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驗屍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麻辣白菜字數:3736更新時間:24/06/26 15:26:51
    驗屍這種事,那是雲缺的老本行。

    尤其妖屍,驗過成千上萬。

    不僅驗屍,有時候還分屍,扒皮抽筋的那種。

    “仵作哪有不會驗屍的。”雲缺道。

    犁大人聽罷點點頭,道:“想不想吃肉。”

    雲缺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道:

    “大人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說。”

    “跟我去驗一具屍體,若能從屍體死因看出些有用的線索,你在天牢裏天天都有肉吃。”犁大人開門見山的道。

    “可以,不過除了吃肉之外,我要一份每天放風的資格。”雲缺討價還價道。

    “別太貪心,以你的罪名,也許今天是你唯一能離開牢房的一次。”犁大人冷聲道。

    見對方不鬆口,雲缺也無所謂。

    能有肉吃已經不錯了,至少不用餓肚子。

    答應下來後,雲缺被帶出了牢房,跟着犁大人來到一間存放屍體的大屋。

    一進屋便寒氣撲面。

    屋子中心是一個寬大的木臺,上面蓋着一層白布。

    屋子裏站着不少人,都穿着官服,一個個神色凝重,眉頭緊鎖,時而低聲交談兩句。

    有三個仵作裝扮的官差正在討論着驗屍結果。

    見犁大人到了,屋子裏的衆人立刻安靜下來,紛紛見禮。

    站屋裏的,都是刑部的官差。

    大晉王朝設有六部,分別爲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刑部作爲六部之一,掌天下刑罰之政令,責任重大,下設五司。

    督捕司,掌緝捕事宜,追捕逃亡之犯;秋審司,掌核秋審,朝審各案;提牢司,掌牢獄,統管獄卒,稽察各地牢中罪犯;贓罰司,掌收放案內贓款及沒收財物;律例司,掌修訂律法。

    天牢重地,歸屬於提牢司管轄。

    提牢司以提刑官樑大人爲首,下設十名下屬官吏,簡稱屬吏又叫令史,在場的除了直屬天牢的仵作之外,全是提牢司的令史。

    屬於犁大人的下屬。

    雲缺進屋後,掃了眼在場的提牢司令史。

    總共十來位,容貌各異,年紀有老有少,大多皺着眉一臉哀相,可能這件兇殺案牽扯不小,都覺得倒黴呢。

    看到雲缺被帶進來之後,這些令史看一眼便移開目光。

    沒人願意多看一個囚犯。

    唯獨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令史,與雲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隨後微微點頭。

    人家既然點頭示意,相當於無聲的打過招呼,雲缺也就朝對方點了下頭。

    這個年輕令史給雲缺留下的印象最爲深刻。

    不僅此人是唯一一個願意與雲缺這種囚犯打招呼的人,還有一點,是這人的容貌。

    此人一半的臉上遍佈疤痕,一側的嘴角開裂,乍一看有點嚇人。

    竟被毀容了。

    從另一半臉上,能看出此人應該儀表堂堂,是個容貌英俊的年輕人。

    可惜,被毀掉的半張臉,讓這位年輕令史與英俊兩個字再也無緣。

    犁大人頷首示意後,問那三名仵作道:

    “可有新的線索。”

    語氣冷淡,聽得出毫無期待可言。

    三名仵作連忙躬身回話。

    “回稟大人,暫時只能確定爲他殺。”

    “兇手一劍斃命,劍法凌厲。”

    “從現場無人發現兇手這一點來看,兇手極有可能用的法器飛劍,遠距離殺人。”

    三名仵作各自道出一句話,便不再吭聲。

    這三人都是經驗老道的仵作,整整查看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有用的線索。

    畢竟只是一具屍體,除了怎麼死的,兇器如何之外,實在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犁大人早知道是如此結果,對雲缺道:

    “你來看看。”

    雲缺也不廢話,直接掀開白布,現出下面的屍體。

    儘管早已見過屍體,在雲缺拉開白布的時候,周圍的令史與那犁大人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屍體是個年輕女子,二十歲上下的年紀。

    屍體擺放得很好,端端正正,不過是兩截的。

    一顆人頭,被齊刷刷切了下來!

    木臺下方堆着大量冰塊,屍體此刻有些發白,血跡早已被凍住,好似一尊雕塑。

    雲缺沒看傷口,先看了眼屍體的裝扮。

    一身綢緞的裏衣,外套早已被去掉,鞋子還在。

    掃了一眼,雲缺已然斷定了死者的身份。

    屍體的頭髮盤得極其繁複且端莊,這種髮型,通常連豪門望族的貴婦人都難以企及,需要專門有人打理才行,絕非小門小戶人家。

    尤其鞋子,十分精美,繡着小巧的牡丹,還是用的金線。

    獨自立瑤階,透寒金縷鞋。

    單單這雙鞋子就造價不菲!

