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快給我去睡覺啊！

    姐妹兩人住的地方很小，只有十來平，傢俱僅有一張牀和小桌，桌上有一冊破舊的筆記本，裏頭還夾着一支筆；沒有櫃子，衣服只能亂糟糟地堆在地上、掛在椅子上，房間裏是一股潮溼的味道。因爲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平時洗澡上廁所都得去樓道裏的公共女廁所。

    等回到家裏，卡洛終於是放鬆了下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倒在牀上。徹麗走過來，將手提式的小煤油燈擺在桌上，旋轉按鈕點燃，房間裏總算亮堂了起來，一隻角落裏的老鼠被光照驚嚇，吱吱一聲往牆縫裏一鑽，就消失不見了。

    “卡洛……”

    徹麗小聲地道：“你也別和房東太太發脾氣，她也是好意。再說了，萬一她真的不讓我們住了怎麼辦啊？這已經是咱們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卡洛“切”了一聲，沒回。她在牀上翻了個身，轉而問道：“徹麗，那本書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徹麗放下包，將書從裏頭拽了出去，道：“還沒看，不過這個書名上，提到了【露比】。”

    卡洛怔了一下：“露比？這名字……有點兒耳熟。”

    徹麗哼了一聲：“叫你平時不聽廣播！那是前段時間抓捕的大通緝犯，據說是搞了什麼邪惡的實驗，還差點兒威脅到蒸汽塔來着。我猜她肯定是個厲害的超凡者，所以這本書裏一定有價值。”

    卡洛一拍腦袋：“哦！我想起了，前兩天聽路邊的藝人唱過這事兒來着。她真的很厲害嗎？藝人還說那個露比早年是賣過溝子的……”

    徹麗黑着臉道：“你少聽這種東西！”

    卡洛倒是有些興奮起來：“那你說，這裏面會不會記載着如何成爲超凡者的知識？潘叔也真是的，明明關於超凡者瞭解得這麼多，卻一直不告訴咱們！”

    徹麗像是要翻開書，又遲疑了一下，道：“潘叔說得也有道理，我看成爲超凡者也挺危險的。你沒聽它說嗎，很容易遇見什麼噩夢生物的……”

    卡洛從牀上直起身來，道：“成爲超凡者是危險，但難道像咱們這樣，每個月被討租，被黑幫收保護費，不得不進入深層冒險，出生入死，難道就不危險了？”

    她憤怒地揮了揮拳頭：“這狗屎的日子我是過夠了！死就死吧，再危險我也想成爲超凡者！”

    徹麗沉默了一陣：“那好吧……我先看看這裏面到底有什麼……”

    她翻開書本，就看見這樣一行大字：

    “哈哈，特勤局的狗！這裏面的東西只不過是些基礎常識而已，就算你們找到了也沒用！吃屎去吧！”

    然後是一個小人豎中指的圖案，瘋狂閃爍着七彩的光芒。

    “……？？”

    徹麗虛着眼，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

    伊泊爾偷偷摸摸地跟着幾個人來到下水道，看着污水上飄過去的穢物。

    伊泊爾一下子定住了，感覺自己的眼點都直了，目不轉睛地盯在那上面，腳步也挪不動了。

    它感覺到了一種本能的呼喚……

    伊泊爾往前挪了一步，忽然驚醒過來，一時間體表的顏色都嚇得變白了點兒。

    伊泊爾，你清醒點兒，這是髒東西啊！！

    ——但這看上去好像可以吃！

    不對，不對不對，絕對不可以啊！！

    我是史萊姆，又不是屎萊姆好吧！

    本能和理性在腦子裏激烈地衝突，伊泊爾打了兩個哆嗦，努力壓下自己心中那股子“想去吃一口”的衝動，繼續小心地跟上去，保持着距離。它的速度確實是慢，本來以爲剛剛一耽擱，幾個人應該早就跑遠了，但沒想到不知爲什麼，那幾個人就在梯子處停住了，像是等着什麼似的，於是伊泊爾才能有些從容地跟上去。

    等幾人走了，伊泊爾將自己的身體拉長，像是蛇一樣，一圈又一圈地纏繞着梯子豎着的那一條支柱，爬了上去。

    至於井蓋，更好解決。

    這種井蓋是柵欄似的，一格一格的，伊泊爾很輕鬆地就從格子當中擠了出去。

    但由於在爬梯子的時候花了一些的時間，幾個人早就走遠了。

    伊泊爾一時間有些傷感：看來是跟丟了？

    我的書啊……

    不對，仔細想想，之前那幾人不是說第二天要去什麼占卜店嗎？反正現在街上沒人，我先在附近逛逛，找到那個什麼占卜店，然後就蹲在這裏等着好了……伊泊爾一邊想，一邊沿着路牙子爬了出去，然而過了一會兒，占卜店還沒找到，伊泊爾忽然發現，遠處的筒子樓上，有一個房間正亮着微光。

    是那裏嗎？

    ……

    “我的天……”

    徹麗蜷縮在牀上，將那本書攤開來放在膝蓋上，看得入迷，不由得發出微微的感慨。

    卡洛探過來：“怎麼了？上面寫得是什麼？”

    徹麗喃喃地道：“是超凡者的知識……”

    卡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徹麗的身體因爲激動而有些發抖：“超凡者的知識！這上面記載了怎麼成爲超凡者！！”

    卡洛整個人一瞬間愣在那裏，瞳孔收縮了一下。下一秒，一種強烈的情緒從心底炸開了，太過於猛烈，讓她一時間甚至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喜悅還是別的什麼。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吶喊，但徹麗馬上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緊接着，卡洛也反應了過來，於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喊聲，只是興奮地甩了甩拳頭，身子在牀上發癲似的扭動、蹦跳了幾下。

    隔壁傳來房東太太不滿的敲牆聲：“踏馬的大晚上幹什麼呢！吵不吵啊！”

    卡洛充耳不聞，只是拽着徹麗的手，激動地道：“真的嗎？真的嗎？！”

    徹麗用力點點頭，又有些緊張：“卡洛，這是一本禁書啊！”

    “……對。”

    卡洛反應過來，壓低聲音道：“那幫老爺不會讓這種知識流通的！徹麗，這本書的事情千萬別讓人知道……”

    “那潘呢？”

    “潘叔……”

    卡洛想了想：“潘叔自己就算半個超凡者，本身就對這些東西很瞭解，人也值得信任。這件事情他知道沒關係，但明天我們也得提醒他一下，千萬別讓他說出去這件事。”

    又催促道：“你快看，這上面怎麼寫的？你從小記憶力就好，這樣，你記下來這上面的內容，一定要記熟了，回頭我們想辦法將這本書處理掉，比如扔到深層地下去。這東西放在家裏都不安全，萬一被人偷了呢？”

    “嗯嗯！”徹麗點了點頭，將注意力又放到了書上。

    ……

    窗外。

    伊泊爾將自己的身體拉長，像是蛇一樣一圈圈地纏繞着水管爬了上來，探出眼點一瞅，不由一陣激動。

    就是這裏！我的書就在這兒！

    它於是就在哪兒安靜地等着。

    等啊等。

    等啊等。

    等啊等啊等……

    伊泊爾受不了了：這兩個人類怎麼不睡覺啊？！

    不知道什麼叫早睡早起身體好嗎？！

    平常這個時間點，史萊姆都睡覺了你們還不睡，快給我去睡覺啊！！

    伊泊爾氣得伸出了觸手，噼裏啪啦地拍打着自己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