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走了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靈山王字數:3469更新時間:24/06/26 15:20:46
    「你有靈根。」懾

    苗夜鶯身形晃動,手中飛劍勉強支撐她的身軀。

    然而就是這樣,依舊不能掩飾她的顫抖,她的雙眼一片茫然,她好像有些忘了,忘了自己到底爲什麼要回來。

    十餘年,她一直在等這個回家的機會,爲此她忍受着地獄般的折磨,磨鍊自己的心智和避免被發現的技巧。

    利用法力捏住心臟封閉自己的經脈是會死人的。

    被發現然後抓回去一樣要死人啊。

    身旁的金丹宗師站在她的身旁輕輕伸出手將她攙扶住,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徒兒,只要你說一句,爲師立時將此地夷爲平地。」

    無神淡漠的雙眼直視前方,那沙啞的聲音不像是從此人口中說出,反倒像是地獄裏的惡鬼在喃喃自語,於人耳邊輕聲的迴盪。懾

    正在磕頭的築基修士趕忙重重伏地,大喊道:「不關我的事啊,請前輩明鑑,若是前輩饒我一命我肯定不會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宗門,在我這裏,苗夜鶯就已經身亡並沒有回來……」

    「還請前輩開恩。」

    「請前輩開恩……」

    「開恩。」那合歡宗築基猛勁兒的磕頭:「我宗絕不會和前輩這樣的實力強大的修士爲敵!」

    他現在尤爲後悔,爲什麼自己要接這個明明很簡單的任務,那時候的心血來潮很可能會害死自己啊。

    更不用提面對的還是金丹宗師。

    若是一般金丹宗師也就罷了,那鎖定他的神識不知爲何,恐怖異常,甚至比庶務掌門還要強大,這簡直前所未聞。懾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跟前輩說清楚。我們合歡宗從來不做什麼欺男霸女的事情,從來都是你情我願的,還請前輩看在我宗的面子上饒我一命啊!」

    苗家的其他人早就聞訊趕來。

    「這是怎麼了?」大房的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公婆又看了看那不遠處手持長劍的苗夜鶯,旁邊還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人在不住磕頭。

    「小姑子這是幹什麼,難得團圓怎得要動刀兵。」

    苗夜鶯的大哥揚起手掌狠狠的一巴掌打過來,將自己老婆打的像是個陀螺似的轉動起來,他那是又氣又不敢輕舉妄動,咬牙切齒的說道:「去,把小寶喊來。」

    「你……你打我?!」

    「快去!」懾

    對上自家丈夫那宛如猛獸般的兇戾的目光,大房家的夫人當即偃旗息鼓,趕忙往身後的廂房跑去。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丈夫要發這麼大的火,更不明白爲什麼要動刀兵,但是現在不需要明白,只要按照丈夫說的做就是。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睡夢中的孩子抓來。

    二房也是如此。

    苗家大房二房以及僕從下人護院的丁從加起來上百人,全都簇擁而來,呼啦啦跪到了一大片。

    就連苗伯業和二房的當家苗仲業也跪在地上。

    「夜鶯,是苗家對不起你。」苗家大哥跪在地上拱手說道,說着伸長脖子道:「當年的那件事總要有人來承擔,我們不及你擁有靈根。」懾

    「男丁根本就賣不出去,也不值多少錢。大妹小妹本身就不出衆,最多也就三兩銀子,根本沒法子讓全家人活下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既然你回家了,大哥就在這,你斬我頭,以泄你心頭之恨!」說着苗家老大引頸就戮,全然一副要給苗夜鶯償命的模樣。

    二房的顯然沒有老大那樣的硬氣,只能不住的懇求說話,言說自己的孩子,又說這些年家裏發展,還有平日裏父母對苗夜鶯的思念。

    「夜鶯啊,我們也很自責。但是現在好了,你回家了。

    」

    「回家就好。」

    塗山君冷笑不語。

    若是當真爲當年之事愧疚,在苗夜鶯歸家的時候就該規勸其早早離去,或是隱瞞其返回家中的消息,而不是燃燒傳音符讓合歡宗的人找來。懾

    怪不得合歡宗能尋來,賣賣兒女自然有花名冊在案,合歡宗這才能先苗夜鶯找到苗家。

    在功名利祿和十多年未歸家的女兒之間,他們選擇了功名利祿。當然,也許合歡宗也恐嚇過,說他們如果知情不報就將之殺掉云云。

    在自己性命和女兒性命之中,他們選擇讓自己活下去。

    何必假惺惺的再說這些話!

