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大鬧壽仙宮

    史書上說，惡來是可以跟熊虎搏鬥的勇士，飛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帝辛”。

    曹操動不動就說典韋是“古之惡來”，這是很高的評價，惡來不是奸臣。

    相反，惡來爲殷商社稷戰死沙場，紂王自焚，姬發建立周國後，飛廉還在東方率軍抵抗了周國大軍好幾年。

    這父子的所作所爲，其實和奸臣根本不搭邊，比費仲、尤渾這兩個貨強了百倍都不止。

    在封神這條時間線上，父子投降周國，武王姬發還封他們做中大夫。

    老薑封神，都封完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關閉封神臺了，結果第二天天一亮，又重啓封神臺，把飛廉、惡來父子推出去砍了，臨時又加封了個神上去，這一通操作有點迷，只能認爲是天數。

    現在飛廉、惡來父子受到重用，紂王大擺宴席，飛廉就親自赤着上身擊鼓，惡來則空手和一頭犀牛角力。

    惡來簡直是人形猛獸，犀牛都比不過他的怪力，龐大的身軀被強行扳倒，惡來更是用膝蓋死死壓着犀牛的脖子，也就是犀牛不會殷語，否則一定喊兩句“我不能呼吸”之類的話。

    “哈哈哈哈，真勇士也！”看到惡來徒手打倒犀牛，紂王興致極高。

    他就帶着點試探意味地問黃飛虎：“武成王可願下場一試？”

    試什麼？試這個犀牛，還是試惡來？

    黃飛虎臉色驟變，他堂堂國家上將，三軍統帥，你讓他和一隻野獸搏鬥？

    鄧九公輕輕碰他的手肘，黃飛虎冷靜下來，擠出一點笑容：“臣武藝粗疏，遠不及惡來將軍。”

    紂王又看向鄧九公：“漢公呢？”

    鄧九公咳嗽一聲：“臣年邁，去年又受大疫，苟延殘喘，如今已無法上陣搏殺了。”

    紂王很滿意，目光又投到惡來這邊。

    真是勇士啊！這樣的勇士他有千千萬萬，西岐農夫能抵抗嗎？

    紂王舉起舉杯：“大商有惡來這樣的勇士，有諸位賢臣輔佐，討滅西岐指日可待，幸哉大商！”

    羣臣也跟着舉杯：“幸哉大商！”

    一片和諧樂章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音符。

    上大夫膠鬲，也就是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文中，“舉於魚鹽之中”的名臣邁步走進壽仙宮。

    膠鬲不顧殿前武士和一些親近大臣的勸阻，梗着脖子問道：“敢問陛下，東宮七十二位宮女犯了何罪？要把她們推入蠆盆，被蛇蠍咬死？”

    紂王的興致被打斷，頗爲惱火，但羣臣都在眼前，他還是壓制怒火，說道：“那些賤人乃是昔日姜氏的心腹，陰謀勾結東魯，難道就無罪嗎？”

    膠鬲義正言辭：“姜後貞靜淑德，慈祥仁愛，與陛下乃是結髮夫妻，從無過錯，何來陰謀一說？”

    姜後的事已經變成如今朝歌城的一樁禁忌，很多大臣都覺得事有蹊蹺，但在紂王的威壓下，誰也不敢多言。

    今日膠鬲算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他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紂王目光有點冷，大聲說道：“來人，傳費仲來。”

    費仲連這種宴會都被排除在外，地位下降可謂極快，但這事前段時間就是費仲操辦的，必須把人找回來才行。

    費仲來得很快，動作流暢地跪下，還頗有特色地膝行了兩步，這才開口說道：“臣費仲叩見陛下！”

    紂王忍着不快，說道：“你給膠鬲大夫和文武百官說說，那姜氏是怎麼派家將行刺，怎麼陰謀奪取成湯江山的！”

    最初姜後真是冤殺，但過了這麼長時間，紂王早就和費仲打好了補丁，數十年的夫妻之情？他連兒子都不要了，還要什麼夫妻之情！

    各種人證、物證早就準備好了，君王不可能錯，屎盆子最後肯定會扣在姜後這個死人頭上。

    紂王認爲不會出問題，可是今天偏偏就出了問題。

    費仲好像突然癡呆了一般，思考片刻，才緩緩說道：“那刺客姜環正被臣關押在府中，正好今日交由陛下親自審訊。”

    明明讓費仲把人滅口，這傢伙竟然暗中抗旨！

    紂王目光像是利劍一般看向費仲，往日諂媚無比的佞臣今天低着腦袋，做出一幅很恭敬的樣子。

    在場的都是人精，都知道紂王和費仲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膠鬲能被孟子唸叨，自然不是傻子，他緊皺眉頭，思考是否要繼續深究這件事。

    “父王爲何遲疑，既然有人證，那就請把人證交出來，讓文武百官都聽聽，母后到底犯了何罪！”

    殷郊頂盔摜甲，氣勢十足地邁步走進壽仙宮，他身後還跟着早早就被挖眼而死的上大夫楊任。

    “死人？這是大殿下嗎？這這，這是司命顯靈了吧？”

    “大殿下竟然還活着？之前可是身首異處的”

    “一定是成湯列祖列宗的意思！楊任大夫之前也是死了的，他們一定是從天帝那裏歸來，要重振這萬里江山的”

    大臣們議論紛紛，實在是死而復生這事過於驚悚，殷商對於鬼神之說非常信任，動不動就去問祖宗，一個活蹦亂跳的殷郊加楊任出現在眼前，對他們觸動很大。

    再引申一下，別人能夠死而復生，自己是不是也行？

    黃飛虎和鄧九公對視一眼，兩人繼續飲酒，靜觀其變。

    紂王大怒：“逆子！真是逆子，殿前武士何在，把這逆子推下去斬了！”

    殷郊嘴角帶着冷笑，站立不動。

    “不可！”

    “萬萬不可！”

    以比幹、箕子、微子爲首的幾個王叔立刻站出來反對。

    兩個殿前武士要去抓殷郊的手臂，被比幹拔劍逼退。

    比干是殷商的大司命，主管所有祭祀工作，基本就等於是政權內的精神領袖，又是王叔，他的權利極大。

    殷郊跪在他面前：“還請叔祖爲成湯社稷主持公道！若我母有罪，殷郊情願領死，死而無怨，若我母無罪”

    他惡狠狠地看着紂王，目光中再無一絲父子之情。

    比干看着紂王，很認真，一字一句地說道：“老臣認爲大殿下所言有理，姜後死得不明不白，成湯的列祖列宗需要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