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九章 夫妻夜話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公子許字數:3077更新時間:24/07/04 05:41:31
國已破、家已亡,身在異國他鄉,那種心靈深處泛起的獨孤、恐懼時常在午夜夢迴之際縈繞於她心頭,夜難安寢、食不知味,就好似這窗外隨風飄落的黃葉一般飄飄蕩蕩、無所歸宿。
她可以沒有男人,但不能沒有一個孩子。
身體血脈之延續想來能夠給她更多的安全感,與大唐最傑出的男子生育的孩子也能讓她與這片土地、這個國度有着更多的牽扯、羈絆。
至於名分,豈是並無所謂。
按照當初內附之時與大唐之協議,即便新羅國成爲大唐之藩屬,由大唐親王坐鎮管理,但是她新羅女王的稱號仍在,她所養育的直系子孫世世代代都會被授予新羅王的爵位,再加上她帶到大唐的金氏一族財富、以及依舊留在新羅的封地,她的孩子何須一個名分來彰顯尊貴?
窗外一棵柳樹落葉紛紛遮擋了來自外界的窺探,曼妙的軀體站在窗前仿若粉雕玉琢,黑髮玉肌、腰肢細軟,尤其是言語之中的自矜驕傲愈發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令人情不自禁的就像將其征服。
房俊咽了口唾沫,從軟榻上一躍而起,欺身上前、手扶腰肢、附於其後……
能讓曾經的一國之主索取他只求一個孩子,豈能不鞠躬盡瘁呢?
……
回到府中沐浴更衣用過晚膳,房俊捧了一卷書來到花廳,關中的秋夜已經略感寒意,花廳裏依舊溫暖,側臥在美人榻上倚着玉枕讀書,身側花樹繁茂、頭頂星河粲然,很是休閒愜意。
《道德經》可謂中華文化之根源,其玄妙深奧之處足以彰顯華夏自古人與自然之哲學,其中很多隱晦玄奧之處絕非故弄玄虛、信口開河,房俊已經將這書看了好幾遍,但每看一次都能從其中得到新的領悟,房俊堅信若是有誰當真能將《德》《道》兩篇鑽研通透,便可破碎虛空、得窺天道……
他現在就在努力。
耳畔腳步聲響、環佩叮噹,從書本中收回意識擡頭看去,原來是高陽公主帶着幾個侍女走進來,一個侍女將捧着的一張小几放在榻上,另有人將點燃的小爐放在榻的另一邊,將木桶中取自城外的山泉水舀入水壺坐在爐上,幾碟乾果、糕點擺上茶几,而後一一躬身退去。
高陽公主側身上榻,扭身間裙裾下雪白晶瑩的赤足一閃而沒,伸出纖手擺弄着茶具,瞥了一眼房俊手中的書卷,笑吟吟道:“橫豎睡不着,陪郎君煮茶閒聊倒也有趣,不過郎君爲何看這書?太深奧了,費腦子,況且郎君即便要看也只看上篇就行了,若能理解通透、見微知著,那可是大好事呢。”
房俊蹙眉,放下手中書卷翻身坐起,一手攬住衣裙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很是不滿:“殿下這般冷嘲熱諷,卻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道德經》是後世的叫法,房俊習慣了所以如此稱之,實則此書分上下兩卷,分別爲《德》與《道》,譬如他翻看的這本據說便是先秦時期的版本,放在後世絕對是於遠在四羊方尊、後母戊鼎、以及《清明上河圖》之上的鎮國之寶,甚至就連傳說中的“傳國玉璽”都要略遜一籌。
畢竟這可是中華文化的淵源所在……
但高陽公主話裏有話,什麼叫“只看上篇”?上篇爲《德》,下片爲《道》,是罵他“缺德”嗎?
高陽公主咯咯一笑,擰着纖腰躲避着郎君的抓撓,嬌聲警告:“莫要胡鬧,害我被沸水燙了手跟你沒完!”
“哼哼!”
房俊這才作罷,不過手卻爲挪走,下意識撫摸着纖細的腰肢,手感極佳……
高陽公主隨他去,一邊清洗茶具一邊將茶葉投入茶壺,口中狀似不經意問道:“晌午去了芙蓉園那邊?”
房俊一愣,卻也沒隱瞞,嗯了一聲。
這年代的女人思想極其開放,既不認爲自家郎君與某一女子有染是一件了不得的事,甚至她自己在外頭有那麼一兩個相好都很是尋常,尤其是李唐公主在這方面簡直就是歷朝歷代之極端。
所以高陽公主提及此事,應該沒有吃醋之意。
果然,高陽公主洗好茶具放在茶几上,擡頭鬼鬼祟祟的亡門口瞅了一眼,見左近無人,遂靠近房俊,揚起小臉兒,兩家微紅,小聲問道:“郎君非是好色之人,卻動輒去尋金氏姊妹……是否姊妹二人共侍一夫之時,能讓郎君感覺不同獲取更多滿足?”
“咳咳咳!”
房俊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很是無語的瞅着高陽公主,奇道:“你一天天的閒着沒事兒就琢磨這個?”
