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吃與被吃

    路遠明從休眠艙中甦醒了過來，之前戰鬥的疲倦已經一掃而空，現在的他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站在原地輕輕一揮手，立刻就有一道尖銳無比的撕裂聲響起。

    念動力之刃劃過空氣時所引發的真空現象。

    現在的他狀態極好，而且對於念動力的形態變化有了更深層次的掌控。

    “吞噬魔本質嗎？”

    路遠明腦海中更多的是休眠前林言所說的事情。

    讓他吞噬魔本質，從而掌握這個位面的高位時空模塊，這從邏輯上來說是可以說得通的。

    他和魔本質是一體兩面的本質展現，魔本質也是他的一部分，並非是外來寄生或者本體畸變什麼的，而既然魔本質能夠吞噬掉他來進行質變昇華，從邏輯上來說，他也是可以反向吞噬掉魔本質來進行某種特別變化或者昇華的。

    在這次林言的提議出來之前，他其實就有過這方面的想法。

    只不過他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可以吞噬魔本質，以及現在在這入魔之境中，他和魔本質之間的差距太大，一個不好就是被反向吞噬了，所以這事情實在是不好做。

    “不過……吃下去嗎？”

    路遠明想了想這個位面的魔本質衍生體形象，一隻巨大的螳螂蟻后形態，看起來……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路遠明可不是什麼蟲子恐懼症受者，他又不是沒吃過炸蜘蛛炸蜈蚣炸竹蟲什麼的，只要魔本質衍生體不是什麼人形生物，或者是一堆腐爛的肉塊或者是石頭金屬元素等物質，那他覺得自己都能夠吃得下，無非就是烹飪問題罷了。

    想到這裏，路遠明抹了一下口水，轉身就精神兮兮的向房間外走去了。

    整個要塞堡壘之中依然是羣情振奮，在這個堡壘中的五百多萬宇宙人類因爲路遠明的到來而歡呼，當路遠明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隨他而動。

    “適格者出列！”

    伊山久昂首挺胸的站了出來，路遠明衝他點了點頭，接着又說道：“調試者出列！”

    現場就有六百多個人也一樣站了出來。

    路遠明也衝他們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我要成立一隻快速突襲小隊，全員配備念動力金屬子彈，然後由我親自帶隊進入到蟲巢深處，追殺衍生體。”

    所有站出來的人都是一動不動，而周圍則不停的有人也同樣站了出來，很快的，這個巨型聚集大廳就擠滿了人，而聽聞消息的宇宙人類們還不停的往這大廳而來。

    路遠明就立刻說道：“這一次出擊危險性太大，同時念動力金屬彈藥有限，所以只有適格者與調試者能夠入選。”

    周圍立刻哀嚎聲一片，更是有不少的人說着各自過往的光輝戰績，什麼普通人中的作戰王牌啊之類。

    路遠明是相信他們說辭的，只要基數足夠大，那麼即便不是適格者與調試者，也是可以出現戰鬥王牌與戰爭王牌的，比如有的人就是狙擊領域的超級天才之類。

    但是這種普通人中的王牌，除了在其具備天賦的領域，從整體素質來說那就是遠遠不如調試者了，更何況是適格者這樣的極端例子呢？

    說來也奇怪，在真實物質宇宙中的調試者，他們來到這個高維時空後，其調試者的某些特性也以削弱版而保留了下來，比如超快反應速度以及對空間感等等，雖然已經被削弱了九成還多，而且也沒有適格者那種特殊的針對夢幻境的抗性，但是調試者依然是遠遠超過任何普通人的強大戰士。

    路遠明要去追擊那只魔本質衍生物，這其實就不適合大軍出擊，那些各種各樣不同的蟲子已經變得非常恐怖，其攻擊強度，攻擊速度，以及外殼堅韌度，已經不亞於星際蟲族的程度，除了沒有強大的遠程武器，以及沒有星際蟲族的那些擬科技手段以外，這些蟲族單體能力已經超過了電影裏的異形。

    這種情況下，除了路遠明和適格者以外，那怕是調試者在狹小環境下面對這些蟲子都會有危險，就更別提普通的人類士兵了。

    那怕是有着緊急建造的鑽地載具，這些蟲子的攻擊也可以輕鬆撕裂這些載具的裝甲。

    所以在路遠明認真思考後，他帶走了伊山久，同時與艦隊羣那邊的聯繫後，也從艦隊羣調過來了五百調試者和張恆，同時在堡壘這邊也挑選了三百名調試者，總計就是八百名調試者與兩名適格者，這就是路遠明所帶上的突擊隊了。

