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爭鋒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靈山王字數:2630更新時間:24/06/26 15:20:46
    下了朝議,高全往日裏的精氣神分明重新回來。

    他不再急躁,嘴角旁起的火泡似乎也不疼了。

    只是神情淡然與往日無甚分別。

    雖然樑帝評價他辦事兒不靈活,腦袋木。

    但是高全也不是單憑忠心成爲最大的太監,若是沒有手段,如何能夠令那些挖空心思鑽心眼的小太監們畏懼臣服。

    明明就是他將所有的消息告知溫嶽,這才使得今日朝議出現巨大的變故,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

    直到朝議前,他依然是七分的集中精神,卻帶着三分的患得患失以及畏懼怯弱。

    畏懼的不是別人,是樑帝。

    怯弱的是因爲,就算曾經的小太監走到他頭上,他也不敢出言聲討。

    現在同樣如此,沒有太大的改變。

    跟在樑帝身旁的那位司禮監監正卻神色有異,有些心不在焉。

    樑帝一直在觀察兩人的神色,倒是都和他心中所想沒有什麼分別。

    原先樑帝還覺得是高全泄露了靖安侯要擔任先鋒的消息,同時他也懷疑過三位宰輔。

    但是觀他們的神色,卻都不像是提前得知消息應有的樣子。

    “大伴兒。”

    “要入秋了,多加件衣裳。”

    高全腳步一頓,眼淚唰的一下子流淌下來。

    他不敢哭出聲,趕忙擦掉,應聲道:“謝陛下關心,奴婢一定謹記。”

    與高全不同,鄭忠的神色面容多了幾分扭曲,雙眼帶着嫉妒之色死死的盯着高全。

    他已經掌握內正司兩大權柄.

    只剩掌印一職被高全死死的把控,依然被他找到機會撬動。

    沒想到高全竟然死灰復燃了。

    任誰都沒有想到會這樣。

    僅僅是靖安侯家的世子痊癒,並且步入煉髒境。

    靖安侯和安南伯的殘廢聯姻,竟然影響到了他的大計。

    他本想先除掉高全,之後再動那些曾經和高全交好的勳貴官員。

    誰想今日就跳出個不怕死的。

    好啊!

    靖安侯不是要賭命嗎。

    那就成全他。

    鄭忠扭曲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就又恢復往日忠心的模樣,恭敬的跟在樑帝的身旁。

    活像個端茶倒水的小太監。

    反倒不像是掌握內正司兩大權柄,能壓制掌印高全的威風大太監。

    “裝,繼續裝,咱家到要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高全冷哼。

    靖安侯在賭,難道他們就不是賭命。

    誰輸了就會從權力的中心離開,被發配去守皇陵。

    好點的,路上病死。

    有些人不想讓他們死,就會讓他們活着遭受折磨。

    三年五載下去,人也就折騰沒了。

    高全不想落得如此下場,所以他必須抓住所有的機會弄死鄭忠。

    至少也得讓自己和對方勢均力敵。

    相信,鄭忠現在心中也是如此做想。

    樑帝站在御花園的魚池前。

    從玉盒中抓起一把餌料,扔進池塘。

    空遊金魚頓時匯聚在樑帝的身前,爭搶着餌料食物。

    每當見到此場景,樑帝都感覺很滿足。

    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兩位鞍前馬後的大太監像是小廝般站在樑帝身旁,隨侍餘者遠離該有五六步。

    這個距離,不會打擾到樑帝。

    也能在聽到樑帝的吩咐之時,及時作出反應。

    樑帝靜靜的站在池前,凝視遠方的天空。

    若說沒有對北地的擔憂和期望,那是瞎話。

    他正年輕着,當然不想只做一個守成之君,也希望開疆拓土,將曾經屬於大梁的土地都拿回來。

    只可惜,天意弄人。

    就因爲錯失了一次的良機,之後的大梁便好似氣運到頂了似的開始滑落。

    “運勢一道,真真虛無縹緲啊。”樑帝呢喃着。

    聲音小的就連站在樑帝身旁三步左右的高全和鄭忠都沒有聽太清楚。

    “朕乏了。”

    “內正司事務正繁,你們且去吧。”

    樑帝揮手間,打發了跟在他身邊的兩位大太監。

    兩人自不敢有什麼異議,恭請聖安之後便倒退着離開樑帝的身邊。

    一直到退到御花園的門口,兩人才起身。

    相視間,兩人似乎都很平靜。

    “高公公在陛下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實在令人豔羨。”

    鄭忠開口,公鴨嗓,就連堆砌在臉上的笑容都顯得不真實。

    高全面色如常,心中卻滿是冷意:“捧殺?咱家都不知道捧殺了多少覬覦之人了,跟咱家玩這一套。”

    臉上溫和不少,笑呵呵的說道:“不比鄭公公,如今執掌御馬、司禮兩大監,當真是風光無限,羨煞旁人。”

    “咱家就不耽誤鄭公公的時間了。”

    高全傲然離開。

    鄭忠盯着高全的背影,臉皮不自然的抽搐。

    身爲閹人,希望得到的是什麼?

    當然是尊重。

    哪怕是懼怕也好。

    身體的殘缺也令心理出現了缺陷。

    既然都已經選擇做閹人,那就一定要做到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鄭忠便覺得該是如此,不然他爲何要斷絕後路。

    鄭忠揣着手,面色陰沉的返回了內正司。

    內政司衙門已有六七成落入他手中,隨着溫嶽的倒臺,鄭忠更是令人接受其位,提領繡衣衛南衙。

    高全手中只剩三四成勢力。

    就算領着掌印大監的名頭,名義上是所有太監的上司。

    但是實際上,不過是個蜷縮起來的空架子。

    鄭忠坐在案桌前。

    憤怒的火焰像是氣球般吹起,在胸腔爆炸,直沖天靈。

    一掌拍翻案牘。

    陰狠的說道:“高全,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你以爲單靠一個養好傷的殘廢就能起復?”

    “既然那個殘廢是你的希望,咱家就徹底碾碎你的希望,讓你再也爬不起來。”

    鄭忠猛的起身。

    爲了能整死高全,他的運作大多都是收攏力量,撬動高全的根基。

    本想着那個殘廢就是還沒死也已經離死不遠,誰想到侯府家的二房竟然廢物如斯。

    不僅僅沒有幹掉這個殘廢,反而自己先被草莽宗師給打死。

    好在那宗師是個傻子,報仇雪恨之後就自裁於侯府。

    說是償還當年溫嶽的恩情。

    真是天字第一號的蠢貨。

    若是那宗師還活着,還真會讓人投鼠忌器。

    如今宗師已死,縱然溫嶽突破至煉髒境也終究還是凡人。

    鄭忠執筆寫下密信,封入蠟丸之中,呼聲道:“來呀!”

    守在門外的年輕太監匆匆步入,迅速拜倒,恭敬尊稱:“乾爹。”

    說着雙手高舉,似要接住蠟丸。

    鄭忠將蠟丸放到太監的手中,將其手掌合死,居高臨下的俯視道:“將此信送入慶安坊的那個人手中。”

    “很重要。”

    “若是給咱家辦砸了,咱家要了你的腦袋。”

    青年太監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乾爹放心。”

    “孩兒一定將此信送於那人之手。”

    其實他並不是因爲乾爹說要他腦袋的事情緊張,而是因爲每次去那坊市先生處,總令他十分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