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展開

    路遠明隨着軍官一路前進，很快的就來到了路邊一輛軍用大型運輸車前，這車的車廂上有一個集裝箱，軍官就道：“條件所限，只能夠這樣了，這個集裝箱裏有改造，最裏面是關押室，有特殊玻璃作爲牆壁，防彈防爆破，而你只要打開審訊室的通話開關，關押室裏的人就可以聽到話了，同時集裝箱本身是特種鋼材以及隔音設備，外界聽不到裏面的話，爲了預防萬一，我們剛剛才做過排查，裏面也不會有竊聽設備。”

    軍官就送路遠明到了集裝箱的門口，看着他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集裝箱內部已經被改造成了兩個房間，裏面的房間是關押室，一個臉色陰沉的男子正坐在一張審問椅上，手腳都被關鎖着，而外面這個房間則有一面牆壁可以完全看到關押室，在這玻璃牆壁前還有一個按鍵平臺。

    路遠明就再三確認大門關好，也再三確認這個房間內除了死刑犯以外再無旁人，他這才走到了按鍵平臺上仔細看了起來，上面都有中文標識，所以他按下了通訊鍵，接着就說了一聲：“喂，聽得到吧？”

    那裏面關押的死刑犯聞言就是冷笑，不管路遠明卻也不管他，只是開口說道：“在2028年時，整個世界就會往暗物質世界墜落，這個過程不可逆轉，所有人類與人類文明都會降維到暗物質世界，最可怕的是，暗物質世界中潛伏着無數的不可名狀大恐怖，那些東西不可視，不可聞，不可曉，同時，這些東西對人類和人類文明充滿了覬覦窺探之心，一旦人類和人類文明整個墜落下去，立刻就會被它們圍攻分食……”

    死刑犯這時就哈哈笑了起來，大聲吼道：“是來給我講故事的嗎？這倒是有趣了，是想要用這故事來讓我開口？別他媽……”

    路遠明死死的看着殺人犯，看着他無恙的狂笑，又是開口說話，他立刻就是一喜，可是這歡喜還沒持續幾秒，這死刑犯的皮膚上就開始出現大量的畸變，有鱗片，有觸手，有各種恐怖的口器，有各種彷彿內臟一樣的器官，還有無數的眼珠子從皮膚上冒起，最可怕的是，這些畸變出來的東西彷彿是單獨的個體生命，它們彼此攻擊，而且正在從這死刑犯的肉體上與體內掙扎而出。

    而這男子似乎恍然不覺，他依然還在說着什麼，但是他自己都沒發覺他已經無法說話了，他的嘴巴變成了一個觸手上鑲嵌着眼珠子，而他的眼睛則化爲了兩個蠕動內髒器官，他的皮膚猛的捲起，變成了無數蠕蟲交織的肉毯，僅僅只是幾秒之間，這個死刑犯就徹底消失不見，而在關押室中，無數的細小碎肉與各種器官大小的莫名生物到處蠕動，掙扎，彼此吞噬，前後持續了約莫十秒左右，這些莫名的東西就徹底不動了，化爲了真正的爛肉。

    “果然……”

    路遠明黯然說着，同時他猛的發現，他記不得剛剛那個死刑犯的模樣了，除了還記得有這麼一個死刑犯存在，以及他畸變爲了莫名的碎肉器官，別的關於這個死刑犯的模樣，年齡，性別全部記憶都沒了。

    這果然是不可名狀之物的侵染。

    唐哲安曾經與路遠明聊過這些不可名狀之物，唐哲安認爲，這些不可名狀之物之所這麼強大，就在於它們具備着極爲巨大的暗物質體量，而暗物質只會與思維，意識，靈魂發生作用，這就意味着不可名狀的恐怖都擁有着非常誇張的信息量，正是這信息量導致了知曉它們的存在都會受到畸變與感染，而直視它們甚至會讓普通人直接暴斃。

    當時路遠明也詢問了物質世界的活人若是知曉了這些不可名狀恐怖的存在，那他們是否會因爲身在物質世界而免疫侵蝕呢？

    答案卻是否！

    因爲地球正在降維向暗物質世界，整個地球其實都佈滿了稀薄的暗物質基礎粒子，而物質世界的活人若是知曉了這些不可名狀存在的信息，那麼他們就會產生更爲恐怖的畸變，到最後他們的屍體都會消失，普通人對他們的記憶也同樣會消失，同時甚至連他們的檔案信息，他們的照片，他們的各種記錄留存都會消失，只有事後根據別的數據來推算出他們曾經存在過。

