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畫妖·虎蛟·山河動！

    “……”

    見遊方拿出了腰間的畫卷，伏辰兩眼一眯，眼中浮現出笑意。

    他看出來了，遊方是想和自己的“拳開玄山”一較高下，而那畫卷之上……

    便是其壓箱底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留手了，反正有師父在側，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於是乎，他動作不停、繼續積蓄起拳勢，同時腳步也越來越慢，但每一步落下，都像是重若千鈞！

    咚！

    咚！！

    咚！！！

    一步、兩步、三步……

    大地都彷彿顫抖，腳步聲響如雷動！

    咚！！！！

    咚！！！！！

    咚！！！！！！

    四步、五步、六步……

    地面開裂粉碎，周圍的塵埃、樹葉都在這驚人的拳勢中翻飛起舞！

    咚！！！！！！！

    第七步……

    一道深坑出現在伏辰腳下，所有的碎石都被震上了天空，圍觀的衆人也全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個瞪大了眼球！

    隨後……

    嗒！

    伏辰屈膝，隨即消失在原地，而當他再度出現時便已經來到了遊方的面前，同時將……

    最後一步踏出！

    轟！！！！！！！！

    頃刻之間，一股驚天之炁爆發，飛沙走石四散飛射，伏辰腳下的方寸之地也瞬間凹陷了下去！

    同時，他周身內蘊的所有炁力也全都匯聚在了右拳之上，那原本寬鬆乾淨的道袍也瞬間爆碎成粉末，瑩瑩如玉卻又堅實無比的肌膚筋肉頓時展現，肌肉虯結發出炁脈流動之爆響……

    響聲，震耳欲聾！

    空空空空空空空！！！

    下一秒……

    “遊道友……”

    “接好了！”

    伏辰的臉上依然是和煦的微笑，語氣如春風，可話語與氣勢卻像是泰山傾倒、壓得人喘不過氣。

    接着……

    他一直藏於腰間的右拳也終於動作，沒有任何技巧，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道衝拳、質樸無比！

    “這小子……”

    “又進步了啊。”

    看到這一拳，一旁的張老道長輕輕點頭，摸着自己的鬍子，臉上露出笑意。

    這麼多年來他都一直在感慨，自己簡直是撿到了寶，伏辰這小子，就是天生修行的命！

    而且，看他這樣子，至少在拳法來說，距離返璞歸真之境已是不遠，只要再有明悟，便能夠自然進境。

    “短短十幾年，便快要趕上觀內長輩一輩子的苦修，伏辰這小子啊……呵呵。”張道長笑着，隨即看向了遊方，心裏不禁在想：

    他會有怎樣的應對之策！

    “……”

    此時此刻，面對伏辰那驚天的拳勢、以及滾滾而來的劇烈拳風，遊方的髮絲向後飛舞，表情卻是沉默。

    而下一刻，就在伏辰的拳頭驟然放大、即將轟至的時候，他那僅僅抓住畫卷的雙手也瞬間齊動……

    譁——

    用力一拉……

    將畫卷展開了！

    “呷————！！！”

    下一瞬，一道清亮悠揚、又帶着洶涌澎湃之意的吼嘯聲響起，穿出畫卷，迴盪於山際。

    再看那畫卷之上，竟是一頭渾身生鱗的蛟龍，身似魚、尾似蛇，生有飄逸四足，與墨暈之水中盤踞！

    《山海經·南次三經》有云：

    「禱過之山，混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海。其中有虎蛟，其狀魚身而蛇尾，其音如鴛鴦，食者不腫，可以已痔。」

    這便是“虎蛟”，傳說中的威猛異獸！

    亦是遊方現有的最大底牌之一，算得上是“殺手鐗”了！

    同時，這也是他在覺醒“畫妖”之術後，頓入通明之境、心合天地，所第一次畫出的妖異丹青，意義非凡……

    其中包含的，是他幼時之明心，對重慶山水的體悟！

    其江如蛟！

    其山若虎！

    蛟盤虎踞！

    山河無憂！

    山城自古便是塊福地……

    而這福之來源，便離不得這山水之功！

    “呷————！！！”

