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夜遊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靈山王字數:3769更新時間:24/06/26 15:20:46
    聲音落下時,那青白色的手掌已經落在她的肩膀上。

    身爲金丹真人,她當然感到驚駭。

    縱然在大牢之中,神識壓制的相當厲害,只剩下周身不足半米。

    然而修士本身的五感六識卻不會因爲陣法的壓制而縮減,除非是刻意針對五感六識的陣法或是術法神通,亦或是出手之人的修爲與她差距很大。

    護體罡氣瞬間撐開。

    原本她以爲能夠擺脫那只手掌,卻不想,護體罡氣就像是完全忽視了那手掌似的。

    捻訣施法惡的同時側目看去。

    卻看到一雙黑紅色的瞳孔。

    “地獄變。”

    聲音越來越遠。

    宛如渺渺音絮在耳邊環繞。

    站在她身後的高大修士平靜的注視着她,而那短角上中央匯聚的紫黑色紋路,正閃爍着淡淡的光芒,維繫那黑紅色猶如鋼針般的絲線。

    其實在雪姨被那青白手掌觸碰的時候,她就已經落入了塗山君的掌控。

    所謂的麻煩也僅僅有點繁瑣。

    畢竟,法力終究有限,須得省着用。

    塗山君微微嘆息。

    魔頭趁機跑了,他這術法神通的完善進度要慢下來,不如當年那般突飛猛進。

    而且魔頭和一般的修士不同,對術法神通的耐性頗高,這也能讓塗山君肆意的施爲,不至於在術法摧殘之後崩潰。

    ‘若是再有一隻魔頭就好了。’塗山君不免感慨。

    渡劫的修士何其多,能遇到天魔劫的人寥寥無幾。就算能抓住魔頭也不見得可以控制,沒有那森白圈子禁錮做咒,魔頭絕不可能輕易臣服。

    哪怕是假裝臣服都是問題。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魔頭戴着森白圈子,咒語也都掌握在他的手中,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目光迴轉,看向面前的美婦人。

    此人生得真是玲瓏有致,五官更是筆挺中鋒。

    櫻桃小口無意識張開,流淌出津液。

    而她的瞳孔,正倒映着一個人影。

    在場,

    最驚訝的莫過於許三娘。

    雪姨可是裴氏的金丹大真人。

    在塗山大哥的手中,也沒有比那病虎幫的幫主強上多少。

    再看那高大身影,也是由另一分魂身演化出的身形。

    赫如元日,灼灼光明。這便是金丹真人應該具有的靈機氣息,形如一輪小太陽,讓尋常人根本無法以法眼直視。

    “練氣、築基、金丹……”

    許三娘的目光逐漸堅定。

    這便是她借來的力量,正是她所需要,也由她決定如何使用。

    “能更改她們的記憶嗎?”

    “可。”

    “不過,此人的修爲不弱,只怕會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醒來。”

    “那該怎麼辦?”

    “提一個不會讓她們拒絕的理由。”

    “至少也要她們拿不定主意。”

    “理由?”

    塗山君微微頷首:“鍾漢不是在尋找背鍋之人嘛。何必如此麻煩,我會讓他將你帶出牢獄,協助調查那起案子。”

    “她們也就不會這麼急切的帶你回去,我們也好在趁着這時間的空擋,提升自身修爲。”

    “你既然不想回大器宗裴氏,總該需要力量。”

    許三娘略帶疑慮的說道:“可是她們已經發現我築基成功,如果再讓塗山大哥說的那個人介入其中。”

    “那就讓她們等等。”

    塗山君笑着說道。

    “如何等?”許三娘好奇的問道。

    夜裏。

    許三娘吞服丹藥,恢復法力,那尊分魂身也隨之消融。

    她將尊魂幡取出,掣開幡面,一隻青灰色的手掌從中探出。

    就在手指出現的剎那,許三娘瞪大了眼睛。

    她只覺得那磅礴如湖泊的法力,在剎那間被抽空。

    這還是在她一邊服用丹藥一邊吞吐靈氣的時候。

    卻也僅僅讓半根手指浮於幡面。

    許三娘面色蒼白。

    額頭密佈汗水。

    強撐身軀走到了雪姨面前。

    直到那幡面中的半根手指上的橢圓形紫黑色手指甲,抵在雪姨的光潔如綢緞的額頭。

    “地獄變。”

    “夜遊!”

    ……

    “哦,獄中築基嗎?排場倒是真大啊。”

    鍾漢冷笑一聲。

    大器宗裴氏的影響力在天機城都這麼深遠,畢竟誰也不想得罪裴氏,這也就導致所有人都當做是沒有看到一般。

    不過這倒是給鍾漢提了個醒。

    既然沒人阻攔,那他直接請調許三娘爲副手協助,豈不是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不僅不會得罪裴氏,還能拿着這張金字招牌出入那些擁有身後背景的勢力,甚至還能將所有黑鍋甩給許三娘。

    事關自己的性命,許三娘定然會盡心盡力。

    至於許三娘和裴氏之間的齷齪,他才懶得管。

    “妙!”鍾漢擊股喝彩。

    旋即將目光挪向站在一旁的黑袍修士,讚歎道:“實在是太妙了。”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麼好的辦法。”