    整個隊伍的組建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宇宙艦隊那邊調集而來的隊伍只用了三個多小時就抵達，與此同時，製造出來的特裝載具也已經分配完全，這是一種可以鑽地，有着機械外肢與履帶，可以鑽洞，快速滑行，快速攀爬，以及具備懸浮能力的地底專用載具，每十人一架該種載具，一共八十假載具就此向着魔本質衍生體逃生方向而去。

    這個位面除了超大型空洞以外，多的是那種崎嶇小道，延深入岩石泥土之中，小道又在不停的分叉，整一個完全無規則的地底迷宮區域，而且從隊伍一進入這些崎嶇小道，從四面八方就有蟲子來襲，隊伍完全是靠着火力壓制才得以繼續前進。

    在進入崎嶇小道約莫三十分鍾後，堡壘區域就有報告傳來，有大量的蟲子從四面八方開始圍攻堡壘，緊接着在十分鐘後，宇宙戰艦羣區域也傳來同樣報告，也有大量的蟲子開始圍攻宇宙戰艦羣。

    整個戰場已經可以說是一目瞭然，路遠明帶領的最精銳突擊隊追殺魔本質衍生體，同時，這個位面中的蟲子則繞過路遠明開始圍攻所有人類，這就是看彼此的速度與戰力了，誰先被對方攻破核心，誰就會失敗。

    唯一幸運的是，路遠明可以在這無數迷宮一樣的地道裏找到魔本質衍生體的所在位置，這是一種冥冥的感覺，彼此之間有一種奇特的呼應感，雙方都可以知曉彼此的位置，所以路遠明是不慮會迷路的。

    就如此，兩處人類據點被圍攻，而且出現的蟲子數量無窮無盡，數以億萬計，而人類則靠着事先修建的戰壕與堡壘來抵擋蟲子的攻擊，而路遠明一行人也在往崎嶇小道深處前進，突擊小隊同樣也遭到了蟲子圍攻，不過有着念動力金屬所造的高斯子彈，加上路遠明隨行，所有成員最起碼都是調試者，這樣一隻突襲小隊的戰鬥力就勝過蟲子許多了，所以這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

    短短兩小時中，路遠明這只突襲小隊深入地底三百多公裏之遠，而離魔本質衍生體的所在位置已經不足一百公裏距離了。

    但就在這個時刻，在圍攻路遠明突襲小隊的蟲子裏，出現了次世代的進化蟲子……

    這些蟲子的外形依然猙獰恐怖，彷彿是各種蟲子的某部分集合而起，而且是完全亂數湊合起來的那種模樣，但是這種蟲子的體型卻一改之前的巨大化，看起來只有兩米的高度，而且開始有着了擬人形……雖然還是蟲子，但是有着多腿多手和直立行走的身軀，十分形態中至少有兩三分類似人形了。

    路遠明看着在蟲羣裏的這種次世代進化蟲子，這一次的圍攻裏，只有兩隻這種蟲子出現，而這兩隻人形蟲躲避在蟲海的後方，在其周邊還有幾隻巨大化黑體蟲在護衛它們。

    在看到這兩隻人形蟲的瞬間，路遠明本能的就感覺到了某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他立刻就衝出載具往這兩隻人形沖沖去。

    與此同時，這兩隻人形蟲忽然發出了極爲尖銳的嘶吼聲，這聲音刺耳恐怖，就如同拿着金屬絲在玻璃上划動一般，那怕是路遠明有着念動力防護，他也覺得耳鳴刺痛，而在載具上的其餘人都不由自主的捂着耳朵呻吟痛嚎起來。

    不過好在這聲音來得快也去得快，前後不過兩三秒時間，這兩隻人形蟲口器中就噴出了綠紅色鮮血來，雙雙軟倒在地，接着由別的蟲子將它們含着就往地道深處竄去。

    而受此聲音影響，除了路遠明以外，其餘所有人類都有一種強烈的醉酒感，大多數人的耳孔都開始流血，還有大約二十來人直接昏迷暈死過去。

    與此同時，周圍的蟲子卻全部興奮了起來，它們的體型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軀體有了膨脹感，外骨骼幾丁質甚至有部分撕裂，內裏的肌肉從這些裂縫中膨脹到了外界，它們的速度在這一刻至少提高了三成還多，幾乎是立時，就有數十只蟲子衝過了子彈封鎖網，撲到了載具近處。

    這時路遠明還在往前衝去，在他身後就有兩架載具被蟲海給淹沒撕裂，接着爆炸開來，裏面的人類自然是當場戰死了。

    “……這聲音裏帶着超凡力量？”

