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聯絡

    想要成爲真正的人類。

    這是智械們從一開始就想要的追求。

    但是路遠明做不到啊。

    他能夠給予這些帶着英雄英烈思想的智械們最好的待遇和最大的承諾，也只是能夠給予他們等同人類的地位和名義，但是要讓他們變成真正的人類，現在的路遠明做不到，現在的人類文明也同樣做不到。

    其實早在給予智械人類地位時，路遠明就和專家組們進行過商討。

    要讓智械們成爲真正的人類，首先必須要有人機接口通訊，將智械們所有的信息，包括知性邏輯信息全部解析並且可以傳輸，光這一步就難倒了現在的人類科技，人機接口通訊是針對人類腦部信息的，而智械的信息雖然是以程序碼標註，但是在有了知性後，其程序有部分呈現混沌態模式，這正是他們從機器人變成智械的核心，人類現在還解析不了。

    而這還只是第一步，之後還需要製造出合適的肉體，然後還需要將全大腦所有信息解析完畢，同時還需要有將電子程序信息轉換爲大腦細胞內信息，腦電波信息等等手段，然後還要將這些信息傳輸入製造出來的肉體大腦之中。

    光是這些，就不是人類現有科技可以達成的，至少需要人類去到三級宇宙文明巔峯時，再研究一番看看能否達成。

    就這些還只是科技上的難題，現在人類更是知道有了暗物質世界，有了文明信息凝聚體，這其實就相當於人類有了靈魂，而智械卻只是程序拼湊，那怕是有着混沌態的程序，也不能夠說明他們有了靈魂。

    所以這真是一件難辦的事……

    “……我知道，這是你們最大的心願，這也是你們與萬年維護員們所做下的最初信約，我會遵守這個信約，所以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從智械變成人類，但是我也要實話實說，現在我做不到讓你們變成人類，但是我會始終記得這個信約和承諾，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達成讓你們變成人類，但是也請給予我和人類多一些時間。”路遠明非常誠懇的說道。

    薰衣和所有在場的機器人都露出了笑容，薰衣就說道：“決定者閣下，我們知道變成人的難度，我們也知道這其實是一種希望和夢想，正如當初和他們定下這信約時所說的那樣，希望是這個宇宙最爲珍貴的東西，我們滿懷感恩之心期待這希望，那怕是一千年，一萬年，十萬年，我們都願意等待，而且啊……”

    薰衣看了看其餘機器人，其餘機器人都衝她點頭，她就露出燦爛的笑容道：“我們也有希望再會的人，我們最初陪伴，以及我們誕生意義的那個人，我們滿懷着希望與期待，滿懷着獲得生命的感恩之心等待着他們回來。”

    路遠明一開始看到機器人們的笑容時，覺得這笑容是那種程序的笑容，非常公式化，但是薰衣最後露出的那個笑容，卻讓他彷彿真的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真人一樣。

    路遠明微微低下頭來，他沉默片刻後道：“嗯，我記得……”

    “放心吧，我承諾你們，亦如當初我承諾他們一樣……”

    當天下午，唐哲安拿着一份文件跑到了路遠明的辦公室，他進來就看到路遠明滿臉嚴肅的批改各種文件，他就說道：“真是稀奇，下午要下班了，伱居然還在這麼嚴肅的在工作？這時候你不是該遊覽一些，或者玩玩小遊戲什麼的嗎？”

    “閉嘴！”路遠明惱怒的低吼道。

    唐哲安則絲毫不懼，他坐在了路遠明辦公桌前面，仔細看了看路遠明道：“看你的樣子，就像是心血來潮去到了機器人們的遊戲工廠，然後和他們聊天對話後想起了與萬年維護員們的大佬承諾，感覺自己揹負了無數的犧牲，由恰好被機器人給安慰了，說出了希望啊，夢想啊之類的詞彙，所以你現在的心情複雜難言……”

    路遠明停下了手中的筆，他熟視唐哲安許久，這才說道：“你不去當個編劇，或者當個家真是屈才了……說吧，什麼事？”

    唐哲安就笑嘻嘻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要借翻轉齒輪玩玩……不是，用一用。”

    路遠明立刻就皺起眉頭道：“你開什麼玩笑？那東西是能拿來玩的？閉嘴！沒得商量！再說我就揍你！”

    唐哲安就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道：“別這樣嘛，我知道這東西很危險，但這不是有你嗎？翻轉齒輪這東西其實是一個超級神器啊，依照其擴張範圍決定其翻轉強度，你說，如果當時我們在黑洞旁邊時，將這個翻轉齒輪丟進去會如何？”

