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私會李鴻章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帶兜帽的貓字數:2453更新時間:24/07/07 03:20:06
李鴻章語氣極低的道:“季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之前聖上沒有挺過來,會是怎樣一番局面。”
左宗棠想了想,皺着眉頭唸叨着:“就事論事啊,真要是皇上沒挺過來,按照慣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李鴻章道:“眼下皇上都沒有子嗣,更別說那時候了。”
左宗棠道:“那就從載字一輩裏挑一個唄。”
李鴻章點頭道:“惇親王的五個兒子,年齡都與皇上相仿,上下不出五歲,均已成年。”
“可是總體看來,各有優劣。或品行不端,或性情寡淡,或嗜財嗜酒,或風流成性。”
左宗棠道:“沒錯,就說載濂那小子吧,整天舞刀弄槍,脾氣火爆,還不學無術。”
李鴻章接着道:“醇親王自同治五年,已喪兩子,載湉更是僅有四歲。”
左宗棠道:“醇親王爲人倒還好,就是命不好,載瀚兩歲不到就沒了。還有那個連命都沒來得及起,就夭折了的小貝勒。”
李鴻章點點頭,繼續唸叨:“同治七年,恭親王次子載瀅出繼鍾郡王,身邊僅剩載澄一子……”
左宗棠有點着急地道:“漸甫,你就別翻這些老黃歷了,有話儘管說便是,別在兜圈子了。”
李鴻章道:“如果按照兄終弟及,最有可能的就是載湉,其次便是載澄了。”
就在這時,從正堂外傳來說話聲:“就是載澄了。”
左宗棠擡頭一看,只見曾紀澤快步走進正堂。
“你小子怎麼來了。”
曾紀澤衝着兩人拱手道:“二位叔父,小侄有禮了。”
李鴻章笑道:“坐吧。”
曾紀澤坐在左宗棠身邊道:“左叔叔,依小侄之間,如果發生了這種事,那載澄勝算極高啊。”
李鴻章好奇地問道:“劼剛言之鑿鑿,想必自有一番計較啊。”
左宗棠斜歪着身子道:“是啊小子,你說道說道。”
曾紀澤一笑:“叔叔言重了。載澄小上皇上兩歲,正值精血旺盛,恭王爺教導甚重,諸事皆有涉獵。”
“不僅自身卓越,其身前身後還有衆多能人異士,更與多國交好,不論哪方面,都會是首選。”
左宗棠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哼,你就這麼看好這小子。”
曾紀澤道:“並非看好,而是就事論事而已。”
李鴻章點點頭:“劼剛說得不錯,只是你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曾紀澤一愣,問道:“請叔父指點。”
李鴻章想了很久,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話:“未必承先帝之嗣。”
左宗棠和曾紀澤一聽,都呆住了。
他們完全沒想到,也完全沒理解李鴻章爲什麼這麼說。
不爲先帝立嗣,難不成……
左宗棠還沒反應過來,曾紀澤突然站起身,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鴻章。
“叔父難不成以爲能從奕字輩中選吧。”
李鴻章苦笑着道:“爲何不能。”
左宗棠也豁然站起,一個勁兒地搖頭擺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鴻章道:“有何不妥?”
左宗棠道:“當然不妥,父死子繼,天經地義,兄終弟及也是情理之中。哪有侄死叔繼的,荒唐啊。”
曾紀澤緩過神來,嘆息道:“叔父,兩宮垂簾、大婚歸政而不得權、死而復生。哪一件不荒唐。”
左宗棠道:“話雖如此,可也未免……”
他話還沒說完,管家急匆匆走進來,俯身在李鴻章耳邊耳語了幾句,李鴻章隨即眉頭深皺,面色微變。
曾紀澤見狀,急忙問道:“叔父,發生了何事?”
左宗棠也問道:“漸甫,又怎麼了?”
李鴻章慢慢站起身道:“宮中傳話,恭親王協澄貝勒已回王府,毫髮無損。”
說到毫髮無損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左宗棠差點沒跳起來,大聲叫道:“毫髮無損?什麼叫毫髮無損?這捅破天的事竟然毫髮無損?”
曾紀澤也是震驚不已,看着李鴻章道:“叔父,會不會消息有假?”
李鴻章搖了搖頭:“千真萬確。”
看着二人滿臉的震驚與不解,李鴻章一邊轉圈一邊疑惑道:“皇上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還沒等三人想明白,管家去而復返,拱手道:“老爺,高青高大人求見。”
李鴻章道:“快請。”
不多時,高青走進正堂,對李鴻章拱手道:“李大人,陛下有請。”
李鴻章來到高青身前道:“敢問高大人,不知皇上召見,所爲何事?”
高青一笑:“李大人言重了,高某只是傳旨,至於陛下有何深意,高某並不知曉。”
李鴻章點了點頭:“臣遵旨。”
高青看了看左宗棠:“陛下還說,如果左大人在此,請稍安勿躁,在此等候即可,待李大人回府,自有分曉。”
左宗棠與曾紀澤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李鴻章,滿臉問號地道:“皇上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李鴻章輕拍了他幾下:“既然如此,你且稍安,待我回來再行定奪。”
說完,李鴻章回到內堂,更換官服,獨自進入皇宮。
剛來到午門外,就見夏紅在門下等候多時。
李鴻章下轎來到夏紅面前,夏紅拱手道:“恭迎李大人,卑職夏紅,恭候多時。”
李鴻章微微躬身:“夏大人言重了,不知皇上召見,可有要事?”
夏紅笑道:“卑職不知,還請李大人移步御花園。”
紫禁城御花園不算大,時值寒冬,也沒有江南園林的滿庭芳華。
假山上的積雪、松柏上的針鋒、雪梅上的傲寒,雖然稍有蕭索,可也是風光正好。
站在涼亭之下,載淳默默地道:“滿庭的瑞雪,希望今年是個豐年吧。”
一旁的皇后笑道:“一定是的。”
載淳笑着看着她:“那就借皇后吉言了。”
在一旁用手攥着雪球的葆初,沒好氣地嘟囔着:“不是讓我去找高人嗎,咋就又看上雪了?皇帝姐夫,小子真讓你給弄懵了。”
皇宮用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地道:“聒噪。”
看着揉着頭,一臉憤慨的葆初,載淳笑道:“一會就放你走。”
看着眼睛裏的白雪、紅牆,載淳道:“皇后,你說牆外的百姓,真的相信這瑞雪兆豐年嗎?”
皇后道:“瑞雪兆豐年是先賢自古流傳,定是自有道理。”
載淳笑道:“哦?那皇后給朕說說,有什麼道理?”
皇后道:“臣妾學藝不精,不知先人的深意。”
“可自林文忠公虎門壯舉,到如今陛下勵精圖治,幾十年了,百姓也是受盡了內憂外患,也都期待着一場瑞雪吧。”
載淳摸着皇后微紅的臉,輕輕地道:“會的,一定會的。”
皇后道:“陛下,臣妾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來,但是臣妾希望,你一定要幫幫大清。”
看着皇后眼睛裏閃爍的期待和淚光,載淳心中猛地一跳。
他知道,不只是皇后,那些漢臣,那些侍衛,那些江湖人。
那些這短短月餘時間,他接觸過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向他投來期盼的目光。
被壓的太久了,太希望有一個治世明君帶他們走出屈辱了。
就像這滿眼的白,當冰雪消融,應該出現的,也該是春意盎然了。
載淳沒再說什麼,只是攥緊袍袖裏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