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大清算

    洛薩……

    那個像是海膽一樣的種族名爲巴別族，洛薩就是這個種族的一員。

    在大約八百年前他被改造成了機械生命，而且爲了預防他復活或者恢復神智，他和他的親信骨幹全部都被施加了最爲徹底殘酷的改造手術，他們的神經被從肉體中整個剝出，大腦系統被切割了百分之六十還多，幾乎全部的記憶和大部分的認知都已不存。

    本來他和他親信骨幹會被殺死，巴別族高層卻想要留下他和他的骨幹折磨，所以才有了這些手術，自那時開始，洛薩就徹底失去了認知與意識，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八百年時光，忽然在這一天，洛薩甦醒了。

    他的記憶開始逐漸恢復，過往的認知在某種非物質的力量下開始補全，同時他感知到了他的親信，樹下，夥伴，同志……

    他們混同爲一，這些忠誠於他，同時也信任於他的親人們將他們的力量灌注到了洛薩身上，這使得洛薩的意識和思考能力恢復得最全面，幾乎和他被改造前沒兩樣。

    依靠着自我意識的補全，同時有着戰艦各種機械的輔助，他以極快的速度瞭解清楚了巴別族這八百年的過往，同時也瞭解清楚了現狀。

    巴別族在八百年前發生了激烈的內亂。

    那時已經是絕育詛咒降臨的九十餘年，沒有新生兒，沒有希望，整個社會開始了混亂，所有原有的社會秩序蕩然無存，各地暴力組織相續出現，原有的巴別族政府因爲無法解決絕育詛咒而倒臺，從小到幾十人，大到幾十萬人的各種暴力組織把持了巴別族的武力。

    那是一個黑暗而絕望的年代，洛薩就誕生於那個年代。

    他誕生於一座半廢棄的圖書小行星。

    洛薩特別喜歡書籍，因爲書籍中有着種族過往全部的知識。

    自最初有了知性後，巴別族用了六百多年才走到了星際開拓時代，這是多麼漫長的時間跨度啊！

    這璀璨的歷史讓洛薩着迷，他從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書，看各種歷史的記錄，而他從中找到了自己的道。

    團結大多數人，那怕是絕育詛咒之下也有着部分解決機制，剩下的人奮勇向前，繼續靠着諸神饋贈突破科技，突破文明天花板，隨着文明的進程過去，壽命提升的同時，應該也可以找到解決絕育詛咒的辦法。

    而要做到這個，就必須全民執行壽命增長手術才行。

    那時的巴別族壽命增長可以達到八百年以上，甚至有的人可以超過千年。

    但是這需要集合全社會資源，同時掌控巴別族的武力權柄才行，而且還要衆志成城，總有人需要犧牲來延續種族。

    洛薩就在這顆小行星起步，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者，一步一步的艱難向前，從統一小行星開始，到周邊的整個礦區，到行星，空間站，分艦隊……

    洛薩有道，而且堅定不移，更有着人格魅力，團結了大多數人，同時還有付出，有犧牲，有同志，唯一可惜的是他起步太低了，當他開始席捲，佔有了巴別族一半力量時，原政府的一隻高官世家也統合了另一半，雙方就在恆星系中面臨了決戰。

    因爲實力差距不大，而且雙方都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旦開戰，最大的可能就是全族自毀自滅，所以洛薩就打算和談。

    可是雙方的理念截然不同，洛薩的理念是團結大多數，衆志成城，以突破科技限制來提高全民壽命，然後闖入第五道座標中，進入新世界去探尋希望。

    而政府領袖也是一個梟雄，殺伐果斷，他所選擇的道路則是篩選精英，以大多數平民的性命來解決生育後代的問題，同時這些平民也不一次性殺死，而是進行機械改造，一次一次的壓榨靈性，若是未來科技足夠，或者解決了絕育詛咒，這些平民也盡可以復歸。

    這其實就是白銀種的恐怖道路了。

    在那種情況下，巴別族的科學家，學者們也對兩方的方案進行了推算演化，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洛薩的方案成功率太低了。

    一旦全民壽命手術執行，這就需要消耗很大一筆物資與人力物力，而這麼多人活下去，沒有了後代，可能幾百年內還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幾百年後一旦無法解決絕育詛咒，立刻就是全族暴亡。

    這就是賭博啊，萬一科技上限沒突破怎麼辦？萬一進入第五道座標後沒有找到希望怎麼辦？

    按照科學家和學者們的推算，這種做法延續種族的成功率可能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看是溫柔的團結大多數，這溫情對於冰冷的宇宙來說一文不值！

    相對的，政府梟雄的做法雖然極爲殘酷，但是精英們保留有最多的知識與能力，保留下他們，延續着他們，種族的精華就在，同時平民也不是一次性殺死，這就可以延續至少千年少量生育，雖然殘酷，這個做法對種族的延續成功率要高得多。

