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亞洲人的尊嚴

    “哈哈，邁克爾會在一口氣打爆那兩個亞洲鬼的，總冠軍耶，那兩個黃皮膚猴子也配？”

    “前幾天贏了G1時，到處都是那兩個亞洲蠢貨的新聞，看得煩透了！”

    “喂喂，聽說那個紅頭髮的是個雜種，亞洲人怎麼可能有那種身體素質？哈哈哈，更不可能是紅頭髮嘛！”

    “……好像說是美國大兵在日本時一腳踹開了他媽媽的門、爬上了他媽媽的牀，嘿嘿嘿，那些亞洲婊子可主動了，特別是……”

    轟！

    一個不鏽鋼垃圾桶狠狠的砸在了正在口嗨的黑人頭上，將那黑人打得往前一個踉蹌，也嚇了周圍另外幾個黑人一跳。

    被砸那個直接倒地不省人事，另外幾人則是趕緊轉頭，卻見是隊裏最沒用那個流川楓。

    “我一直以爲你們只是壞，沒想到你們還夠蠢。”流川楓冷冷的看着這幾個所謂的隊友，足足一個賽季的積怨終於在心頭爆發：“紅頭髮最多的是蘇格蘭人和挪威人，不是美國大兵！你們這些不長腦子的黑鬼！”

    幾個黑人驚呆了，此時惱羞成怒，朝着流川楓衝了過去：“法克！弄死他！”

    …………

    “先生，需要什麼飲料嗎？”

    空中小姐溫柔的聲音打斷了流川楓的回憶，他微笑着示意要一杯果汁，而接過那杯果汁時，右手上還纏着繃帶，小拇指的位置處卻空空如也。

    漂亮的金髮空姐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長得很帥氣的一個亞洲人，也很魁梧，可惜是個殘廢……

    “謝謝。”流川楓沒有避諱她那種看‘殘疾’的同情眼神，只是淡淡的迴應了一聲。

    小拇指沒了。

    是那天打架時，被那幾個發狂的黑人按在地上用刀子切掉的，手指頭不知道被他們扔去了哪裏，找不到了，也已經接不回來。

    那時候總決賽纔剛打完G3，當從醫院裏得到已經不可能再恢復的消息時，流川楓一度崩潰過。

    那是右手啊，而他卻偏偏是一個射手，一個靠右手吃飯的射手！

    這擱誰不崩潰？

    報警已經報過了，可最後卻只是抓了一個與此事毫無關系的街頭混混，那家夥是當天主動自首的，攬下了所有事頂包，反正認罪良好，該判就判，當天球館的監控也全壞了，與其他人沒關係，沒有證人也沒有證據，作案工具上還只有頂包者的指紋，所以連一分錢賠償沒有，因爲那個混混沒錢。

    所有人衆口一詞的‘因口角單挑’，法院受理案件時的拖拖拉拉，警察調查給流川楓做筆錄時心不在焉的樣子。

    唯有那個拿了錢的律師才告訴了他一句真話。

    這和喜不喜歡亞洲人沒關係，那個大名鼎鼎的夏洛特法官想要競選州長，他需要黑人的選票，恰好那幾個黑人球星在當地的黑人羣體裏有相當的號召力。

    而亞洲人？

    在美國，亞洲人大多是拿綠卡，而不是美國國籍的身份證，因此亞洲人的選舉權是最少的。

    法官不需要亞洲人。

    所以警察和法院其實都很清楚黑人的尿性，也猜得到這件事的始末，這件事也肯定會有一個結果。

    但也不過就是爲了表面的所謂正義和公理，將那個頂包的黑人判上2—5年的牢獄之災，可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自己卻連醫藥費都要自理，甚至對頂包者來說，也不過只是將進監獄當成回家罷了。

