了全家的女人！去他媽的‘文明世界’！”

    弗爾泰斯特歪頭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噁心！”

    “等這本書發表出去之後，讓我看看還有哪個‘德高望重’的學者和貴族再敢舔着臉，來到我的宮廷上跟我說‘要和文明交朋友，而不是野蠻’。”

    “哪怕他們跟我說國際關係和國際利益，我都算是能高看他們一眼！跟我說‘文明’？切。”

    在義憤填膺的說完之後，弗爾泰斯特的手掌搭在大部頭的封皮上，沉默下來。

    他低頭看着這本書破破爛爛的封皮，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羅契說。

    “我其實認識哈克索，羅契。”

    “那是個標準的宮廷總管。注重禮儀、膽小怕事。但是現在.”

    “辛特拉所發生的一切，居然把他這種人磨礪到了這個地步。”

    “所以我們必須打贏接下來的這場仗，陛下。”

    羅契在國王的身後站得筆直。

    “在上一次的慘敗之後，所有人都已經清楚尼弗迦德人不留活口、熱衷屠殺。現在就連軍隊裏的矮人都在跟我們一起同仇敵愾。因爲他們也知道，尼弗迦德人不會因爲他們是矮人就不殺他們。”

    “是啊，我們必須贏。因爲我們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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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