    洛薩與梟雄的矛盾不可調和，這是彼此道路的碰撞，而在這內戰即將毀滅種族的關鍵時刻，那梟雄鐵石心腸，放言寧可讓種族一起毀滅也絕不妥協投降。

    而洛薩卻是深愛着自己的種族和這璀璨的文明，他對這些愛得深沉，在研究了兩種道路的結局後，他最終選擇了投降……

    他奮起到現在爲的是種族延續，而不是個人的權柄，若是用他的性命來換取種族的延續，他覺得這生意絕對不虧。

    但是……他受騙了。

    梟雄不單單將他以最酷烈的手段改造了，在和談中本該被赦免的他的部下臣屬，親朋好友也都盡數沒逃過，與他一起都遭受到了這最恐怖，最帶毒，最酷烈的改造手術。

    如此，他渾渾噩噩了八百多年，一直到如今才甦醒了過來。

    這時洛薩已經知道了過往八百年的種族歷程，除了少少幾百名高層以外，數十億種族要麼死了，要麼就被改造成了機械零件，連種族中的精英都沒逃過，反倒是那些種族食利者和他們的家族活了下來，甚至連中層的精英都是不保……他們全是畜生啊！

    而這時，在這個第四道座標的河系中，忽然間有了轉機，一個名爲人類的年輕種族出現，這個種族擁有着曾經黃金種族的神器信誓之書，而且這個種族並沒有走上白銀種的殘酷內耗之路，反倒是保留有十多億活體族人，還打算走上黃金種族的集衆之路。

    最關鍵的是，人類居然真的有行之有效的辦法，那就是將靈性已經消耗殆盡的機械改造生命送入到暗物質世界，如此溝通上下，可以有限度的誕生新生兒，雖然數量肯定很少，甚至不足以延續一個種族，但是卻是一個希望！

    有着信誓之書來作爲約定，這就不可能違背誓言了，又有着希望，而且這人類的政治形態與理念都是聞所未聞，彷彿就是過往黃金族的榮光。

    若是洛薩遇到這樣的種族，只要可以確保對方無法違背誓約，那他立刻就會追隨，因爲這就是爲了種族文明延續啊。

    讓他憤怒欲狂的是，他種族的高層們居然拒絕加入，原因就是因爲他們害怕被機械改造的中下層獲得靈能後清算他們！！

    那梟雄居然現在還活着，而且掌控了高層很大的權柄，也是由他一力拒絕，而且這還不算，他更是聯絡了大量類似於他一樣的高層，想要道德綁架人類，更是想要復刻當初對洛薩的那種脅迫，想要讓人類承認他們的特權，甚至還可能有更陰暗的想法。

    而其行動就是聯合大軍，直撲向這個河系所有生命希望的思維殿堂，這是唯一能夠在星辰之光照耀下庇護生命的地方。

    亦如當初面對洛薩時那樣，以舉族毀滅來脅迫對方。

    可是這梟雄是不是活得太久腦子都變傻了？

    當初洛薩之所以投降妥協，是因爲那是洛薩他們的種族族人，洛薩愛這個種族愛得深沉，可是人類憑什麼要被你脅迫？你若是敢攻擊思維殿堂，那人類就可以順勢將你全部消滅，連藉口都不用找。

    真以爲你可以隨時掀桌，你掀的卻是自己吃飯的桌，而別人高高在上看你像是小丑一樣。

    伱拿着刀子對準自己的脖子，你真以爲對方腦子有坑，爲了你的性命然後還要被你殺死？

    洛薩心中又氣又急，立刻通過本能的靈能信息共享查看了戰場局勢。

    隨着這些想要脅迫人類的文明聯合起來，數億戰艦向着思維殿堂攻去，邊攻還邊發送信息讓別的文明不準公投。

    然後人類一方的靈能艦隊直接移來，還沒靠近，就通過靈能共鳴讓這數億艘戰艦靈能覺醒了。

    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戰艦覺醒，而別的戰艦直接熄火，裏面的機械改造生命就死亡了，或者說解脫了。

    但就這百分之三十的覺醒戰艦立刻就調轉了炮口，對準了這些文明的母艦。

    這些文明可沒有與人類簽訂任何信誓，所以他們的生命安全根本不受任何保護，任憑這些母艦上的高層如何哀嚎懇求，以及大罵人類是僞君子什麼的，這都阻止不了這些靈能戰艦直接共鳴了母艦上的機械改造生命，將這些高層死死困在了母艦中。

    有的復甦中下層直接將母艦炸成了飛灰，裏面的高層全部死無葬身之地，也有的中下層卻保留下了母艦……但這並不是什麼仁慈或者原諒，而是操控母艦內的自動系統，將所有高層全部束縛了起來，接着立刻對他們展開了機械改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血的仇恨就要用血的酷刑來償還！

    大清算立刻展開，毫無憐憫，毫無妥協，這接近一千左右的白銀種高層遭受到了他們最爲恐懼的酷刑。

    洛薩就看到了他種族的母艦，他通過靈能共鳴也看到了那數百高層正在遭遇的非人折磨，他們個個都哀嚎着想要逃脫，但是在各種機械手臂機械觸手之下，他們的血肉被剝開，他們的神經被分離，而且中下層們可不是要讓他們當零件，而是直接將他們塞入到了營養液中，然後通過電子幸好對其施加無窮的痛苦與噩夢……

    他們將在這生與死之間被折磨許久許久，直到他們的意識和靈能徹底崩壞爲止……

    “不要！他們是種族最後的活體生命，至少讓他們繁衍下後代……”

    洛薩高聲呼喊着，可是在那無窮無盡的仇恨思維下，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微弱。

    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種族最後的活體生命消逝。

    然後他就沉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