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惡魔從不說謊

    在遊戲劇情裏，斯黛拉後來因爲家人的事情黑化。

    可與這些遭遇無關，她本來就從小嚮往着黑暗騎士、反英雄之類的故事。

    因此尤利剛纔那番“爲了拯救世界，自己不惜身染混沌”的發言，就像是在斯黛拉的敏感帶上跳舞一樣，令少女嬌軀顫抖不止。

    天哪，這簡直就是我！

    盯着尤利菲斯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世上另一個自己。

    斯黛拉瞳孔不斷放大、睫毛不停顫抖，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

    “……你幼稚不幼稚啊。”

    最後，斯黛拉只是冷哼了一聲。

    雖然她的內心已經被尤利這團火焰點燃，卻還是擺出滿不在乎的態度。

    如果不這麼口是心非，她就不是斯黛拉了。

    “本來還以爲你是個什麼深不可測的傢伙，什麼嘛……原來是這麼膚淺的小鬼，真是讓我失望透頂。”

    尤利嘆了口氣：“這樣啊，斯黛拉小姐不願意當我的老師啊。今天的話題就當做沒……”

    “人……人家也沒說不願意吧！你這傢伙，就不能再多堅持一會兒嗎？”

    斯黛拉激動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你願意當我的魔法老師嗎？”少年高興地貼上來問。

    斯黛拉：“嗚，你真的要讓我當你的老師？事先聲明，我可是住在下城區的魔法師哦？”

    尤利：“伱就是住在下水溝也沒關係。”

    斯黛拉：“以你的身份，應該能夠輕易找到五階、六階，甚至更優秀的魔法師吧？”

    尤利：“非你不可——女神在夢裏是這麼說的。”

    “別再搬女神出來了！”

    斯黛拉沉默數秒後，表情凝重地開口。

    “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好吧，可以。”

    當尤利與她對視時，斯黛拉又立刻轉過臉，用手指繞着髮梢，支支吾吾。

    “不、不要誤會了哦？我對你的救世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只是單純想要利用你和你的小弟，找到我的家人……僅此而已！”

    真好搞定……尤利心中暗喜。

    “謝謝，那麼事不宜遲，先來籤一份契約。”

    “哎？契約？”

    斯黛拉立刻露出狐疑的眼神：“有必要嗎？”

    契約並非魔法，而是與誓約同樣，屬於信仰體系獨有的一種神術。

    在這個世界裏，教會也向大衆提供類似公證機構的服務，就是因爲有「契約術」的存在。

    特別是像這種不涉及金錢的交易，契約就顯得尤爲重要。

    簽訂要求雙方都從心底認可這項契約，因此不會出現強者通過暴力單方面強迫弱者契約的問題。

    尤利與羅莎莉亞女大公的同盟其實也屬於契約的一種，即便當時擬定得比較粗糙，不過雙方也都可以放心不會遭到背叛。

    “這、這種淺顯的常識……我當然知道了啊！”

    斯黛拉中斷了尤利的牧師唸經。

    “契約是吧？我籤還不行嗎？”

    “不想籤的話就不勉強啦，我信得過斯黛拉小姐。”

    銀髮少女瞥了一眼笑容滿面的少年。

    “誰勉強了？我要籤。”

    尤利感覺差不多掌握斯黛拉的說明書了，她如果是寶可夢，特性一定是「唱反調」。

    “呃？你都準備好了？”

    斯黛拉眼睜睜看着尤利掏出了一張卷軸，遞到面前。

    尤利露出和煦燦爛的微笑：“嗯，我早就知道斯黛拉小姐一定願意成爲我的夥伴。”

    “夥伴？我可是你的老師！”

    “老師，請您過目。”

    看到少年朝自己恭敬地垂下頭，她這才不情不願地取過雙手奉上的卷軸。

    “怎麼樣？”

    “別催啊，讓我看看。”

    斯黛拉攤開卷軸，帶着認真的表情，一目十行地掃過契約書上面的條款說明。

    尤利：“如何？”