    路遠明看着已經將要竄入到地道深處的兩隻人形蟲，他直接懸停半空中，單手一扯，念動力化爲弓弦，同時在這弓弦上凝聚出了快速旋轉的念動力箭矢，嘭的一聲炸響聲爆出，空氣呈漣漪狀向周圍擴散，而念動力則直接穿透而出，貫穿了沿途的一切蟲子，最後射到了兩隻人形蟲的其中一隻身上，將其攔腰打斷，而另一只人形蟲這時已經竄到深處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周圍的一些蟲子也開始了退卻，但是路遠明卻可以清楚看到，這些蟲子咬着一些焦黑的殘肢斷臂，那是人類的殘肢斷臂，就是剛剛隨着載具爆炸死亡的調試者們的屍體！

    可是路遠明往回想要追擊這些咬着殘肢斷臂的蟲子時，剩下的蟲子開始不顧一切的往其餘載具狂衝而去，這時候載具內的衆人都還處於嚴重醉酒狀態，反擊也是零零落落，眼看如此，路遠明只能夠飛回來開始清理威脅到載具的蟲子，而那些咬着殘肢斷臂的蟲子則快速退去，幾十秒後，現場只剩下了還在瘋狂衝擊的殘存蟲子。

    隨着路遠明的回援，剩下的蟲子很快就被清空，但這是突擊隊第一次出現傷亡，而衆人雖然漸漸從醉酒狀態恢復過來，剛剛那一幕依然讓他們感覺到了心悸。

    “那不是普通的聲波吧？”張恆心有餘悸的看着外面的蟲羣屍骸，他問向路遠明道。

    路遠明肯定的點頭，他看着擺在他面前的人形蟲屍體，同時用手仔細翻看其內臟，肌肉，軀殼，片刻後才說道：“這種人形蟲子身上有衍生體的氣息，這並不是蟲子單純進化後的個體，而是衍生體的衍生體……有着一絲魔本質氣息，剛剛那嘶吼聲明顯帶着夢幻境的扭曲超凡之力。”

    “衍生體的衍生體……”張恆臉色沉重的呢喃着。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伊山久忽然問道：“那這人形蟲可以吃嗎？”

    路遠明和張恆同時看向了他，伊山久就尷尬的道：“不是說你要吸收魔本質嗎？我尋思着這東西也是衍生體的衍生體，如果可以吃它來吸收，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可以吃衍生體來吸收呢？這樣的危險性比直接吃衍生體要小得多吧？”

    張恆忍不住道：“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這東西怎麼……”

    “不，可以試試。”

    路遠明面色古怪的看着這具人形蟲屍體，他說道：“你們也有注意到吧？那些蟲子將我們戰死戰士的屍體帶走了，我想這必然有什麼原因才對，蟲子在不停的進化，會不會是打算吸收我們人類的基因來獲得更高的進化？那這不就是吃與被吃的進化關係了嗎？既然蟲子吃我們，我們自然也可以吃蟲子……好，我來吃掉這只蟲子試試！”

    這時突擊隊還在前進，所以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烹飪手法了，三人尋思了一番，就直接將這蟲子的外骨骼給去除，內臟也不可能吃，就只剩下了被剝下的肌肉，一條條晶瑩潔白，光是其賣相其實還算可以，所有人就看到路遠明用火焰將這些蟲子肉給烤熟了，然後他也沒什麼顧慮，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雞肉味。”

    路遠明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他又吃了兩塊這種肉，然後忽然間說道：“誰帶着測試儀的？來測一下這肉的蛋白質情況。”

    很快的就有人拿着測試儀當場測試，最後得到的數據表明，這種蟲子肉的蛋白質含量極高，差不多是牛肉的五倍……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伊山久一臉詭異的道：“不是我想的那個吧？”

    衆人都是默默點頭。

    這裏的人要麼是調試者，要麼是適格者，自然全部都是真實物質宇宙裏的老人，而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而來，所以這麼有名熟悉的話他們怎麼可能不聽說過呢？

    雞肉味，蛋白質是牛肉的五倍……

    貝爺專屬？

    路遠明腦海裏不停的思索着，特別是想到了之前林言所說的那些信息。

    這些位面必然是以他所知道的信息來亂數組合，任何存在都不可能想象得出其不知道的事物。

    換言之，這個位面的本質或許是貝爺的蟲子肉，加上他所知道的星際爭霸一類的星際蟲族信息，或許還有什麼地底巖洞，生物進化之類的信息糅合而成的了？

    路遠明邊思考邊想着，就如此他吃下了足足一千多克的肉，可是除了吃飽以外，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既沒有中毒之類，也沒有進化變強之類。