    下一刻，又是一道如鴛鴦般的吼嘯聲響起，畫卷上的虎蛟也隨之動作。

    唰——

    血墨揮灑，一道巨大的、由墨線構築的蛟龍之軀也隨之從畫卷中衝出，推動着伏辰的身體後退、又張口咬向了伏辰的拳頭。

    這還沒完……

    在伏辰那驚天拳風的風壓下，虎蛟身上的血墨盡皆倒流，彷彿是要甩掉身上的泥漿、露出真身！

    這便是遊方借逆生三重之力，推“畫妖”之術達“化虛爲實”，墨衣頃刻間褪去，層層疊疊、反射着夕陽光澤的光潔鱗片，也隨之現出！

    “嗯？！”

    說實在的，像遊方這般的奇異術法、伏辰也是第一次見，在看到這突兀躍出的猙獰巨口的瞬間，便露出驚訝之色。

    之前從洪斌二人口中聽說是一回事，此時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尤其在看到這“由虛化實”的精妙變化後，更是驚爲天人！

    不過……

    切磋還在繼續。

    伏辰的拳頭也便一往無前、直接轟在了虎蛟的下顎！

    下一秒，這足以洞開玄山的一拳，竟直接將虎蛟那前衝之勢給止住、將其巨大龐然的身軀給硬生生停住……

    同時……

    那剛柔並濟、互轉極致的炁與力，也在頃刻間，全數灌注！

    轟————！！！

    巨大的響聲沖天而起，驟然響徹，緊接着便是炁與力穿過虎蛟身體的細碎聲……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如貓抓黑板、令人牙酸頭痛。

    譁啦啦啦啦啦啦！

    與此同時，虎蛟周身的鱗片也全都立起、又如浪花般拍下，發出層層疊疊的脆響，彷彿天水散落。

    這怪物……

    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道。

    這是伏辰在擊中虎蛟的瞬間，通過拳上觸感作出的判斷。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判斷確實沒錯，下一刻，一道道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虎蛟的身上……開始爆發出一蓬蓬的血霧！

    然而……

    伏辰也並非事事都能料到，他對虎蛟的肉體強度判斷得沒錯，卻忽略了、這異獸的手段！

    只見……

    “呷————！！！”

    巨大的虎蛟再度仰天嘯吼，龐然之軀瞬間扭動，足以翻江倒海、斷石摧山的肉體之力驟然發動，同時體內也散發出黃藍二氣，凝聚山氣水氣……

    致山河震動！

    轟隆隆隆隆隆隆！！！

    一時間，整座道觀都震動了起來，彷彿地震了似的，天旋地轉、山搖地動！

    而周圍的衆人見狀也頓時反應，爲了不在外人面前現出狼狽，道士們紛紛施展起了定身樁功、才避免了摔落。

    當然，爲了不被山下之人察覺，這震動的範圍僅僅限制在道觀之內，也算是遊方控制的極限。

    而藉助着這山河之力、血肉之能，伏辰的拳力也隨之被化解，直到虎蛟體內之外力徹底消失，震動……方纔平復。

    “呵呵……”

    下一秒，伏辰微微一笑、緩緩站直了身體，隨即渾身一震，將因脫力而出現的輕微顫抖給抑制住。

    而遊方呢，周身的白炁也已然收斂、逆生三重隨之解除，龐然的虎蛟也瞬間消失，化爲一團血墨，回到了畫卷中。

    “承讓！”

    “承讓！”

    緊接着，兩人對視片刻，又相視一笑，口中同時吐出一口濁氣，隨即互相拱手。

    這一場切磋……

    沒有勝者。

    兩人或許都還留有一些餘力。

    卻是……

    沒必要再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