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人情

    女王號很快行駛到一千裏以外，但也沒有停車。

    原因，葉琳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風雪是流動的。

    而這時顧生的通話到來。

    投影裏。

    顧生笑容灼灼：“陛下，近來好嗎？”

    葉琳：“好的很，我的大臣們也是。”

    嶽峯：“請說話不要帶上我們。”

    山：“請說話帶上我們。”

    亞當：“同意山。”

    樑：“同意山。”

    顧生笑的很開心，但是道：“請原諒這是私人通話。”

    嶽峯：“退出不謝。”

    山：“沒勁。”

    亞當：“沒勁。”

    樑：“小氣巴拉。”

    顧生好笑：“我先不理你們，我要走了，正式的和你們道別，然後和小琳重複一下約定。陛下，還記得你要等我嗎？”

    葉琳開開心心：“好啊好啊，全稱是世界樹私人救援公司，總裁羅強，我在W-26小隊”

    她停下來，喜色添上幾分。

    沒有找到武明隊長和冷雙，他們已到公司了吧？

    嶽峯冷眼旁觀，當頭一盆涼水：“我非插話不可，你說過W-26用的隊長首字母，第26個姓W的人成立小隊。但是，你確定今生還是W小隊？”

    葉琳：“呃有道理。”

    武明也可能還不在公司。

    顧生：“本城總裁請退下，我到時候只找小琳，不管她在哪個小隊。而小琳，委屈你先在別人小隊裏，等我到了，咱們就成立一個小隊。”

    嶽峯聳聳肩膀閉嘴。

    亞當：“我非插話不可，你到以前，女孩和我們同一團隊。我建議，到時候顧表現良好，咱們就要他，否則把他編到其他小隊。”

    顧生駭笑：“我怕了你們。好吧，我重新打開一次，尊敬的女王號團隊，非常感謝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照顧我的陛下，現在，我想和陛下單獨說話，請同意。”

    山：“措辭還要修改，公主下機都改了三天，你要見的可是陛下”

    顧生笑罵：“滾，這是我最後一招。”

    山：“好吧，你們聊。”

    葉琳抱着玩偶笑：“隊長，大撤退以前，你們必須離開是嗎？”

    顧生：“是的，方長官前幾天通知我在邊境待命，剛纔通知我，讓我這就離開，我們真的要走了，小琳，真的走了。”

    他笑着，但要說一點感傷沒有，也不可能。

    車外白雪皚皚，故土未必能回。

    葉琳送上大拇指：“隊長辛苦，一路順風。”

    顧生情意綿綿：“等我。”

    葉琳：“好！”

    氣氛忽然鄭重，顧生敬禮：“給女王陛下。”

    又轉身敬禮：“給你們大家。”

    嶽峯、山、亞當擺手示意。

    樑突兀的擠進來一個小窗口，合併在同一個投影裏，也擺手示意。

    顧生含笑，只看着他心儀的那個人：“等我！”

    救援車，公共客廳外的角落裏。

    顧生關閉通話，如他所想，現在渾身充滿膽量。

    他大步走回公共客廳，這裏坐着不少人。

    嶽行關切的看他：“小顧，可以開始了？”

    顧生笑道：“是的。”

    又道：“哦，嶽老你也通話道別吧。”

    嶽行：“我等你工作結束，要是不順利，我再和他通話，讓他出來說幾句。”

    顧生：“好的，謝謝。”

    他坐下來，在大家目光焦點裏，沉着的道：“管家，請聯繫海倫公主殿下。”

    海倫公主：“顧？年輕的孩子，我很忙，你長話短說。”

    顧生：“我知道你在一號區域風光無限，非常美麗的身影。”

    海倫公主笑的合不攏嘴：“謝謝，我在敵對國家戰機旁的合影確實美麗動人，我自己也這麼看。”

    顧生：“美麗動人的你，一定不會反對我到達基地的時候，車上沒有一套防護服。”

    海倫公主：“啊？”

    顧生：“車非常堅固，我們不需要防護服，再從減重考慮，還是丟在本國的好。”

    海倫公主放聲大笑：“哈，哈哈，這麼說，你把七千套防護服全留給自己國家？”

    顧生：“而且正卑微的請你同意。”

    海倫公主：“哈哈，不好意思，我笑出眼淚，哈哈太好笑了”

    旁邊有人湊上來。

    李察：“姐姐，你又看到什麼笑話？”

