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爲載澄解圍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帶兜帽的貓字數:2686更新時間:24/07/03 05:43:52
載淳一邊往儲秀宮走着,一邊思考着一個重要的問題。
“是不是要把計劃提前呢?”
自從慈禧和奕訢都做出決定,要等到過完正月才進行歸政,載淳心中就開始了一系列的謀劃。
前者通過葆初拉攏崇綺,後者又示好衆漢臣等等,爲了不再當木偶,謀劃的不可謂不遠。
只是,當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使他的想法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先不說能不能實現,就算是慈禧願意歸政給我,在這小一個月的時間裏,還會不會發生昨晚的事,誰也不知道,也說不準。”
“昨天就算是勉強糊弄過去了,可是再來一次呢?我還會不會有這樣的狗屎運?”
“那個柳生目看起來也不是愚鈍之人,能糊弄他一次,就不會再有第二次。”
“可是,如果我現在就開始反擊,又會有多少把握?如果栽了,想翻身就更難了。”
載淳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走進儲秀宮外的庭院,載淳隱約聽見宮內有人在說話,說的什麼聽不清,但是感覺挺激烈,像是在爭吵些什麼。
載淳一撩門簾進入儲秀宮內,看見慈禧滿面的怒氣,很明顯火氣還未消。
而下垂手坐着奕訢和衣着華麗的王妃,瓜爾佳氏。
只不過這兩個人,一個唉聲嘆氣,一個泣不成聲。
在正堂中間,跪着一個年輕人。
載淳轉過跪着的年輕人,向慈禧拱手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慈禧看着他點了點頭,儘量用平緩的語氣道:“皇帝坐吧。”
載淳挑了與奕訢正對面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載淳假模假式的像剛看見奕訢一樣,趕緊站起身道:“哎呀,不知六叔也在此處,失禮失禮。”
奕訢擠出一絲微笑道:“陛下哪裏話,奕訢當不得。”
載淳道:“六叔這是怎麼說的,怎麼一下客套了起來!”
奕訢搖頭道:“先皇駕崩時,陛下還是個孩子。既然失去了父親,奕訢作爲先帝胞弟,自當負起教導陛下的責任。”
載淳狐疑道:“先皇走得早,六叔自小待朕如己出,朕一直銘記在心。”
奕訢點了點頭:“是啊,陛下幼時不只聰慧,而且好學多問,沒出幾年時間,已經可以說是經史典籍倒背如流,漢滿蒙回樣樣精通。雖是少年,卻也有真龍之相。”
載淳道:“六叔謬讚了,朕哪有那麼好。”
奕訢道:“同爲皇室宗親,相比於陛下……”
他說到這兒,手指顫抖地點指跪在堂中的年輕人,聲音提高了許多道:“你這個逆子,犯上作亂,大逆不道。我奕訢一世英名,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東西。”
載淳看着奕訢罵載澄,差點沒笑出聲來。
“別的不說,就現場這個氣氛,你們幾個情緒上的收斂和釋放,整體內外表現的尺寸,已經拿捏到了一個頂尖的程度了。”
“慈禧的憤怒、瓜爾佳氏的悲痛、載澄的懺悔,還有奕訢的負罪感。這整個場面被他們搞得好像並沒有載澄什麼事,反而是奕訢的事兒有點大。”
載澄一聽這話,一下就上勁兒了,咣咣地磕響頭,連哭帶嚎的道:“老佛爺、陛下、阿瑪,載澄知道錯了,都是那姓羊的從中挑唆,載澄一時不查,中了那惡賊的詭計,險些釀成大禍,請……”
沒等他說完,奕訢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載澄踹倒在地。
“你這逆子,聽信讒言,謀害陛下,罪不容誅。我、我……”說着,奕訢四外看了一圈,伸手舉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就要砸向載澄。