    昨日他返回家中,其父並未返回。

    天機府的事情很多,六部的高修大多也不會在家中停留太久,一兩月見不到人是很尋常的事情。

    而且,身爲大真君的鍾嵩棠也需要修行,一次閉關就是一年半載甚至更久。

    本以爲還無法打開局面,沒想到等他給這玄黑道袍的鬼修辦法身份,就收穫一份大禮。

    “事不宜遲,我們再入大獄。”

    因此案撲朔迷離,各方勢力好像都有些曖昧,也就造成了鍾漢雖是被推出來的人,其權力卻不小。

    倒也沒人願意卡着不給過,萬一鍾漢說自己查不下去被哪位刁難,那那位刁難人的自然就成了衆矢之的。

    於是,管事在接到上頭調令的那一刻,直接像是送瘟神一樣準備將許三娘送走。

    甚至連鍾漢的面都沒有見。

    身着鐵甲的鍾漢拿着調令走入大牢。

    見到了在獄中築基成功的許三娘。

    若說原先的許三娘只是秀麗,那在完成築基的蛻變後,則顯得冷豔,任誰在再見都會覺得是破繭化蝶的美人。

    鍾漢倒也沒有驚訝,修士就該如此。

    修爲越高外形也就越發的接近完美,只是都不一樣而已。

    “不行!”

    雪姨制止道:“小姐還要返回家族。”

    鍾漢的目光挪向說話的人,那是位玲瓏有致的美婦,只是他如鷹隼的目光卻沒有半分欣賞的興致。

    冷聲說道:“這樣說來,大器宗裴氏是打算罔顧法紀,對三法司提出異議嗎?還是以爲仗着修爲和勢力足以讓所有人低頭。”

    “那,熊燃身亡的事情,還要勞煩裴氏出面解釋。”

    “這……”

    “讓開。”

    同爲大真人,鍾漢的靈機氣息還要壓過對方一頭。

    這便是大宗執法堂的底蘊。

    鍾漢也不是沒有背景的人,其父鍾嵩棠,師父也是執法堂長老,真要論起關系網來,他就算辦砸了這件事也頂多是受些責罵,不會丟了身份地位。

    但是,畢竟大器宗不是他家的一言堂。

    以後有什麼好事肯定要往後站一站,先緊着能力強的同門。

    現在這事情分明能辦明白,又怎麼可能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放棄。

    裴氏確實勢大,卻不能讓他畏懼。

    雪姨一時遲疑的猶豫讓她不由得讓開路。

    眼睜睜的看着石室內的許三娘走出。

    鍾漢淡淡一瞥就收回目光的轉身往大牢門口走去。

    跟在他身旁的只有練氣修爲的黑袍修士微微拱手,從始至終一言未發。

    就像是位緊跟他人身旁的小廝。

    那人離去的背影,卻讓雪姨皺起眉頭,心中嘀咕道:“這個人……怎有些熟悉。”想起前日還見過此人探監,也就沒有多想。

    “師父,我們怎麼辦?”

    “跟上吧。”

    雪姨輕嘆,反正只要跟着也就行了。

    鍾漢連三法司都搬出來,她們無法做主,只能等裴氏反應,然後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們擔心。

    現在她們只要看住許三娘就行。

    雪姨蹙眉沉思,她總覺得這所有的事情都趕在了一起,當真麻煩。

    要是鍾漢能晚來兩天,亦或是等她們帶走了許三娘,那鍾漢自去詢問裴氏就是,也就不會尋她們的麻煩。

    許三娘還在觀察兩人的反應。

    直到確定雪姨沒有起疑心才長鬆了一口氣。

    倒不是不信任塗山大哥,而是擔憂事情出現紕漏。

    不過既然已經穩住,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

    跟着鍾漢登上馬車的塗山君同樣也在沉思。

    金丹真人的記憶不好更改,觀想法保護着神識和識海不受侵蝕,一個不好,甚至連陰神都容易出現問題。

    因此,他也並沒有更改記憶,而是讓這兩人等等。

    夜遊的術法,便是讓修士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做夢的記憶很難想起和記住,因此也就容易操控。

    不過,金丹真人的觀想法十分穩固,塗山君無法用同階實現,也就動用了一些本尊的能力。

    僅僅如此,就讓許三娘負擔頗重。

    差一點本就不穩的境界重新跌落回去。

    好在術法施展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鶴書立看到一行人出來,趕緊迎上來,不過在看到許三娘以及雪姨和她的徒弟後愣了一下,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人。

    目光探尋似的看向那高大修士。

    塗山君神色淡然。

    鶴書立也就沒有探尋的笑呵呵的爲衆人拿下登車的矮凳。

    ……

    一行六人登上馬車。

    鍾漢本來想說些什麼趕走那兩人的,想到有這兩人也有好處,也就同意下來。

    轉頭看向玄黑道袍的修士,問道:“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鍾漢知道塗山君將許三娘放出來肯定有自己的私心,然而他並不在意,他只需要好好辦完這件案子,然後就能脫身出來,接下來就該他高升去。

    他還樂得用許三娘拴住塗山君爲他出謀劃策。

    “我建議暫時休整一二,準備好了再探。”

    “休整?!”

    鍾漢的嗓音一下子拔高了無數。

    那目光更像是驟然化作擇人而噬的猛獸。

    咬牙切齒道:

    “你知不知道,三法司只給我了半個月的時間,我光是擺弄你們的事情就已經耗費許多時日。再休整?你要我的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