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新君VS顧命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仗劍至天涯字數:2107更新時間:24/06/26 15:23:09
    皇帝,在朱由校的眼裏,就是一份悲催的職業,看起來掌握生殺大權於一身,想殺誰就殺誰,想享樂就享樂,然而從坐上那張寶座起,就註定會成爲孤家寡人,孤獨將會伴隨漫長的一生。

    何爲聖君?

    何爲昏君?

    何爲仁君?

    何爲暴君?

    對待上述稱謂的定義,最終的解釋權是誰?爲何他們可以定義,而皇帝自身卻不能定義呢?

    這就是人世間的複雜!

    信息屏障,就是人性自我搭建的舒適區,沒有人願意終日活在指摘、痛苦的氛圍下,哪怕再高高在上的也一樣。

    洪承疇走了。

    乾清宮依舊是那樣,不會因爲誰的到來,誰的離去,就會去改變什麼。

    “兵仗局下轄王恭廠、盔甲廠等處,針對所轄各類匠戶、僱匠,所儲各式火銃、火炮、火藥、盔甲等軍需重新進行登記造冊,司禮監譴人手負責督察,期間兵仗局敢出現任何紕漏,造成內廷或京城的動亂,一律進行逮捕,夷三族!”

    “着司禮監譴人於京畿展開勘察,就內廷兵仗局、工部軍器局外遷儘快擬奏疏呈遞御前。”

    “着司禮監遣人就十王府下設膳田進行清查,未就藩之瑞、惠、桂三王,應體恤國朝困境,自即日起份例減半。”

    “着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於京城所轄諸產進行清查……”

    東暖閣內,不時響起朱由校的聲音,進進出出的太監宦官,一個個低垂着腦袋,將所聽上諭傳達到位。

    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這套體系,隨着朱由校簡拔的那批太監,在各處皆站穩腳跟,掌控住局面,圍繞清查皇莊皇店的行動後續,更深層次的審查和調整,隨着朱由校下達一道道上諭悄然展開。

    明祚傳承了兩百餘載,藏污納垢所在衆多,想要將滋生的弊政和毒瘤,一步步的剷除乾淨,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

    縱使是內廷這套班底,朱由校也必須要遵循某種規律,待到簡拔的那批新興太監,逐步在各處掌握住大局,方能展開更深層次的清查。

    想一鼓作氣的將內廷徹底清查出來,那勢必會讓自身陷進危險之中。

    “皇爺,方元輔他們來了。”

    乾清宮太監劉若愚,低着腦袋走進東暖閣,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稟明,忙碌下的時間過得很快。

    “宣吧。”

    朱由校放下御筆,端起手邊茶盞,大口喝着放涼的濃茶,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的深化清查,想要圓滿落下帷幕,勢必要伴隨着一批腦袋落地才行,這樣新興的太監羣體,心底的敬畏才能徹底形成。

    不急。

    朱由校放下茶盞,嘴角微微上翹,他很想看看這場內廷清查進行完,究竟可以從依附皇權的太監宦官身上,查抄出多少金銀。

    皇權專制統治下的大明,內廷的太監宦官羣體,想要藉助皇權之威斂財,能藉助的漏洞太多了。

    “臣…方從哲,拜見陛下!”

    “臣…劉一燝,拜見陛下!”

    “臣…韓爌,拜見陛下!”

    “臣…周嘉謨,拜見陛下!”

    “臣…李汝華,拜見陛下!”

    “臣…孫如遊,拜見陛下!”

    “臣……”

    東暖閣內先後響起的聲音,讓朱由校回過神來,環視殿內所聚諸臣,朱由校雙眼微眯起來。

    有意思。

    來乾清宮的這些人,都有一個共性,那皆是大行皇帝朱常洛欽定的顧命,這是有事情要聊啊。

    “諸卿來乾清宮,可是有何事要奏?”朱由校收斂心神,倚着軟墊,深邃的眼眸看向方從哲他們,語氣淡然道。

    “稟陛下,臣有本奏。”

    禮部尚書孫如遊上前,手捧一封奏疏,低首稟道:“禮部及有司,已初擬大行皇帝諡號、廟號,還請陛下聖裁。”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涉及諡號、廟號之事,容不得有絲毫懈怠,該表現出的情緒,必須要表現到位。

    否則被人扣上一頂孝道有缺的帽子,就算是大明皇帝,也會面臨洶涌的輿情,這點輕重緩急,朱由校還是能分清的。

    折騰這麼久,涉及兩位大行皇帝的諡號、廟號,到現在才算初擬出來,一方面能看出大明禮制的森嚴,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大明中樞的拖延。

    從劉若愚的手裏,拿過那份奏疏,朱由校神情嚴肅的御覽着。

    萬曆帝的諡號廟號,泰昌帝的諡號廟號,沒有因爲朱由校的存在,繼而出現什麼偏差。

    一個廟號定爲‘神’,一個廟號定爲‘光’,對於諡號廟號的擬定,朱由校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

    想有效干預和制衡朝堂,讓外朝的諸黨各派能安穩下來,圍繞的核心勢必是紅丸、移宮兩案,在此之際,還需有條不紊的亮出別的手段,使得滿朝文武的注意和精力,都被牢牢的吸引才行。

    看來東林黨開始改變鬥爭方向了。

    在看這封奏疏時,朱由校暗暗思量起來,此前涉及諡號廟號等事,乃內閣次輔劉一燝親抓,時下卻由禮部尚書孫如遊奏請,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紅丸和移宮兩案併案調查,不僅打亂了東林黨的節奏,還在外朝產生相應影響,這到時一個好的現象。

    “對禮部及有司初擬諡號廟號,內閣是怎樣想的?”

    看完這份晦澀的奏疏,朱由校擡頭看向方從哲幾人。

    似這等專業性極強的事宜,朱由校對禮部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咬文嚼字之事,本就是禮部擅長的。

    或許萬曆帝御極登基期間,有着不少頗具爭議的事宜,但萬曆帝終究是駕崩了,即便是想要亮明觀點,文官羣體也是極其隱晦的。

    神:民無能名曰神;壹民無爲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無方曰神;聖不可知曰神;陰陽不測曰神;治民無爲曰神;應變遠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萬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顯仁藏用曰神;則天廣運曰神;定這樣一個廟號,可見耐心尋味之處頗深啊。

    面對新君的詢問,內閣首輔方從哲、次輔劉一燝、羣輔韓爌,算是充分體現出語言的魅力,所講的那番話,令朱由校覺得好笑之餘,表面卻只能強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