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房俊的報復來得很快(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公子許字數:2628更新時間:24/06/26 15:39:54
    程務挺不知道房俊打着什麼鬼主意,既然弄不明白那就不去糾結,當即前去執行。

    粗人就是這點好,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長處在於動手而非是動腦子,所以出主意的事情有房俊就行了,叫自己幹啥那就幹啥,反正跟着房俊從來都不吃虧……

    也不對,這一次就被世家門閥聯手坑了一次,不過程務挺相信,馬上就會找補回來了。

    程務挺剛走,杜楚客便揹負雙手閒庭信步的走了進來。

    房俊趕緊招呼坐了,親自給斟了茶,關心問道:“可有了去處?”

    杜楚客捏着茶杯微微一愣,反問道:“二郎怎知某要調走?”

    他也是剛剛聽到消息,是以才過來與京兆府衙門一干同僚道別,房俊一大早便來了衙門,怎麼可能聽到風聲?

    房俊笑道:“世叔您性子清冷、剛直秉正,那馬賓王更是冷麪無情、剛正不阿,您二位若是在一個衙門裏,還不得成天吵到晚、誰也不服誰?馬賓王雖然是京兆尹,可您畢竟資歷擺在這裏,他也壓不住您。到底那馬賓王乃是陛下近臣,陛下想要扶持一個寒門表率,也就只能委屈您了。”

    杜楚客歎服道:“見微而知著,二郎果然厲害……也算不上什麼委屈,某今年五十有四,黃土埋到脖子,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安穩一些反倒最好。馬賓王年富力強,兢兢業業,陛下以後定然是要大用的,吾二人哪裏有可比性?”

    若非機緣巧合,他必當在魏王府長史的位置上結束仕途。他爲魏王李泰鞠躬盡瘁、綢繆策劃,可是最終卻換來李泰的涼薄無情,算是徹底令他灰心喪意,即便是代理了幾日京兆尹,也不會就從此燃起仕途爭鋒的念頭。

    房俊見其心態甚好,心中亦是歡悅,因爲即便杜楚客想要跟馬周爭……那也肯定是爭不過的。李二陛下對他房俊這般親厚,其中有着種種關係牽扯,而對於馬周,卻是單純的欣賞重用。

    只可惜歷史上的馬周好像壽命不長,卻是可惜了,否則大唐歷史上必然多一位才華絕倫、成就斐然的一代名相!

    房俊命書吏去廚房拿來幾樣點心,招呼着杜楚客一同享用,邊吃邊聊。杜楚客也不客氣,他雖然性子清冷極少與人結交,更且與房俊差着年歲差着輩分,卻偏偏兩人能夠聊到一起去,諸多事情上的觀點都有着不謀而合之處,尤其是房俊高屋建瓴的政治理念時常令杜楚客有着意外之喜,交談起來分外輕鬆愜意,妥妥的忘年交。

    “世叔還未說到底調去了哪裏?”吃着點心,房俊問道。

    杜楚客抿着茶水,微笑道:“去工部,左侍郎。”

    “哎呦!”房俊一驚,隨即抱拳笑道:“那可要恭喜世叔了,陛下看來還是看重您,紀國公年邁,致仕也就是這一二年的事兒,這是要您繼任工部尚書之職啊,可喜可賀!”

    紀國公段綸,高祖之女婿,其妻高密公主,乃是李二陛下親姐。

    當初高祖李淵自晉陽起兵,身在長安的段綸聞聽之後做出了一個影響一生的正確決定——立即逃往藍田縣,聚集了萬餘兵馬,響應李淵,並率領親信跟從唐軍攻克長安,奠定了李唐之江山基業。

    終其一生,也就這麼一點作爲,可就是這麼一點作爲,卻使得他終生受用不盡。

    由此可見,有的時候一個人的成就不在於幹成了多少事兒,而在於是否站準了隊……政治正確才是根本,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杜楚客顯然心情不錯,難得的開了個玩笑道:“如此說來,某豈非也要恭喜一下您這位未來的兵部尚書?”

    房俊愁眉苦臉道:“我這邊不行啊,雖然也是左侍郎,可英國公今年才多大年紀?剛過不惑之年沒多久呢,而且龍精虎猛年富力強,想要等到他老人家致仕讓賢,我這可得熬出一臉鬍子不可。”

    杜楚客哈哈大笑,揶揄道:“這話若是被英國公聽了,保不齊就能揍你一頓!哪裏有這麼說長輩的?”