    海倫公主：“顧把七千套防護服留在本國，問我同不同意。”

    李察也笑了起來，喊道：“沃夫，過來，你贏了。”

    沃夫先生很不情願的離開坦克：“只給你們這一次面子，以後請不要在我評估武器價值的時候喊我離開。”

    顧生發起的是通話，牆壁上投影出自嶽行。

    公共客廳裏能看到沃夫先生的黑臉，沒好氣：“什麼事！女人！”

    李察黑臉：“我喊的你。”

    沃夫先生假惺惺：“男人，什麼事？”

    李察：“顧，把七千套防護服留下來了。”

    沃夫先生停頓一秒，直接跳了起來，他歡天喜地：“巴普，醫生！你們都快來啊，說話趁早讓我們贏了。”

    海倫公主悠然：“這個結局我們也能料到，只是我們都有禮貌，說的晚了一步。”

    巴普醫生走來：“虛假的禮貌沒有必要，簡單明快的交流也很不錯。這麼說，顧坐着我們的車，使用我們的防護服，最後還是偏向他自己的國家。”

    嶽行皺起眉頭，小聲道：“管家，聯繫小峯。”

    挨着他的顧生：“先別，聽他們說完。”

    只見沃夫先生又喊來一些股東，就整理自己領結，找到一個舷梯站着，開始他的講話。

    “各位，風雪帶給我們新的時代，預測小姐和尊敬的總裁先生讓我們穩穩站在這個新的時代，新的時代裏，有英雄也有狗熊，有大人物也有心理病人。讓我們爲英雄歡呼，唾棄狗熊，督促大人物完成責任，爲心理病人送去醫生。顧！新的英雄！他坐着我們的車，使用我們的防護服救助本國，現在更是丟下我們的防護服，來了！各位，讓我們山呼，英雄，英雄，英雄！”

    空曠的區域裏，山呼聲起：“英雄！英雄！英雄！”

    沃夫把手一捏，呼聲頓止，這讓他得意之極。

    斜睨着舷梯下的海倫公主，沃夫晃晃腦袋：“但是這個人情不能不要，接下來，請工作吧。”

    海倫公主撇嘴：“你指令我？股東指令董事會主席？”

    沃夫擡起下巴：“副主席。”

    海倫公主：“那我也是經過公司選舉而來，總比你在股東裏憑藉過往財富和人脈，自封位置的好。”

    沃夫臉一沉，怒火從眼睛裏冒出來。

    李察息事寧人：“股東你先走到和我們平等的位置上，工作我來做。”

    沃夫悻悻然的走下舷梯。

    海倫公主早就走開，留個後背給他。

    和顧生的通話到此結束。

    嶽行深思着道：“還不錯，他們稱你爲英雄。”

    顧生：“他們打算問方將軍要人情。”

    嶽行：“那就與你無關了，咱們走吧。”

    在這一年裏，從屢屢的通話和投影裏，能看到嶽峯基地的優秀之處，但是嶽行說完最後幾個字，還是忽然悲從中來：“列祖列宗們，我們沒有辦法啊，只能拋下你們走了。”

    故土，它不是一處的土地。

    而是世世代代的情感依託。

    有些人格外的濃厚，有些人就淡薄些。

    顧生騰的站起來，而他對面坐的幾個人，也激動的騰身而起，對着顧生伸出手。

    公共客廳裏也有對外的小屏幕，救援車的外面，看似茫茫的雪地下面，是邊境線上的十五會合點。

    這幾個人，是會合點的人。

    他們口稱：“顧隊長，英雄！謝謝你留下防護服！”

    顧生：“最後兩千套，走，現在去交接。”

    從電梯下來，一路到一層的26度適應車廂，這裏席地而坐顧生的一些救援隊員，還有從會合點接來的人。

    兩千套防護服放在中間，廖隨守着它們。

    目光投入顧生，顧生利落揮手：“贈送開始！”

    救援隊員們有的頓溼眼眶，顫聲道：“隊長，一套也不留嗎？那我們就出不去了。”

    顧生：“車裏有吃有喝有溫暖，你出去做什麼？”

    機器人用卡車接來的會合點隊員們，他們樂了，但在指令之下壓抑着心情，排着隊從廖隨那裏領取防護服。

    一番的指點以後，救援車把使用過程中的經驗紛紛傳授，會合點的人道別下車。

    目送救援車緩緩駛動，會合點的人還在感嘆中：“顧隊長大氣，說留下來就留下來。”

