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那麼憎恨她,如何會擔憂她呢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風煙流年字數:2394更新時間:24/06/26 15:47:17
    沈江姩意識到他回去武館便是準備火把蓑衣這些禦寒照明物品,倒是很務實細心,便道:“行。那就麻煩你們了易大哥。”

    小夥子們看着沈江姩,都有些害羞,畢竟這位娘子面貌太好看了,說話又溫柔,要不老闆他五迷三道的大晚上不睡覺,要報恩呢。

    只聽易繆說,“沈江姩,你發燒了,身子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穎兒說你有一張小狗畫像,把畫像給我們,小狗找見了,我給你信兒,找不見也給你信兒。”

    沈江姩的確頭昏昏沉沉地難受,可是想起媛媛說‘阿姐,我想我的小狗,我想回家,我不喜歡這個新家,新家有老鼠’,她又很想親力親爲跟着去尋狗。

    穎兒看出夫人心事,便說,“好歹你回去休息一下。身上只穿中衣扛不住的,這裏我留下,我親自跟着,你放心就是了。不然,你這個發燒的病號拖慢大家進程。”

    沈江姩終於將下頜點了下,“行,那辛苦你們了。”

    說着,將十兩銀票交給穎兒,狗狗畫像交給易謬,交代穎兒,“十兩天明交給易大哥。找不見也給。明日清早你管諸人早飯。”

    “好。”穎兒說。

    易繆一行十數人,連同穎兒便去了。

    沈江姩自那酒樓泊車處取了馬車,驅車回府,但見空中有一盞盞孔明燈越飛越高,直至不見了影蹤,他是否如當年教她放孔明燈一般模樣,由後面抱住邱夢,叫邱夢的乳名,夢兒。

    沈江姩將宋煜壓在心底那個不爲人知的角落。

    到底肖想他人夫婿是逾越禮教的,自同宋煜再見後,她越發記起他頻繁起來了,以前見不到倒還好些,如今哪曾想經常會碰見。

    想想家中冷漠的丈夫,突然不願意歸家。

    你滑進河裏淹死了,不使本卿丟人嗎?

    你的狗有本卿保養身體睡覺重要嗎,一條狗死了又怎樣?

    公差私用不好啊!

    環兒會寫爹字了啊...

    娘子,本卿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思緒很亂,周芸賢說過的話不住的在耳邊迴響。

    在馬車行至周府附近的巷弄時,她將馬車勒停,在馬車內枯坐很久,都沒有那個慾望回家,總之回去等待她的也只是冷鍋冷竈,甚至連殘羹冷炙都沒有。

    沈江姩靠在馬車壁上,回想着這七年自己對周芸賢的付出,以及父親對周芸賢的栽培和扶持,卻被周芸賢將她滿門送進了大獄,不由得鑽心地難受起來,自己竟還曾經覺得虧待周芸賢,掏心扒肺將他當親人照顧,嬌生慣養的她做家務磨了滿手老繭。

    看着月影中空,又看着月影東斜,她居然在馬車上枯坐到了夜半時分。

    手腳凍僵了,冷得受不住,她拉拉繮繩,將馬驅趕至周府門外馬廄,將馬車停好,將馬兒拴好,抱了些糧草把馬兒喂了,關起馬廄木柵門,她便舉步打算進府。

    但見府內靜靜悄悄,院裏連盞燈火都沒有,周芸賢知道她出去找小狗了,家裏少了妻子,怎麼會不知。但他沒留門,也沒留燈,她在這個家,不如她的嫁妝有分量,她的嫁妝保全了她的地位。

    怎麼歸家?

    鑽...那個麼?

    不願意鑽。

    房產是家父買的,這是自己家。翁玉梅,尤蓮蓮,周芸賢是寄居。

    打門吧。

    叩叩。

    沈江姩在院門上敲了二下,敲挺重,夜色裏倒顯得突兀。

    “誰在外面?”