    斯黛拉：“不是說了別催嗎？”

    見尤利沉默不語，斯黛拉又低下頭，逐條掃視了一遍。

    “沒問題。”她說。

    “您再看看？”

    “說了沒問題。”斯黛拉堅定道。

    那之後，二人快速地執行起了契約。

    伴隨着羊皮卷軸在白色光焰的包裹燃燒之中升上天空，契約也正式成立。

    “這樣就……搞定了？”

    “嗯。”尤利點點頭。

    斯黛拉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肩膀。

    “感覺沒什麼變化呢，這樣一來我就是你的老師……咦？”

    察覺到異樣的瞬間，少女睜大了眼睛。

    斯黛拉下意識摸向自己脖頸，指尖感受到了皮革的光滑與金屬的冰冷觸感。

    “這個是……”斯黛拉臉色慘白。

    一條黑色項圈出現在了她的白皙玉頸上。

    “契約成立了呢。”少年笑臉盈盈。

    “這是怎麼回事！尤利菲斯·法爾西昂！”

    少女伸手抓起他的衣襟，將聖子從長椅上單手提了起來。

    “你在契約書上做手腳了吧！”

    “我沒有。”尤利保持着平靜說道。

    “別想抵賴！那這又是什麼？”斯黛拉抓着項圈，試圖扯下。

    “呃……表示奴隸身份的項圈？”

    斯黛拉怒不可遏，後者卻淡淡地表示道。

    “我沒有在契約書上做手腳，也沒有玩文字遊戲。

    契約書上明確寫着你傳授我魔法，我幫助你尋找家人的相關條款。

    這些條件符合你心中的預期，契約才因此能夠達成。

    只有雙方都從心底認可了內容，契約術才得以成立。”

    “既然這樣的話，我又爲什麼會變成你的奴隸！？”

    “大概因爲我稍微定義了一下契約類型吧。”尤利說道。

    簡單來說，他們籤的並非地位對等的「合作契約」，而是上下關係的「主從契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若是不這麼做的話，教會不可能允許異端……魔法師留在我身邊的啦。

    萬一你是罪犯怎麼辦？對了，你好像本來就是綁架犯啊……”

    尤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讓那些大人物放心的唯一辦法，就只能委屈你暫時成爲我的奴隸了。”

    “別開玩笑了！你居然敢騙我！”

    “我說過了，我沒有騙你，這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不是因爲你在契約書裏面搞鬼，玩文字遊戲嗎！”

    斯黛拉咬緊薄脣，心中悔恨萬分。

    她過去就覺得契約這種東西完全就是詐騙師的慣用伎倆，一直非常牴觸。

    自己今天居然因爲這個小鬼說了幾句漂亮話，就輕易相信了他！

    “我沒玩文字遊戲。”

    尤利依然以平靜的態度說着：“我所做的，只有在最上方用加粗黑體字寫了「主從契約」的標題而已。

    契約書的第一條款就說明了，我們兩人今後的立場將會是「主從關系」。”

    黑髮少年開始背誦全文。

    “一，斯黛拉自願放棄人權，即日起與尤利菲斯·法爾西昂的關係定義爲「主從關系」。”

    “二，斯黛拉自願服從尤利菲斯·法爾西昂一切命令，不得對主人做出任何傷害行爲。”

    “三，斯黛拉自願爲尤利菲斯·法爾西昂提供無償勞動服務，以此換取主人的情報支持。”

    “四，斯黛拉自願不參加一切工會活動，自願放棄社會保障、年假以及帶薪休假。”

    “五，斯黛拉可以上桌吃飯……”

    “！？！？”

    隨着尤利誦讀出一道道條款，斯黛拉的臉色也變得愈來愈難堪。

    “別胡說八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籤這種蠢東西！說！你做了什麼手腳！？”

    被死死抓住衣領的尤利，則是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

    “斯黛拉小姐，你根本就不識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