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沙沙沙——”

    夜色之下，蕭炎走出練功房稍微出來透透氣。

    他躺在後山的草地上，嘴角咬着一根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忽然間聽到了樹叢裏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薰兒來了？”

    蕭炎沒有擡頭，只是出聲詢問道。

    可來人卻沒有回答。

    “薰兒？”

    “……什麼啊，結果我來錯時間了嗎？還是說我找錯人了？”

    蕭炎微微怔了怔，這絕不是薰兒的聲音，雖說着聲線柔和婉轉，卻屬於一個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人。

    他下意識地擡起了低垂的目光，看到的只有一身將人影、面貌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你是……？”

    是個陌生人，但是好像沒什麼敵意。

    蕭炎下意識地撐起了自己的身子，欲言又止。

    “我？你就當我是個路人就好了，不必在意。”

    藥菀好奇地看着眼前黑髮的青澀少年，一邊說道。

    “路人？路人可不會隨隨便便走到別人家裏來。”

    蕭炎在經過最初的錯愕之後反應了過來：“烏坦城裏的人可沒膽子擅自潛入蕭家……你是外地來的？”

    “……嗬，雖說是沒什麼修爲，但是腦子還算靈光嘛。”

    藥菀讚歎了一句。

    “那你是誰？”

    “都說了，我只是個路人。”

    “本來我都不打算來這種沒意思的小地方的……不過我倒是聽說前兩年蕭家出了個天才，好像有點意思的樣子。”

    蕭炎聞言，沉默了下來。

    “結果看來來得不是時候啊，我想看的花，已經謝了。”

    蕭炎頓了頓，也沒辦法從容起來了，只是問道：“你一個外地來的，就只是爲了見一個沒用的廢人？”

    “不，我是來嘲笑你的————”

    藥菀絲毫不掩飾地說道，只是在最後話鋒一轉：“要是我這麼說的話，難不成你會好受點嗎？”

    “……不，一點都不會。”

    蕭炎握緊了拳頭，那雙眸子充盈着血絲。

    瞧見蕭炎的反應，藥菀不禁搖了搖螓首。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看樣子怕是幾天都沒睡上一個好覺吧？”

    說着，她擡起了指尖，在蕭炎的額頭眉心處輕點了一下，蕭炎的身子輕輕晃了晃，隨後頓時感覺到一股令人神智清明的力量流經自己的四肢百骸，諸多經脈之中，驅散了這幾日裏蕭炎累積的疲倦。

    “嗬……”

    蕭炎怔了怔，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

    藥菀隨之說道：“是不是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舒服了很多？”

    蕭炎略顯木訥地點了點頭。

    “廢話，不好好休息想成仙是吧。”

    藥菀言語譏諷道：“哪天你自己不吃藥也覺得輕飄飄的時候，怕不是也離死不遠了。”

    蕭炎這次反應過來：“姑……前輩是煉藥師？”

    聽出了蕭炎語氣中的尊敬，藥菀的關注點卻奇怪的很：“前輩？”

    蕭炎意識到自己說得好像不太對，連忙開口：“……姑娘？”

    藥菀輕輕皺着繡眉，這稱呼怎麼越聽越奇怪呢。

    不過算了，姑娘就姑娘吧，反正就比他大個一歲的樣子，姑且算是便宜他了。

    “喲，剛纔還一口一個外地人呢，現在一口一個前輩，一口一個姑娘了？”

    藥菀圍着蕭炎轉了一圈，語氣裏帶着幾分不客氣的揶揄。

    “姑娘說笑了，鬥氣大陸強者爲尊，剛纔多有冒犯了。”

    蕭炎不卑不亢地應聲道，看得出來，兩年的折戟沉沙對他來說也不完全是什麼壞事。

    “哼，要是你就當個縮頭烏龜，我也懶得多看你一眼，你倒是還算有幾分膽氣。”

    說完，她便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在等他說些什麼。

    “你沒有什麼想要跟我說的嗎？”

    “姑娘此話怎講？”

    “我看出來了，你那鬥氣無法匯聚的毛病不是你的身體原因。”

    藥菀道：“一個煉藥師出現在你面前，你就沒有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這我可不信。”

    蕭炎見無法瞞她，便只好坦言道：“希望是一回事，但是現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又拿不出什麼能讓煉藥師動心的寶物或者是報酬，至於央求姑娘，我不覺得這又什麼希望。”

    “你不求我，怎麼知道就沒有希望？”

    “姑娘不是那種喜歡玩弄他人的人，蕭炎沉寂了兩年，也不至於再識人不明了。”

    蕭炎搖了搖頭，說道。

    藥菀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蕭炎不多言語，只是默默迴應着來自於她的目光。

    “我沒什麼能幫到你的地方，不管你自己信不信，你如今的鬥之氣無法聚集也不是什麼壞事，我也沒辦法幫你解決這種事情。”

    “只是，你還要一年的時間，整整一年，你能忍受得了嗎？”

    藥菀問道。

    蕭炎搖了搖頭，道：“說實話，我不太清楚姑娘口中的一年是什麼意思，但倘若是還有一年時間我方纔能修煉的話，我連着兩年時間都過來了，還會差這一年時間嗎？”

    藥菀沉默了片刻，方纔點了點螓首：“那我就明白了，你這人確實有點意思。”

    “姑娘……這是打算離開了？”

    “本來是打算離開的，不過現在你話都這麼說了，我倒是不着急着走了，出門一年多了，結果外邊世界也就那樣，就當找個地方暫且歇歇腳了，我的旅程多久繼續下去都無所謂。”

    蕭炎心念一動：“那姑娘的意思是？”

    “這蕭家我看環境還不錯，我就先在這邊住幾天吧。”

    “……怎麼了？不太合適？”

    見蕭炎不說話了，藥菀不禁道。

    “哪裏哪裏……只怕蕭家太小，恐怕姑娘住不習慣。”

    “以後會習慣的。”

    她拂了拂袖，滿不在乎道。

    “那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蕭炎問道。

    “我名單字，叫我菀姑娘便是了。”

    藥菀想了想，還是不要隨便把自己的全名透露出去比較好，免得到時候無端又惹得一身腥。

    “我的名字告訴你了，你呢？”

    “蕭炎，叫我蕭炎就好了。”

    此刻尚且青澀又稚嫩的黑髮少年回答道。

    “蕭炎啊……行，這名字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