    律師建議他還不如接受對方的和解協議，拿20萬撤訴走人。

    而如果他想繼續打官司下去，律師會選擇退出，因爲律師不想爲了本就不算多的律師費，去得罪法官和當地的黑人羣體。

    呵呵……

    流川楓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平靜下來，也漸漸看透了這個國家的本質。

    在這個有着嚴格三六九等的國度裏，亞洲人不過就是最底層中的底層罷了，不是因爲你比別人差，而是因爲你沒有選舉權。

    你的地位比起黑人來都遠遠不如，連他這樣在當地小有名氣的亞洲球星都只是這樣的待遇，何況別的？

    在這個國家，是不會有人幫亞洲人出頭、幫亞洲人主持公道正義的，亞洲人在這裏也根本沒有尊嚴可言。

    在這個國家，不管是在球場上還是球場外，亞洲人什麼都做不了。

    他沒選擇要那20萬，嫌髒，當然也不可能去撤訴，隨便他判好了，要是因爲自己不出庭而讓法官宣佈無罪釋放也無所謂。

    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那個黑人會怎麼判了，更不再關心球隊會給予那幾個黑人什麼處罰，無外乎是打着‘公平公正’的旗號敷衍一下他而已，因爲那幾個傢伙畢竟是如今球隊的主力。

    只是右手被廢，自己或許要就此告別最愛的籃球，這才是唯一讓他難受的事。

    流川楓打算回日本，只有家鄉或許才有傷痕累累的他的棲身之地，而等到今早買機票時，他突然看到了總決賽G7的消息。

    還沒有結束？

    流川楓有些意外，這些天奔波於醫院、警察署和律師事務所，讓他一直沒空去關注這輪總決賽，而在打架發生的G3時，奇才已經2:1領先，且展現出了讓超音速完全無法對抗的氣勢，他還以爲超音速已經輸了。

    於是，心念一動，他臨時改了去華盛頓的機票，同時也在網上花了足足7倍的價格，買了一張最貴的前場票，這張票差不多掏空他這一年積累下來的所有積蓄了。

    但他不在乎，在這個國家賺的，就還給他們，挺好。

    他只是真的很想去親眼看看。

    亞洲人在這個國家當真什麼都做不了嗎？

    奇才的主場，政客的顏面，甚至關係着一場金融的饕餮盛宴。

    經歷過太多、看透了這個世界本質的流川楓知道這場比賽只怕已經不再僅僅只是一場比賽而已了，所謂的公平只會存在於表面。

    超音速將面臨的麻煩也絕對不僅僅只是喬丹和姚名。

    他對這個曾經以爲是夢想的國度已經是失望透頂了，他覺得超音速大概率會輸。

    但他還是想來親眼看看這個讓他失望的國度，會用怎樣的方式去對付自己那兩個亞洲兄弟。

    也在心裏抱着一點萬一的期待。

    萬一那兩個傢伙真能打破一些規則呢？

    至少在球場上！

    “尊敬的旅客，我們已抵達美麗的華盛頓上空……”

    空中小姐溫柔的播報音打斷了流川楓的回憶，他定了定神，從狹小的窗口往外看去。

    繁華的城市、政客的天堂，也是這個移民國的首都，在那窗口外彷彿無比的寬廣遼闊，一眼看不到盡頭。

    可受限於那狹小的窗口，儘管晴空萬里，卻也讓流川楓同時感覺看到的畫面無比狹窄。

    如果能把窗口弄大一點就好了。

    他戲謔的想到。

    ………………

    晚上八點30分，MCI中心外車水馬龍，球館裏則早就已經是座無虛席。

    畢竟是前場票，流川楓走VIP通道也已經早早入場坐定。

    僅存的黑市票沒法挑，他坐到的是奇才球迷的看臺，周圍坐着不少奇才的明星球迷。

    而在對面的看臺，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安西教練、晴子、三井壽等人，也有他在日本時見過的一些亞洲面孔，比如林東的父親、爺爺，甚至還看到了在勞埃德培訓基地一起訓練過的朱方雨、孫越、王世篷等人。