    “……沒效果嗎？”路遠明看着剩下的人形蟲的肉沉思了起來。

    這時張恆就說道：“要不換我們來試試看？”

    伊山久也在旁邊說道：“我在想，這會不會和濃度有關係？比如你和魔本質是對等的，那麼你的吸收極限就是魔本質衍生物，而這人形蟲是衍生物的衍生物，會不會這濃度對伱來說太小了？所以你根本改變不到任何變化？”

    路遠明微微一愣，仔細想過後倒也同意了這個說法。

    不過問題就來了……

    誰來吃呢？

    他敢試吃，是因爲他幾乎不受一切腐蝕畸變的影響，而旁人就沒這個能力了……

    “我來吃！”

    “我，我剛剛就想吃了！”

    張恆和伊山久同時說着，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又繼續說着了各自的話：“我是適格者，適格者有部分抵禦夢幻境的能力，所以我來吃！”

    “我是適格者中最強的七人之一，我來吃把握最大！”

    張恆和伊山久都說出了話語，甚至爲了爭搶誰來吃，兩人都開始怒目看向了對方，而路遠明卻是遲疑了起來。

    雖然適格者表現出了某種針對夢幻境的抵抗力，但是這種抵抗力只能夠說是比普通人略強少許，也不敢保證他們吃了就沒問題。

    所以路遠明立刻就想要拒絕他們，只不過張恆還沒等路遠明拒絕，他率先就說道：“如果我們吃了有變化，不管這變化是好是壞，至少讓我們知道了接下來該怎麼做……路遠明，決定者，長官，你想一想吧，現在每時每刻都在死人，剛剛就死了二十名兄弟，在堡壘那邊死亡的人數更多，時間越是拖延下去對我們越是不利。”

    “這還僅僅只是這一個位面而已，接下來我們還不知道要面對多少位面，如果僅僅只是我們兩個人的死亡，能夠換來一個確切的答案，是好是壞都可以，那這買賣絕對賺翻了啊！”

    這讓路遠明遲疑了起來，一時間決定不下。

    伊山久也在這時急切的道：“這可不光是爲了你，而是爲了全人類啊……決定者，你可以付出，你可以犧牲，你可以承擔一切，我們沒你這麼強，但是你也別小看了我們爲了人類而犧牲的決心好吧！？”

    “……我明白了。”

    路遠明沉默了幾秒，終於點頭道：“張恆可以試吃五十克的肉，伊山久你試吃三十克的肉，在吃下去前先進行全身監控，同時準備好反胃藥劑，如果有任何問題，那麼立刻進行洗胃……”

    其實這些都不過是一個念想，因爲若真發生了腐蝕或者畸變，洗胃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起作用。

    不過張恆和伊山久自然沒多說什麼，全身貼滿了金屬片後，兩人就直接拿起烤熟的肉塊就吃了下去。

    路遠明緊張的站在身旁，他運行着念動力，卻不知道這念動力是否可以壓制腐蝕什麼的，就看着兩人吃下肉塊後靜坐當場。

    一秒，兩秒……

    從吃下肉塊開始，三十秒時間不到，張恆和伊山久同時捂着了肚子，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兩人的肌肉開始了略微膨脹，骨骼也有了少許生長，這還不算，在兩人的皮膚表面出現了很薄很薄的角質層，或許是因爲所吃的肉比較少，這變化並不激烈，也沒有到腐蝕或者畸變的程度，兩人渾身血淋淋的，但是身體卻依然完好。

    很快的，測試出來了，兩人的身高都長了約莫五釐米左右，肌肉總量增長百分之十一左右，骨骼的密度也有百分之十左右的提升，同時兩人的反應神經居然也有了變化，反應速度各自提升了百分之三十還多，而且兩人的眼睛可以略微看到紅外線。

    最大的幸運是，兩人並沒有變成蟲子或者怪物，依然是人形，皮膚表面的角質層也只是薄薄一層，類似於老繭那種，反倒是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現在的兩人已經相當於真實物質宇宙時，他們全盛時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戰力了，比變化前的狀態至少強了一倍還多，若是配合高科技武器的話，兩人的戰力相當於提高了五到十倍！！

    “……將全部過程和結果發送給戰艦羣，讓那邊的科學人員驗證這其中的原理，分析出進化的可能，以及在保持肉體與意識不被改變的情況下，服食多少這種人形蟲的肉最佳，同時測試一下是否可以提取其中的有效物質，在不變化的情況下得到進化，這些課題希望他們能夠儘快完成。”

    路遠明立刻命令人員將這些消息傳回，接着還沒等他發佈下一個命令，周圍的調試者們也都圍了上來。

    他們也要吃這個人形蟲的肉！

    他們也希望得到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