    房俊也笑了,給杜楚客斟茶,說道:“有啥好怕的?就算英國公當面,我也敢這麼說。跟您講啊,英國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那是除了衛公之外無可匹敵者,可若是說到動手……嘿嘿,還不見得就是咱的對手。”

    這自然是玩笑話,作爲當今軍方第一人,他打你你敢還手?

    軍伍出身的大佬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趟出來的一身血氣?李績可不是令狐德棻,武媚娘敢將令狐德棻撓了個滿臉桃花開,若是換做李績你讓她試試?

    保準比貓兒還乖……

    兩人喝茶吃點心聊着天兒,外邊便傳來一陣吵吵嚷嚷是說話聲,連帶着混雜的腳步聲。

    杜楚客氣道:“發生何事?”

    房俊道:“世叔稍安勿躁,某讓程務挺去辦點事兒,需要的人多,所以混亂了一些。”

    杜楚客奇道:“辦什麼事要如此大的陣仗?”

    房俊便將自己的安排說了,杜楚客只是稍稍一琢磨,便明白了房俊的用意,頓時一臉嫌棄,搖頭嘆氣:“真真是奸詐啊!你說你這小子明明胸懷錦繡、才華冠絕當世,你得那更是人皆稱頌的溫潤君子,可這些隱私齷蹉的伎倆都是從哪兒學的?”

    房俊狡辯道:“瞧您這話兒說的,這怎麼能叫隱私齷蹉呢?先是那些門閥算計我在先,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一味的吃虧可不是我的風格。況且我這也是爲了趙國公啊申國公啊令狐尚書啊那些人着想,若是我這邊一動不動,他們才會更加寢食難安,您想啊,只有千日做賊的,哪裏有千日防賊的?與其提心吊膽不知我何時突然發動報復,還不如及早的敲打敲打他們,如此一來我固然出了氣,他們也能心安,正是兩全其美之事。您瞧,我這人多厚道?”

    杜楚客哭笑不得,納悶道:“某還真就奇了怪了,你說說你爹平時在家都是怎麼教育你的?爲何房玄齡那等敦厚君子,偏生教出你這個一個奸詐的兒子?”

    “喂,咱爺倆熟歸熟,你這般毀我清譽,當心跟你急啊!”

    房俊一臉黑線,極爲不滿:“這怎麼能叫奸詐呢?您可以管這個叫足智多謀,亦可以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杜楚客無語:“不僅奸詐,臉皮還厚。”

    房俊嘿嘿一笑:“過獎過獎,彼此彼此。”

    杜楚客氣道:“彼此個屁,某是正人君子,不屑於爾等小人爲伍!正兩日某身子不適,要前往洛陽尋訪名醫診治一番,沒事兒你小子就不要到處找我了。”

    言罷,起身離去。

    房俊自然知道杜楚客並沒有着惱,也不是看不起他這個“小人”,這個人精已經預見到亦將來臨的請託,畢竟身爲京兆杜氏碩果僅存的幾位實權人物之一,與房俊關係又是極好,必然會有人將主意達到杜楚客的身上,請他來找房俊求情。

    杜楚客豈能願意?

    不過都是祖祖輩輩盤根錯節利益人情糾結在一起的親戚朋友,總不好全部推脫,乾脆藉着治病的由頭,遠離長安這個是非之地……

    與此同時,京兆尹的衙役巡捕大街小巷的張貼告示,民衆得知明日即將在京兆府召開“公審大會”,頓時整座城池都像是煮沸了的開水一般,輿情洶洶、萬衆矚目!

    但凡參與到東市嘯聚之事的世家門閥們,盡皆慌了神兒。

    誰都知道房俊這個棒槌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報復那是肯定的,只是萬萬想不到,報復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手段又是如此的凌厲,可謂一下子就狠狠的掐住世家門閥的脖子!

    據聞禮部尚書令狐德棻聞聽此事之後勃然大怒,一腳踹翻了書房當中那張最心愛的海南黃花梨的案几,結果堅固結實的黃花梨案几毫髮無傷,他自己卻踢折了腳趾,疼得吱哇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