他旁邊坐着的瓜爾佳氏一看,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抱住奕訢,哭着道:“王爺,住手啊,澄兒可是我們的長子,您這一下下去,恐怕他就沒命了。”
奕訢瞪着眼睛大聲道:“他死了才好,就算死了,也恕不了身上的罪。”
本來還想看會兒戲,但見奕訢敢動真格的,載淳直接站起身,張開手擋在載澄身前道:“六叔要是懲罰載澄,就連朕也一併罰了吧。”
看到載淳擋住載澄,奕訢也有點發愣。他知道載淳一定不會就這麼讓他在這兒砸死載澄,可是卻沒想到會用身體攔住自己。
如果他爲了做個姿態,執意砸下去,就一定會誤傷載淳,到時候真就不好辦了。
可是就這麼耗着,又少了些誠意。
就當雙方僵持着的時候,慈禧沉聲道:“好了,都住手吧。”
奕訢聽到慈禧開口了,狠狠的把椅子往原位上一摔,氣的呼哧呼哧直喘。
而載淳也收了勢,轉身把載澄扶起來,拍了拍他,回到座位坐下。
慈禧看了看載淳:“皇帝,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
載淳道:“皇額娘,雖然載澄做了些糊塗事,但朕覺……”
沒等他把話說完,慈禧突然打斷道:“哀家覺得,這是你們這些小年輕之間的荒唐事,不宜大動干戈。”
“但不加以懲戒,恐怕日後鬧得更甚,所以哀家想了想。”
隨後看着載澄道:“載澄,你就在家閉門思過吧,至於總理衙門的章京,哀家與皇帝商議一下,再做定奪吧。”
載淳剛纔被慈禧把話攔住,心裏就氣的不行了。
可當他聽到慈禧只是免了載澄那個官職,剩下的就黑不提白不提的過去了,再也控制不住。
載淳道:“皇額娘此言差矣。”
慈禧眼睛猛地一瞪,側頭看向載淳。
他沒想到載淳能當着奕訢的面,直接反駁她的話。
慈禧語氣微怒的道:“皇帝有何見解?”
載淳肅聲道:“皇額娘處罰的過於苛責,朕覺得不妥。”
慈禧道:“那皇帝說說,該當如何呢?”
載淳道:“雖然載澄犯了些錯誤,可終究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朕也是安然無恙。”
“至於是否該罰,朕覺得該罰。”
慈禧問道:“不知皇帝想怎麼罰?”
載淳道:“簡單。就罰載澄白銀三百萬兩,黃金十萬兩,以示懲戒也就是了。”
載澄聽到這兒,嘴裏的牙都快咬碎了,心在滴血。
“載淳啊載淳,你可是夠狠的啊。”
儘管他恨,可也無可奈何。
奕訢聽到載淳這麼說,心裏也是微微一動。倒不是因爲這個錢他掏不起,而是不知道載淳爲什麼這麼做。
可還沒等他琢磨出個一二三來,載淳接下來的話卻是直接給了他最好的解釋。
載淳繼續道:“至於官職嗎,朕覺得當今朝廷剛剛從長毛的禍亂中恢復過來,不管是興農事,還是振洋務,都需要廣納八方人才,共同爲大清出心出力。”
慈禧點了點頭:“嗯,正是。”
載淳道:“所以留着載澄的官身爲朝廷盡全力,不比放回家做個閒散的王爺更好嗎!”
慈禧聽完看着載淳道:“皇帝能想到這兒,哀家心中甚慰啊。”
載淳一笑:“如果說非要爲這件荒唐事找個元兇,就非那個羊角生莫屬。”
載澄猛地擡頭看向載淳,目光射出兩道無比的殺意。
載淳瞥了他一眼,繼續道:“載澄正是受了他那些朋友的蠱惑,才一時衝動。爲了讓載澄日後專心爲了大清盡心,朕覺得將那些逆賊斬盡誅絕,才能堵得住這天下的悠悠之口。”
載淳一字一頓地道:“不然,怎麼顯得我皇家尊嚴。”
奕訢這才明白,原來載淳不動載澄一絲一毫,卻要拔掉他立足的根基。
奕訢看着眼前這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心裏第一次隱約有了一股畏懼。
載淳完全沒理在場的人,繼續說道:“依朕看,載澄一時不查,中了這些人的詭計,上當受騙,情有可原。”
“而那些賊人不知是何來路,保不齊是什麼長毛餘孽也未可知。”
“所以”,說着,他向慈禧一拱手:“皇額娘,朕想請道懿旨。”
慈禧好奇地看着他道:“皇帝但說無妨。”
載淳道:“請皇額娘下旨,斬盡這些賊人,一個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