    這就是2028年那個時間線，米國曾經發生過的一次重大災難，導致了暗物質世界紐約五十萬人消失，而在物質世界的米國也有數十萬人消失，到最後米國甚至連消失了多少人都不知道，這也導致了米國原本的先行開發暗物質世界的計劃落空。

    原本路遠明還抱着某種奢望，認爲現在不過是2024年，或許可以少部分的說出暗物質世界，以及不可名狀恐怖的真相，但是現實卻再度給了他一巴掌，這個死刑犯已經徹底消失了。

    從路遠明的視野中看去，那些在關押室內的血肉碎塊，內臟骸骨等等已經開始消散，就是直截了當的化爲虛無，再過不久，這個死刑犯就將從沒存在過，連同他的一切信息都會消失不見。

    到如今爲止，唯一能夠抵擋不可名狀恐怖信息侵蝕的，也只有他的無色光顆粒了，這讓路遠明直視了那些不可名狀恐怖之後都還安然無恙，但是他不知道這無色光顆粒是否可以爲別人抵禦不可名狀恐怖的侵蝕，而且他也不知道抵禦一次之後就可以持續生效，還是無色光顆粒只要消耗完畢，這些人依然會被不可名狀恐怖侵蝕呢？

    抱着這樣的疑問，路遠明從集裝箱中走了出來，而在外面的軍官則立刻迎了上來急急問道：“怎麼樣？”

    路遠明就默默搖頭，軍官也沒急着進入集裝箱，他只是嘆息了聲道：“我們現在進去沒問題吧？另外我還有一些疑問想要問一下路先生，裏面的死刑犯……我只記得死刑犯三個字了，之前是我親自去監獄裏抓過來，但是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也不記得這個人的年齡，性別，容貌，就在剛剛路先生出來前，我詢問了這個死刑犯的檔案，他們卻沒找到……這也是因爲不該知道的信息嗎？”

    路遠明沉重的點頭道：“是，這就是爲什麼我不向你們說明全部情況的原因，我現在去見汪老了，這個集裝箱裏面沒人，但是爲了預防萬一，你們還是等一天之後再進去。”

    軍官默默站定原地，而路遠明就往雅間而去。

    當他走入雅間時，汪老顯然已經知道了所發生的事，他默默向路遠明招了招手，待到路遠明走到他身邊時，他就拉着路遠明的手臂道：“辛苦你了，好孩子，一直背負着這樣沉重的東西……”

    路遠明卻是笑着說道：“沒關係的，汪爺爺，我撐得住……反倒是你們，面對未知的未來，又從我口中聽到了這樣的絕望，我怕你們撐不住了。”

    汪老就哈哈笑了起來道：“這算什麼啊，過去這麼多的事情我們都撐住了，放心吧，我們永遠是支撐一切的脊樑柱，我們永遠是伱身後的靠山！”

    路遠明就看向了餐桌，他說道：“吃也吃得差不多了，汪爺爺，帶我去看一看那些進入到殘留場域而變異的人吧，我要嘗試一下我是否可以治癒他們，而且那個殘留場域很重要，若是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從中獲得力量，要麼是類似我的可以對抗鬼怪的超凡之力，要麼是強大的武器或者防具，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那絕對是好東西！”

    汪老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時間也不過才下午兩點不到，他就對路遠明道：“好，先解決這個殘留場域的問題，之後我們再說別的，這個殘留場域畢竟是在鬧市區，涉及人民羣衆的生命安全，早點解決了也好，走，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看那些英雄們。”

    汪老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當下就拉着路遠明上了直升機，直奔城外的某處軍事基地，飛行了十多分鍾後，直升機就停在了軍事基地裏，然後由那一穗一星的軍官帶頭，汪老和路遠明就往基地深處的某建築而去。

    在來到這建築裏後，路遠明詫異的看到了一個熟人，居然是CQ的王隊，他正在建築口愁眉苦臉的抽着煙，待他看到汪老一行人後，立刻就將香菸頭扔在了背後，露出一臉尷尬笑容。

    軍官看了王隊一眼道：“還不快去將菸頭踩滅！”

    王隊趕緊去踩滅了菸頭，然後就向汪老與路遠明小跑而來，軍官則立刻擋在了他面前，不單單是軍官，隨行的軍人都下意識的將手往腰間摸去，王隊大急道：“路兄弟，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汪老就嘆了口氣，對路遠明道：“他的隊員有好些都產生了變異，其中有幾個涉及到內髒器官變異，身體排異反應很嚴重，而且也不好做切除……”

