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追蹤

    殘破馬車透露出來了反常的信息。

    藍恩對這信息不怎麼敏感，但是亨利克和加斯科因卻緊繃起來。

    反常既是超出常識信息，而對於像是獵人這種依靠情報來佈置作戰計劃的職業來講，則意味着危險。

    “我們得把那家夥找出來，它的獸化程度很高，應該已經變成四足行走的姿態了，放着不管太危險。”

    亨利克從半蹲狀態站起來，正了正他的黃色面罩，做出了決定。

    加斯科因默默點頭，藍恩也沒什麼意見。

    每個職業都有職業道德。

    而獵人的職業道德就是：發現了反常的怪物，就要由發現者完成獵殺，即使力有不逮也要留下醒目的提示。

    其他路過的獵人不一定會察覺端倪，而如果放任不管，就可能造成毫無戒心的獵人反被怪物埋伏。

    埋伏作戰，和被埋伏作戰的差距很大。

    以藍恩在數秒內解決的那頭獸化病患者爲例，如果當時藍恩沒有提前發現它的話，那麼戰鬥時間至少會延長到兩分鍾到五分鐘不等。

    並且藍恩也並不敢保證自己的無傷。

    被突襲的那一下，不小心真的會丟掉性命。

    亨利克發現了異常的存在，於是他就要把‘異常’給排除掉。

    “要分頭找嗎？”

    加斯科因把原本雙手握持的長杆斧變形成手斧，又從後腰的掛帶上拽出來一把喇叭口的火槍。

    跟組隊時的策略不同，這是適合單人行動的組合。

    “這裏的血腥味太雜，普通人、獵人、怪獸都在這兒流過血我們沒法用氣味來追蹤那頭畜生。”

    在他纏着白色紗布的雙眼下，鼻翼微微抽動，做出了判斷。

    亨利克也同意，他也沒法從這麼雜的血腥味裏找出來目標。亞楠人只是對血敏感，但這敏感還算不上超凡感官。

    當即，亨利克準備點頭，讓隊伍分散開搜索。

    但是，仍舊蹲在殘骸邊上，時不時捏一把已經變成果凍狀的血漿的藍恩，卻給出了不同的聲音。

    “面對一個情況異常的怪獸，把人手分開未免也太傻了一點。”

    “那你有什麼建議，外鄉人？”

    亨利克沒好氣的問。

    藍恩站起身來，他雙眼中像貓咪一樣的瞳孔收縮不定。

    “追蹤不一定要用血，我在這方面還算有點造詣？”

    “我發現了那家夥的腳印，我們可以跟着走。”

    “腳印？”加斯科因謹慎的詢問：“藍恩，用我提醒你一下嗎？我們現在踩的是石磚路。”

    “總會留下痕跡的，哪怕是石磚路。”

    獵魔人的語氣平靜而篤定，這通常是專業人士遇到了自己專業的問題，並且心裏有數時才會出現的語氣。

    亨利克和加斯科因在一陣思索後互相點點頭。

    亨利克也掏出了自己的獵人手槍，鋸肉刀變成收縮狀態。

    “警戒式前進，藍恩帶路。”

    ——

    在獵魔人的超凡感官之中，野獸的爪子在地面剮蹭而過的痕跡是十分鮮豔的亮紅色。

    但是在普通人，或者亨利克這種亞楠獵人的眼中，石磚路面上的剮蹭只是日積月累的正常損耗而已。

    他們分不清楚這是半小時前留下的痕跡，還是一兩個月前留下的痕跡。

    藍恩的腳步不停，他帶着亨利克與加斯科因穿過一條條亞楠風格的小巷子。

    有時還會穿過已經一片狼藉的民居。

    裏面的居民不是被獸化病人給拽出來弄死，就是獸化之後被獵人們拽出來弄死。

    總之場面都不會很好看。

    在民居之中，藍恩看見了散落一地的黑火藥，還有好幾個木桶的殘片。

    在亞楠，人們真的會在自己的家裏放上成桶的黑火藥。

    這更加提醒了外鄉的獵魔人，在亞楠不要輕易玩火。

    追蹤，是狩獵活動中極爲消耗時間的一項程序。

    正常的狩獵活動，可能殺死獵物只要十分鐘，但是追蹤痕跡卻要十小時。

    獵魔人超凡感官的效率很高，但是藍恩依舊帶着兩人追了三四個小時。

    順着地上的爪子刮痕，藍恩的視線一路斜向上，從小巷兩邊的磚牆上掠過。

    “獸化程度較高的病人，它們的四足行走能力還能爬牆的嗎？”

    藍恩頭也不回的低聲發問。

    亨利克作爲小團體中經驗最豐富的老獵人，給出的答案斬釘截鐵。

    “能爬牆，但是它們爬牆也很吃力，戰鬥之外還可以在上面掛着。但是在戰鬥的快節奏裏，它們大多還是在地面。”

    如果怪物能在牆壁上自由奔跑，那就代表戰場環境從二維平面擴展到了三維，處理方式和思維需要進行巨大的改變。

    亨利克給出的信息暫時沒那麼壞。

    藍恩微微擡起來手掌，示意身後的兩人停下腳步。

    現在的地形是一條較窄的巷子，後面連着一條較寬的巷子。

    藍恩三人從窄巷的一頭，一眼望去能把寬巷子望穿。

    在獵魔人的視角中，亮紅色的爪痕從窄巷子的牆壁上延伸出去，而在寬巷的牆壁上卻乾乾淨淨。

    “很明顯了，我們的‘朋友’正在巷子變寬的拐角上等着咱們。”

    藍恩從腰間抽出來湖女之劍，下意識的轉出一個刀花。

    加斯科因磨了下牙：“地形狹窄，不太放得開啊。”

    他是用大斧的獵人，在這種地形下確實會感到限制。

    亨利克則早就因爲在這種地形下幹過不少活兒而十分平靜。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獵人手槍的狀態，重新上了一發子彈。

    藍恩注意到，那發子彈並不是常見的黃銅材料，而更像是裹了一層水銀？

    水銀？槍膛裏的高溫不會蒸發出來汞蒸汽嗎？

    這是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的子彈，但是藍恩已經深知亞楠這地方不能用常理來判斷，所以他只當這是本地人的獨門手藝。

    等兩人都重新上好子彈，確認完槍械狀態，三個人一起朝着那處巷子裏的拐角走過去。

    亨利克的獵人手槍精準度比加斯科因的喇叭槍要高，他專門擡頭向上，準備在獸化病人出現在視野裏的第一時間就先把它從牆上打下來。

    而藍恩和加斯科因，則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

    按照藍恩的預想，只是一頭情況略微特殊的怪物，等到亨利克一槍把它打下來，三個人足夠在瞬間爆發出來一波足夠強的攻勢，讓這頭怪物躺下。

    但是在三個人終於小心翼翼地走過牆角，亨利克的手指向上舉着，手指已經勾住扳機的時刻老獵人只露出一條縫的雙眼陡然睜大！

    “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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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