    也就是身爲長輩不好他來動手,不然依着塗山君的性子,一掌就滅了苗家,哪裏有閒工夫聽他們說這麼多,聽來都讓人感覺虛僞噁心。

    塗山君其實早有察覺。

    他從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再察覺到傳音符波動的時候便確定,可惜那時候他有些猶豫沒有催促苗夜鶯離開這裏。懾

    那時候如果他要求的話,以師父的身份應該能提前規勸她動身,但是也有可能面對的是刨根問底的詢問。但是強制總好過再被家裏人賣一次。

    如果說當年迫不得已,那麼現在已不需要多言。

    苗夜鶯微微擡頭。

    她的面容已顯得蒼白,被鮮血浸溼的長襟看起來分外刺眼,她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掠過,她看到了很多不認識的人,也看到了苗家的第三代。

    幾個小娃娃早就被修士的威壓嚇的噤若寒蟬,顧自撲在阿母的懷裏不敢出來。

    最後她的目光還是落在爹孃身上。

    像是觸電般迅速的收回。懾

    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神情去看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去看,更說不清涌現的複雜傷情悽慘,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背離了初衷。

    要動手嗎?

    苗夜鶯想都不敢想。

    師尊說的一點都不錯,以金丹宗師的實力,別說一個小小的苗家,就是整個汜水城也會被金丹宗師一掌拍扁。

    她知道這不是師父的全部實力。

    當她修成築基的時候,已用神識見識過尊魂幡內的小世界,那裏有許多強大的陰神,強如烈日高懸,亦如青冥天空般浩瀚。

    因此,她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金丹虛影。懾

    儘管那金丹雙目無神,卻好似一下子看懂了她目光之中的神色,他輕聲的說道:「徒弟,我們走吧。」

    「好!」

    她該在師尊第一次說要離去的時候同意,她明白這世上所有人都會害她,唯獨師尊不會。

    那是個高傲的人,冷漠淡然,好像對世俗不屑一顧的傲慢

    這世俗不是說凡人世界。

    修士的世界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世俗。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滿懷熱忱如父親一般小心翼翼的撐起一方天空。做這個人的徒弟無疑是幸運的,如果那個時候是這個人來苗家屯,她很願意跟他走。懾

    苗夜鶯雙眸不自覺地的流下眼淚。

    魂幡拂過,那看起來有些消瘦的金丹虛影消失,苗夜鶯疲憊的轉身,架起飛劍往天空飛去,她沒有停留,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地方。

    跪在地上的合歡宗修士一直沒敢動彈,直到苗家人走過來,他才緩緩起身,那神經兮兮的模樣就像是依舊有強大的修士當面。

    苗家人不敢鄙夷,因爲面對那人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走了嗎?」

    「真的走了嗎?!」

    合歡宗的築基修士一

    屁股坐在地上。懾

    擦去臉上凝結大片的汗水,摸了摸後背已經完全溼透。

    這趟差事差點要了命,以後他再也不接這樣的追捕任務了,誰知道那女子會拜師金丹宗師,而且那金丹宗師還跟在女子身旁。

    大宗的種子弟子都沒有這樣的護道者。

    「仙師……夜鶯那……」聽到身旁人的詢問,那人才終於從沉思後怕中抽身出來,他的眼中帶着怪異的目光,然後笑了笑。

    那是嘲笑。

    有金丹宗師做背景,合歡宗根本不會貿然出手,畢竟他們要做生意而不是與人鬥法,才不會惹那樣的修士。

    本來苗家擁有着崛起的時機。懾

    可惜,他們沒有把握住。

    不,實際上是他們親手斷送了自己的機緣,斷送了一個普通世俗豪紳向修士家族蛻變的時機。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以及不易察覺的傲氣。

    「凡人就是凡人。」

    他也沒有停留,化作一道虹光衝入雲層。

    「走了?」

    「走了。」懾

    「飛走了!」

    ……

    苗夜鶯駕遁光穿梭於雲層之中,一路橫衝直撞也不知道穿梭至哪裏,體內的法力快速蒸發。

    星月披於身,晝夜自交替。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在一處雲霧繚繞的仙山停下。

    取出魂幡立於身旁,苗夜鶯蜷縮着依靠着尊魂幡坐下,她就是覺得累了,想要睡一覺。

    一道金丹宗師的陰神出現在她的身旁靜靜的守着。懾

    古林仙山之中時不時傳來兇獸的怒吼。

    或是駕馭飛劍,又或是施展遁光的修士從上空飛過。

    山頂好像有一座小型的法陣,塗山君能利用靈官法眼看個明白。這一回當然不是請丁兄,自然是羅剎虛的金丹。

    塗山君能將自己的意識附着在對方的身上。

    說起來他也好久沒有從魂幡中走出。

    抻了個懶腰回頭看向倚靠着魂幡,身處陣法之中的苗夜鶯,塗山君笑着說道:「這一覺睡的倒是足夠久,不過徒兒啊,我們也該……」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神色驟變,他的身軀在消失,快步走到苗夜鶯的身旁,塗山君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呢喃道:「怎麼會……」懾

    法力灌頂下來,塗山君翻找着自己曾經煉製的那些保命的丹藥。

    嘩啦!

    儲物袋翻落。

    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好不容易找到一顆送入苗夜鶯嘴裏,她的身軀確實勃發着,但枯萎的氣靈機依舊沒有停止,甚至急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