    雲缺判斷,這名死去的女子,應該是皇宮裏的人,有可能是名地位不低的宮娥。

    而且這女子是有修爲的。

    雲缺從女子手掌的一層老繭判斷出,死者是名武者,經常動用刀劍。

    至於賓妃身份,則不大可能。

    賓妃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死去,也不會脫掉外衣,讓一羣大男人在這驗屍,那是皇帝所無法容忍的。

    看出屍體的身份後,雲缺隨口問了句:

    “死者,死於何時。”

    什麼時候死的,其實對雲缺來說無關緊要。

    但昨晚牧青瑤進了皇宮,至今也沒出現,不知這宮娥之死會不會與牧青瑤有關。

    “一天之前。”犁大人沉聲道。

    得知時間,雲缺放心了。

    他和牧青瑤昨晚才進的皇城,那時候這宮娥早死了。

    隨後雲缺開始仔細驗屍。

    先把人頭拿起來擺弄半晌,還湊近聞了聞,鼻子幾乎要貼在人頭的臉上。

    雲缺這番舉動,看得周圍的幾位大人直皺眉。

    連那三個仵作都看得瞪大了眼睛。

    讓你來驗屍,不是來玩屍,看樣子你好像還想嘗一嘗似的。

    看了看傷口的斷面後,雲缺將人頭與身體合攏,問道:

    “發現屍體的時候,死者的臉朝上,還是朝下。”

    “臉朝上,我親眼得見。”犁大人沉聲道。

    “朝上啊,我驗完了。”雲缺神態輕鬆的道:“大人想知道什麼線索。”

    見雲缺氣定神閒,好似把握十足,犁大人立刻眸光一亮,道:

    “兇手是男是女?兇器是刀是劍?兇手的修爲是高是低?但凡與兇手有關的任何線索都可以!”

    雲缺聞言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當衆人以爲他要高談闊論之際,只聽雲缺道:

    “不知道男女,不知用刀用劍,也不知修爲高低,但我知道這女子應該尚未出閣,大人若是不信,找個媒婆一驗便知。”

    一羣官人還以爲有了兇手的線索,結果此刻紛紛泄氣,怒視着雲缺。

    犁大人愣了愣,惱怒道:

    “我不管屍體!我只要兇手的線索!”

    “大人別急。”雲缺微笑道:“我看不出別的,不過我能斷定,殺人兇手,他不是人。”

    “本官知道那兇手不是人!是個冷血的禽獸!你到底會不會驗屍?”犁大人氣得頭頂快冒煙。

    其他人都不敢言語。

    紛紛對雲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說你小子真有種,我們得罪了頂頭上司,肯定要被穿小鞋,你一個囚犯還敢戲耍提刑官,今後在天牢別想消停,等着受罪吧。

    雲缺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大人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人,並非罵人,而是那兇手非人,不用刀也不用劍,用的,是爪子。”

    一句話,犁大人豁然一怔。

    其他人也錯愕不已。

    其中有個仵作反駁道:

    “年輕人,你難道沒看見傷口麼,那麼明顯的切割面,非刀既劍啊!最不濟也該是斧子,怎麼可能是爪子?”

    雲缺沒再過多解釋,而是指着人頭道:

    “大人覺得,死者現在是什麼姿態。”

    犁大人與衆人將目光落在屍體身上,一羣人看了半晌,各自搖頭。

    “還能什麼姿態,死倒兒的姿態唄!”一名上了年歲的令史道。

    雲缺嘆了口氣,指點道:“仔細看,她在低着頭。”

    雲缺說完,犁大人等人終於發現,死者的人頭與軀幹被合攏後,的確呈現着微微低頭的狀態,只是幅度不大,不注意觀察很難發覺。

    “低頭又如何,能證明什麼?”犁大人狐疑道。

    “能證明她不是被人殺的啊。”雲缺道。

    犁大人額頭的青筋都崩了起來,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一個勁運氣。

    雲缺說的雲山霧罩,這位犁大人身爲四品提刑官,在刑部混跡多年,是個老油條了,可今天居然一句話也聽不懂。

    “哪位大人帶着刀劍,借我一用,我來復原死者的真正死因。”雲缺道。

    其他人沒動,唯獨那位半張臉毀容的年輕令史,將隨身攜帶的腰刀遞給了雲缺。

    雲缺道了聲謝,隨後突然拔刀出鞘,一刀斬向犁大人的脖子。

    一連串的舉動,出人預料,風馳電掣!

    周圍衆人全嚇傻了,認爲雲缺要當場行兇,殺害提刑官大人。

    那犁大人更是驚得一身冷汗,根本沒時間反應。

    長刀戛然而止,穩穩停在犁大人的脖子前。

    犁大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咽喉處,貼着涼絲絲的刀刃。

    不用多,只需再斬一寸,他這條命就算交代。

    “你、你要作甚!”

    犁大人滿頭冷汗,急急道:“雲缺你別犯傻!你的罪名有轉機,並非一定死罪!花名冊上有大人標註的待審二字,你的案子有隱情,只是尚未開始調查而已!”

    犁大人嚇得把花名冊的祕密都說了出來。

    雲缺也有點意外。

    幫忙驗個屍而已,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雲缺此刻的狀態,與挾持了犁大人一模一樣。

    借出腰刀的那個年輕令史皺了下眉,雙手無聲的捏成拳,同時雙臂上有一縷縷獨屬於武者的氣機出現。

    顯然這位是有修爲的,而且準備出手。

    畢竟是他借出的腰刀,一旦雲缺將犁大人殺掉,他也逃不開干係,容易被認定爲雲缺的同夥。

    這時雲缺好整以暇的對其他人道:“諸位大人仔細看好,犁大人現在是仰着頭,還是低着頭。”

    “仰頭!”

    “對!是仰頭,沒錯!”

    幾名令史連忙確認。

    不用問,瞎子都看得出來的事兒。

    雲缺隨之放下刀,將其還給那名半張臉毀容的令史。

    犁大人驚魂未定,怒道:

    “我仰頭還是低頭,與殺人兇手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雲缺笑道:“大人聽我詳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