    風雪又是一陣吹來，救援車消失在風雪裏。

    遠了，視線能見度沒有了。

    會合點的人興致高漲：“回去了，這一筆大財發的，過癮！”

    牆壁上一直有工作人員開着投影窗口，方毅工作歇息的時候，就對着投影裏忙忙碌碌的一號區域沉思。

    大撤退迫在眉睫，他沉思的時候不多，通訊器響起的時候，管家說了對方是誰，方毅隨手接起。

    李察：“你好，方長官。”

    方毅完全愣住：“你，好！”

    腦海裏一個激靈，忙着開採一號區域的人怎麼這時和自己通話。

    彷彿塵埃裏有只靴子落下來，方毅大步往外走去，迅速尋找到劉望軍，又讓視線裏的一些人過來會合。

    李察：“你似乎很吃驚？”

    方毅：“沒錯，我看到你們正缺少人手，殿下今天休息？”

    李察：“呵呵，我工作中，緊張的工作中。”

    劉望軍等人已就座，方毅打開揚聲器：“請說。”

    李察：“怎麼，你不明白我會聯繫你嗎？”

    方毅老老實實：“我們一直在等。”

    腦海裏又是一道靈光閃過，方毅徹底明白：“是與顧生隊長正式離境有關？”

    李察：“呵呵，正式這兩個字非常準確，方長官，你的人大半年前就說走了走了，對我們說，他來了來了，結果直到現在，終於正式離境。”

    劉望軍無聲的道：“要人情的？”

    方毅點頭。

    劉望軍鬆口氣。

    方毅回話：“顧隊長不能算我的人，他在你們的救援車上，把他當成你們的人吧，呵呵。”

    李察：“這樣說話就痛快多了，我也痛快相告，顧隊長滯留本國，基地因此產生不同聲音。都知道147個國家搬遷比較全面，但一個國家地域的財產怎麼可能幾天搬完？更有一些民衆無法相信風雪到來，他們躲避舉國搬遷，堅決留在家鄉，這讓我們不得不在風雪後派出大架飛機救援他們，但是，雪地裏似乎還有人。因此，147個國家裏也有不同聲音，更別提我們曾敵對總統和首相，但基地裏也有奔放國、大牛國這些國家的民衆。所有不同聲音彙總起來，那就是顧隊長過度利用基地資源只偏向自己國家，因此在救援車行進的過程裏，他有責任救助周圍的人，他必須聽從基地指令。對此，請你發現觀點。”

    方毅先掃視周圍的人，大家默默點頭。

    方毅：“我同意基地的觀點。”

    李察滿意道：“謝謝這是圓滿對話，那麼，一路順風。”

    方毅：“謝謝。”

    通話結束，方毅立即接通十五會合點：“顧生是不是留下最後的防護服？”

    “是，長官，我們還在路上，本想回到會合點再彙報。”

    方毅：“明白了。”

    劉望軍笑了起來：“這事情，詭異的很。”

    方毅也笑：“怎麼詭異？”

    劉望軍：“顧生用基地的車和防護服優先救援自己國家，基地要顧生聽從指令，這樣就還人情.”

    周圍的人一起大笑，有的人笑出眼淚：“英雄，不過如此。”

    方毅很想嚴肅的稱讚一句，但他剛要開口，也笑出幾滴眼淚，就只能一面抹淚一面笑着附和：“沒錯，顧隊長是英雄人物。”

    這件事情讓方毅等人接下來一直精神抖擻的工作，睡覺的時候也不像平時勞累過度而睡的不好。

    大撤退這天的早上，方毅和劉望軍等人會合。

    劉望軍還在津津樂道：“知道嗎？基地也只能讓顧生還人情，我們現在窮，他要什麼我們也給不了。”

    方毅樂不可支：“對對，能把一號區域算計到手的基地，精明啊。”

    工作人員走來：“長官，一切就緒，請下指令。”

    方毅嚴肅起來，站在指揮儀器前的他沉靜一下，毅然道：“發射！”

    雪地裏。

    分列各處的武器發射系統緩緩升起，上端已掃去積雪，一個個發射架進入倒計時。

    倒計時結束，火焰騰空，導彈流星而去。

    按設計好的角度，導彈劃過雪地，留下高可達數裏路、寬可達幾十裏的雪中壕溝。

    明天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