    路遠明當然知道汪老這麼說的意思，他就對王隊說道：“王隊也一起來吧，我要在場域外使用能力消耗挺大，所以能一起治癒就一起來，就是測試一下我是否可以靠這能力幫別人抵禦異變。”

    王隊立刻大喜過望的跟上了隊伍，但是卻立刻被軍官和軍人們擋在了外面一層。

    衆人就往這大樓深處走去，又坐了電梯往下，最後路遠明來到了一處無菌病房外，半透明的隔離膜將內外隔絕，這個無菌病房裏面都是穿着生化防護服的醫生護士，或許還有研究人員。

    “一共六十二人變異，分別來自CQ鬼怪場域十八人，CD鬼怪場域三十四人，以及殘留場域十人，全部都在這裏了。”負責人早就接到了汪老到來的命令，所以已經等在了外面，在他說話時，就有人員拿過來了生化防護服。

    路遠明卻拒絕了穿戴，因爲他打算展開一顆未知之物，這生化防護服很可能會被靈魂體給撐破。

    除了汪老，王隊，軍官以外，其餘人全部都露出了詫異無比的表情，他們自然是不知道路遠明信息的，這樣不穿戴生化防護服就進入，是徹底的破壞安全條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看向了負責人。

    負責人的級別不算低，但是怎麼可能與汪老相比？甚至連那軍官都遠遠不如，所以他只能夠絞盡腦汁的想着怎麼勸解，但是知道詳情的軍官就直接下達了命令，這裏是軍事基地，這裏的這些醫生護士以及研究人員，也基本都有軍人身份，面對這軍官的命令，他們只能夠敬禮服從。

    就這樣，路遠明走入到了無菌病房內，看着臉上，身上，皮膚上，或者內臟中出現變異的人，他們要麼昏迷，要麼正在痛苦的呻吟，而從他們身上，路遠明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暗物質的氣息。

    汪老就對路遠明道：“想做什麼就做吧，我們會爲你兜底。”

    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實在是非常好，路遠明也不遲疑，他感覺着未知之物的存在，然後將其中一顆以意念捕捉，同時對其進行了“展開”。

    霎那間，一股無形的波動以路遠明爲中心開始擴展，周圍人雖然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但是一種奇特的本能還是讓他們立刻死死盯着了路遠明，同時，其中感知最爲敏銳的人，他們的皮膚上都開始出現了雞皮疙瘩。

    隨之，路遠明的靈魂體從他後背浮現了出來，近三米高，更有穿着一件帥氣的金紅色全身鎧甲。

    （……還感覺得到未知之物，一顆未知之物可以展開十五米直徑的圓形空間，同時正在慢慢的被物質世界所消融，大約可以持續十到十五分鍾，而且我還可以感覺得到，若是這個時候將智慧生物最激盪強烈的情緒融入其中，這未知之物所展開的場域可以大幅度提高持續時間與持續範圍，原來這就是那些鬼怪不停殺人，而且以最痛苦的方式讓人類死亡的原因了，情緒，或者是思維？還是靈魂？）

    路遠明心中產生這些念頭，同時他的動作也沒停下來，立刻就用靈魂體捏住了五顆無色光顆粒，同時他微微一愣，他這才看到靈魂體周邊懸浮着至少兩三百顆無色光顆粒，甚至其中一些無色光顆粒因爲太過密集而碰撞在一起，有着一些融合爲大顆粒的感覺。

    （這麼多無色光顆粒？是了，兩次鬼怪場域所救下來的人，還有王隊，那些軍人，汪老他們也知道了我……之後問問汪老，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可以宣傳一下我啊，比如少年先鋒……不是，比如救災救人先鋒或者英雄之類？）

    路遠明這麼想着時，他已經將靈魂體捏着的無色光顆粒拍了下來，頓時，一陣白光爆發，連普通人都可以清楚看到，這白光並不刺眼，而且讓衆人感覺到了溫暖。

    隨着白光的蔓延，所有在這病房內的病人，他們身上的異變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去，而且有殘疾的，有重傷的，他們的肢體開始重生，他們的傷勢開始癒合。

    前後不過四五秒時間而已，待到白光消失，衆人立刻看去，就看到了在場的所有病人全部恢復了正常，而且所有的傷病全部消失，甚至不單單是他們，那軍官摸了一下胸口，而汪老則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與心臟位置，然後同時露出了驚奇驚喜的表情。

    在場所有人的傷，病，變異……

    全部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