    一衆亞洲人在對面有說有笑，且也都是相對超音速的核心球員來說無比重要的人，這要是別的球隊有大量家屬出席比賽，主場導播怎麼都會給切個鏡頭的，就像那幾個弄斷他手指的黑人隊友，隨便去一個漆黑得都看不到鼻子的親戚，大多數主場也都會相當親切的給個鏡頭，甚至也有可能給一些主場的互動活動。

    可唯獨亞洲人……

    此時年輕漂亮充滿活力的啦啦隊員們在球場上賣力的表演着舞蹈，也有一些現場主持贈送球衣、抽獎之類的活動。

    MCI中心球館的大屏幕上正切換着的畫面，要麼是與這兩者有關的，要麼就是將鏡頭給到一些奧斯卡的娛樂明星或者歐美體育明星身上，讓現場隨之響起一陣陣歡呼聲，卻唯獨沒有那幫亞洲親屬的鏡頭。

    流川楓不禁莞爾，這就是這個國家一貫的尿性，就像亞洲人沒有選舉權所以不受政客待見一樣，在這個球場上，也不會有觀衆想去看一張亞洲的面孔，所以沒有鏡頭，這只是個很簡單的邏輯……嗯？

    他正這麼想着時，卻猛然一怔。

    只見MCI中心上方的大鏡頭上，竟當真出現了一個亞洲人。

    那是一個亞洲女人，帶着兩個揹着碩大LV包包的助理進場，而她剛在鏡頭上出現，頓時就引起了全場的一片驚呼，比那些歐美明星們在鏡頭上露面時的轟動要大多了。

    這是……林東的媽媽？

    大屏幕上居然還並不只是給了她一個鏡頭而已，而是一個長鏡頭一直跟隨，直到她在VIP席上目空一切的翹着腿坐下來，再到兩個助理將那看起來沉甸甸的LV包包啪的一聲放到地上，沉重的着地聲，屏幕立刻就從包包上方角度給了一個碩大的特寫。

    只見在那兩個LV的包包裏，裝着的豁然竟是幾大塊板磚！

    而板磚的出現，則是在瞬間就點燃了這MCI中心現場。

    “哈哈哈！女王陛下出現了！”

    “西雅圖女王！板磚女王！HOHOHO！”

    “都老實點！女神有四十塊存貨，小心砸到你頭上！”

    “這要是不罰款給聯盟，改成罰給受害者的話……噢，我想對女王陛下說，求砸！”

    “女神！女神！女神！”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女王陛下！”

    現場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豁然形成了一條靚麗的風景線，也把流川楓給看了個目瞪口呆。

    總決賽他只看到G3，此後這些天就與總決賽的各種新聞完全隔絕，還真不知道這位超音速老闆此後發生的種種事情細節。

    但只需要看看那袋子裏裝着的板磚，再想想楊東G1後在新聞發佈會上的驚人之言，流川楓就明白這些板磚絕對不是用來當擺設的了。

    這是用來砸老美的！

    可是……可是這些美國人爲什麼對此如此瘋狂？

    被砸也可以如此瘋狂、如此崇拜嗎？他原以爲這種支持或許只限於西雅圖本地，可這是MCI中心，這是奇才的主場！

    這……這真的是一個亞洲人？

    正當他還震撼於目之所見時，主場的燈光已經黯淡了下來，聚光燈聚焦到了場中主持人的身上。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瘋狂星期七、瘋狂第七場，瘋狂的第七座總冠軍獎盃！”

    “02—03年度總決賽最後一場，G7的創世神戰！”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聲音，終於將流川楓震撼的意識拉回了現場。

    “are you ready?”

    現場瘋狂而整齊的迴應：“yes！”

    “是現場的人太少了嗎？我聽不到你們的聲音！”主持人狠狠的提高了音量：“are——you——ready？！”

    現場瘋狂起來：“Yes！Yes！Yes！”

    主持人滿意的笑着，用那拖長的聲音對着話筒瘋狂喊道：“ready——g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