高陽公主也有些羞赧,裝作無所謂的擺擺小手:“好奇而已,郎君不願說就不說咯。”
房俊眼珠一轉,將高陽公主纖腰摟住,腆着臉道:“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要不改日殿下與長樂殿下一起……哎呦!是你先提及的,怎地還要出手傷人?”
揉着被死死掐了一把的大腿內側嫩肉,房俊氣急敗壞。
“哼,趁早打消這等見不得人的心思,你想都別想!”
高陽公主紅着臉,義正辭嚴的斷絕某人的齷齪念想。
此時泉水煮沸,高陽公主將茶壺取下沏茶,白了房俊一眼,道:“我知男人心底之齷齪,所以對姊妹共侍一夫這種事比較好奇,但僅此而已,休想我與長樂姐姐也這般不知羞。小國寡民毫無廉恥之心,想要用那等手段取悅男人無可厚非,但我與長樂姐姐堂堂大唐公主豈能那般自甘墮落?”
言語之中,對金氏姊妹意見很大,尤其是那個妖妖嬈嬈的金德曼,身爲一國之主卻一副煙視媚行之態,比武媚娘還要嫵媚那還能是啥好人?可憐金勝曼清麗單純卻被自家姐姐拉着成爲取悅男人的工具……
房俊接過茶杯,很是不滿:“話題是你提起的,我順着你說說而已卻又成了齷齪不堪之人,你這不是釣魚執法嗎?”
高陽公主自然知曉“釣魚執法”之意,自家郎君用這招對付不少朝中官員,至今還有人在背後罵他陰險缺德、毫無底線……
抿着脣兒得意一笑:“誰叫你傻乎乎的上套呢?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心裏藏着齷齪自然算不得君子,呵呵,怪的誰來呢?”
房俊“呵”的冷笑一聲,低頭喝茶,不理她,心裏卻想着原本歷史上你可比我玩得花……
花匠將花廳的玻璃牆開了一道縫隙,有涼風吹入吹散略顯溼熱的空氣,很是舒適愜意。
高陽公主淺淺的呷了一口茶水,似乎對這種夫妻二人飲茶閒聊共處一室的氣氛很是滿意,明媚的眼眸微笑着好似月牙兒,隨意問道:“聽聞西邊又打仗了?”
“並沒有,是噶爾部落在攻打吐蕃……噶爾部落知道吧?就是以前曾經前來大唐意欲求娶公主的祿東贊。”
“祿東贊?”
高陽公主顯然對這個人記憶猶新,聞言蹙眉:“原來是他呀,當年來長安替什麼贊普求娶公主,嚇得咱們這些公主與血脈親近的宗室女惶恐不安,唯恐被父親嫁去吐蕃與那些蠻夷爲伍,聽說那些蠻夷不僅茹毛飲血,而且丈夫死後妻子不能守寡,要‘兄終弟及’,甚至有可能改嫁給丈夫的其他兒子……想想都可怕。”
房俊無語:“你們這些公主就算整日裏正事兒不幹天天闖禍,可總得讀點書吧?‘兄終弟及’‘父死子繼’那是匈奴人、突厥人的規矩,人家吐蕃可不這麼幹。”
譬如貞觀四年李靖覆滅突厥之時才去世的前隋義成公主,先下嫁啓民可汗,啓民可汗卒後再嫁給其子始畢可汗,始畢可汗又卒,再嫁始畢可汗之弟處羅可汗,然而處羅可汗也沒活幾年,便又嫁給處羅可汗的弟弟頡利可汗……
但匈奴、突厥這種“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也是有規矩的,那就是“長輩不得娶晚輩”。
高陽公主媚眼如絲,挽住郎君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笑吟吟道:“當時若非是你向父皇提出‘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幾句話,逼得父皇不得不硬着頭皮拒絕了祿東贊,怕是肯定要有一個姊妹嫁去吐蕃了,你都不知道那段時間你在姊妹們中間是何等聲望,受歡迎的程度前所未有,願意自薦枕蓆者據我所知就不止一兩個,嘖嘖,後悔不?”
“哪有什麼後悔的?有殿下你下嫁於我,更有長樂殿下情之所鍾,已經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萬萬不敢再有貪念。”
房俊一臉正氣,立場必須堅定。
“皇室的姊妹可是各個花容月貌呦。”
房俊根本不上當:“玄奘那老和尚說過,‘見紅粉亦如骷髏’,我所追求乃情投意合,縱天香國色在我眼中亦不屑一顧。”
“是嗎?”
高陽公主似笑非笑:“若自薦枕蓆之人是晉陽,卻不知郎君能否視之如骷髏,一如既往把持得住?”
“……嗯?”
房俊一愣,怎地說到晉陽公主身上了?
高陽公主“哈”的冷笑:“郎君爲何猶豫?果然對晉陽有非分之想!”
房俊:“……”
我老老實實看書在書本裏追尋無上天道不好嗎,爲何要與不知死的與她聊天?
女人聊天聊到最後肯定是不歡而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