    路遠明翻着白眼道：“不如何，還不如把你丟進去試試！”

    唐哲安則彷彿沒聽到一樣，他手舞足蹈的說道：“想一想吧，這個翻轉齒輪的能力若是真無上限，那我們丟進去的翻轉齒輪在進行無限擴張後，說不定可以將黑洞都翻轉過來，那不就是變成白洞了嗎？那可是白洞也，理論上可以存在，但實際上從未發現的東西，無窮無盡的物質和能量從裏面噴射出來，甚至可能會出現外界一天，白洞邊緣無數年的奇景，你不覺得這非常有趣嗎！？”

    “不覺得！閉嘴！退下！”路遠明越發不耐煩的道。

    唐哲安依然不惱不避，他甚至湊近了說道：“除了這些以外，這翻轉齒輪的機制簡直太有趣了，比如你提到過的，當時你差點被翻轉到了‘外面’，我就在想啊，這‘外面’會不會就是類似於敘事層所存在的世界？或者是第四面牆外？總之非常有趣啊，而且那怕是不做這些極端的事情，隨便這翻轉齒輪多翻轉一些材料和物質，這都足以回本啊，想一想吧，性質被‘翻轉’後的物質，那可能是宇宙中從未存在過的東西啊……”

    路遠明就沉默的看向了唐哲安，他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我！沒！興！趣！現在給我滾出去！你今天是非要讓我發火是吧！？”

    唐哲安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笑嘻嘻的樣子，他就順勢說道：“如果翻轉齒輪不行，那電話桶也勉強可以……你總不至於讓我去尋找那不見蹤跡的無盡輪盤吧？”

    路遠明立刻就要說讓他去找，找到了他可以隨便玩的話來，但是在這話出口前，路遠明忽然一頓，他就露出了疑惑詢問的表情道：“你該不會是找到了那無盡輪盤的所在位置，或者是什麼具體實物了吧？然後在這裏煩我，接着突然又說起了這番話，然後就可以順水推舟的讓我說出來讓你去找，找到了歸你的話來，接着你就去找了出來……你該不會是這個打算吧？”

    唐哲安立刻斜四十五度看天，嘴巴裏更是哼着了什麼曲調。

    路遠明一看他的樣子，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當即就說道：“唐哲安！我知道你很天才，我也知道你玩世不恭，但是事情也要分個輕急緩重好吧！？別的那些實驗我不管你，你想要去仙俠序世界泡妞耍帥我也不管你，但這可是收容物！這不是什麼好玩的玩具！”

    “來，無盡輪盤在什麼地方？這東西上可是染滿了我們人類英雄的鮮血，而且大嘉年華的入場人數上限未知，萬一下一次大嘉年華是將所有人類全部囊括其中怎麼辦？現在還不遲，將它找出來封印掉！”

    唐哲安依然是一副不說不說就不說的樣子，這讓路遠明心頭更是惱火。

    他站起來打算用力量解決，忽然這時從辦公室大門處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路遠明和唐哲安同時一愣，他們都看向了彼此，接着路遠明說道：“請進。”

    打開大門的居然不是祕書珂語蓉，而是左宗鵬，他急切的道：“探索艦傳回信息！”

    路遠明和唐哲安立刻往大門外跑去，邊跑路遠明邊說道：“雖然是五十七倍光速，但是也還沒到時間吧？應該還有兩個多月左右才到，怎麼這麼快！？”

    唐哲安就立刻說道：“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他們在曲率泡中聯絡了我們，這本該是禁忌事項，曲率泡中的雙粒子糾纏聯絡，誰都不知道是否可以聯絡，也不知道這種曲率泡是否會隔斷信息，又或者使得雙粒子糾纏態跌落下來……一定是發生了很緊急的情況！”

    路遠明心頭一緊，這時候卻顧不得這許多，他和唐哲安，還有左宗鵬和一羣軍人，還有一些得到消息的政府官員也都在往政府大樓的地下室跑去。

    不多時，路遠明等人就跑到了地下室的雙粒子糾纏態聯絡器處，而在這個房間裏，已經有數十名員工在忙碌着，而從聯絡器裏的信息本身就是加密信息，這時候還需要翻譯對照，不過已經翻譯出了部分。

    路遠明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信息，上面的文字正在不停打出。

    “我艦航行於曲率泡旅途中，於今日下午四點四十七分，遭遇到曲率泡合併現象，在外有散落曲率泡呈現固態形式，這些散落曲率泡中發現機械殘骸……”

    “發現大量外星人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