    內裏迴應的倒是快。

    沈江姩頗爲意外,哪裏想到迴應她的是尤氏的丫鬟煙兒。

    但這心裏一沉,已經意識到什麼了,嘴角澀然地牽了牽,已經明白了什麼。

    “是我。”沈江姩說。

    那煙兒倒沒跑開,而是輕手輕腳將門打開了來,對沈江姩畢恭畢敬,“夫人,您回來了。”

    沈江姩看這煙兒被她喂了毒藥後倒是乖,便點了頭,“這二日身上疼得厲害麼?”

    “回夫人的話,疼得不算厲害,但時不時牽疼一下,煙兒時時記得夫人是煙兒的主子。”煙兒乖巧的回答。

    “明兒你找穎兒,拿一粒鎮痛的,壓一壓。就沒那麼難受了。”沈江姩說着,又問:“尤氏和少爺叫你守在這裏,提防我?”

    煙兒擡頭快速的看了看沈江姩,心下驚訝,原來夫人已經猜到了,點了下頭,“少爺在尤大姑娘屋子裏看完環兒小少爺寫的爹字後,心情極好,便在尤大姑娘屋子裏歇着了,尤大姑娘叫奴婢來門口守着,聽見夫人回來了,便過去報信兒,好叫少爺有時間回他屋去。免得夫人發現了和少爺打架。”

    “我知道了。你去吧。該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沈江姩揮揮手叫煙兒走了,她哪裏會和周芸賢打架,哪裏打得過,她選擇沉默。

    煙兒便去報信兒說夫人回來了。

    沈江姩便回到她位於西廂的院子,身上好生疲憊,便在耳房浴室燒了熱水,打算沐浴解乏。

    沈江姩脫光了泡在浴桶裏,靜謐的夜色裏便聽見尤氏居住的客房那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不幾時,又輕輕合上了,想來是她的三好丈夫從大姐的溫柔鄉出了來,回去他的屋子繼續睡覺去了。

    周圍又陷入一片死寂。

    沈江姩身子下沉,叫水埋住自己的下頜,眼睛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什麼,待身上泡得暖和些了,便出了浴桶,擦乾身體,隨手將長髮挽在項頂,穿上此前擱在耳房的換洗衣物,便打算回臥房歇着。

    來到臥房門前,忽然瞧見自己臥室的門半掩着,不由回想,昨兒夜裏自己出門去前院時忘記關上了麼。

    她原打算進屋,又想起一事,便折身去了周芸賢的書房,自己昨日在幫助周芸賢抄錄的臣子規上留下‘王、八、犬’三字隱患。

    這三字分佈在自己抄錄的部分,到時被太子發現,周芸賢必引咎於她,她昨日在周芸賢眼皮子底下,沒有機會調整頁面。

    這時進來書房,開了窗子,藉着月光和窗外皚皚白雪,翻出那有錯別字的三頁,分別和周芸賢抄錄的那些頁數調換,然後再將三份臣子規按原位子放好,這才出了書房,再度回到自己的臥室門處。

    推門,進屋,將門關起。

    靠在門後籲了口氣,緩緩的將身子滑下去,抱着膝蓋坐在這漆黑的夜色裏,抱着那個失而復得的小碎花棉褲,將面頰靠在上面,竟嗅到了濃郁的皁角香,不是她常用的,洗過了?

    “你去了哪裏?”

    不期然的,沈江姩漆黑的夜色裏聽見了那道涼薄卻滿是擔憂的聲音。

    “誰在那裏?”

    聲音從沈江姩的牀榻方向傳來,沈江姩的心怦怦跳動起來,是驚訝也有些被嚇到,她發問的時候嗓子有些做顫。

    “是孤王。莫怕。”他嗓音很輕,也極爲疲憊。

    宋煜...

    原以爲此生都不會再見了。哪知僅隔三個時辰,在她臥房又見到了。

    他嗓音裏的擔憂是她的錯覺吧,他那麼憎恨她,如何會擔憂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