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沉船

    深夜。郊外。靠海邊。

    雪亮的車燈劃破黑夜。三輛大卡車到來。

    卡車的上面，滿載着全副武裝的中山裝。

    張庸騎着三輪摩托車跟在後面。

    寶馬的三輪，開起來就是舒服。瞧不起鬼子的三侉子。

    停車。

    下車。

    將五個“囚犯”押解下來。

    他們都是被抓來的地痞流氓。用來頂替那五個紅黨。

    也是他們活該，撞到了張庸的面前。

    直接拿來當替身。

    和弗雷德見面以後，張庸心情不太好。

    對方雲裏霧裏的說了很多。但是始終沒有提到最核心的報酬。

    也沒有提到圖紙失竊的事。

    張庸本來是興沖沖的奔着美元去的。以爲可以大撈一筆。結果沒想到，根本沒那回事。

    大失所望。希望變失望。無精打采。

    又暗暗擔心，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芝麻沒撿到，西瓜也丟了。

    那些圖紙，如果賣給林夫人，至少能賣三萬美元。結果被他用來做誘餌。如果沒有大魚上鉤，那就白白損失了。

    懶得和對方敷衍。很快就告辭離開。

    出來以後，正好看到一羣地痞流氓在欺行霸市。連街邊擺攤賣菜的老奶奶都要收保護費。老奶奶沒錢給，他們還動手打人。頓時惱了。下令抓人。然後拉來郊外。讓他們臨死前充當一下地下黨。便宜他們了。

    “啪啪啪！”

    “啪啪啪！”

    一陣亂槍。五個地痞流氓被打死。

    隨即挖坑。將他們就地掩埋了。做好標記。如果以後有人需要調查，就來這裏挖。

    當然，肯定是沒有人敢調查的。徐恩曾也不敢。

    完事。準備撤離。

    結果……

    非常意外。地圖邊緣，居然出現一個紅點。

    因爲是郊外，人煙稀少。這個紅點顯得非常醒目。明明是聽到了槍聲，這個紅點，居然還在靜悄悄靠近。

    這就非常詭異了。絕對不是一般間諜。

    但是，這個紅點沒有武器標誌。說明它的身上沒有攜帶武器。

    那麼，他是來做什麼呢？

    疑惑……？

    沒有標記。無法辨認具體身份。

    於是靜悄悄的擺手。安排埋伏。

    卡車的燈光繼續。還留下一部分人在卡車旁邊。張庸帶着陳文、龐德、黃忠等人靜悄悄靠近目標。

    荒郊野外。沒有道路。又是夏天。毒蛇出沒。

    張庸不敢走太遠。

    但是那個紅點，卻是一直移動過來。

    “啊……”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悶哼。

    隨即，發現有人急匆匆的從草叢裏面竄出來。瘋狂奔跑。

    張庸：？？？

    其他人：？？？

    藉助車燈的光線，隱約看清楚來人。

    渾身溼漉漉的，狼狽不堪。好像是剛剛從海水裏面鑽出來的一樣。

    披頭散髮。渾身都是淤泥。看不出本來面目。判斷應該年齡不大。

    從狼狽逃竄的動作來分析，似乎不是專業人士。有點像是普通人。

    跌跌撞撞。

    連滾帶爬。

    顯然是遇到毒蛇了。被嚇的魂都沒了。

    這裏靠近海邊，水草豐美，又是夏天。草叢裏面不知道隱藏了多少毒蛇。

    就是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老兵，也得小心翼翼。

    張庸就更加不用說了。就一個字：謹慎。謹慎。

    輕易不敢往草多的地方走。

    縱然如此，也能看到地面上有很多的蛇皮。觸目驚心。

    張庸擺擺手。

    黃忠等人上前，將目標攔住。

    “蛇！”

    “蛇！”

    目標用日語大叫。

    黃忠等人立刻感覺不對。迅速將對方按住。

    他們都是二十九軍的老兵。和日寇血戰過。對日寇是非常痛恨的。遇到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蛇……”

    “蛇……”

    那個日寇還在叫。

    叫的是日語。似乎不會說漢語。似乎也沒明白眼前的處境。

    判斷可能不是日諜。可能是普通日本人。

    但是很奇怪，這個傢伙是從哪裏來的？從海上冒出來的？

    擡頭。

    遠處是茫茫大海啊！

    沒看到船隻。他是怎麼上岸來的？游泳？

    孤家寡人。橫渡大海？

    瞎扯……

    張庸擺擺手。將目標鬆開。

    同時，讓他們都後退一點。

    然後，張庸用日語緩緩的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本來，他以爲，自己說日語，對方會很容易接納的。

    然後就可以假冒櫻木花道，套路對方。

    誰知道，古怪的事情發生了。對方聽到他說日語，頓時愣住。然後，轉身就跑。

    張庸：？？？

    什麼情況？

    你不是日本人嗎？

    我也是啊……

    我是海軍中尉英木花道……

    你跑什麼跑！

    “不許動！”

    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目標已經被抓住。

    這一次，老兵們可沒有對他客氣。直接上了繩索。捆綁的結結實實的。

    “伱是日本人？”張庸也改口說漢語了。

    結果，目標聽不懂。

    但是又極力在思考。

    張庸：？？？

    這個傢伙，搞毛線啊！

    明明是日本人。不會說漢語。但是說日語又驚恐。

    稀奇古怪的。

    於是又用日語問道：“你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人。”對方用日語回答，“你是中國人，對嗎？中國人。”

    “我是中國人。”張庸點點頭。

    “那就太好了。我要找的，就是你們中國人。”

    “找我們做什麼？”

    “救命。有人想要殺我。很多人想要殺我。”

    “是嗎？”

    張庸不置可否。

    說的跟真的似的。但是，誰相信呢？

    “你從哪裏來？”

    “長崎。”

    “我是問你怎麼上岸的？”

    “游泳啊！”

    “你從長崎游到這裏？”

    “不是。是我乘坐的船在海上被擊沉了，我拼命遊啊遊，才游到這裏來的。”

    “船？擊沉？被誰擊沉？”

    “我不知道。反正是被擊沉了。船上的其他人可能都死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

    目標忽然神情變得非常奇怪。

    他似乎是在努力的思考。但是卻沒辦法記憶起自己的名字。

    看起來，他是清醒的。可是，一旦觸及到某些方面的記憶，他就會陷入bug狀態，然後長久沒有反應。

    張庸：……

    可以肯定。他不是日諜。

    他估計是遭受了什麼意外創傷，於是一路遊在這裏上岸。

    算了。沒什麼價值。

    自己還有其他事，讓對方在這裏自生自滅好了。

    “對了……”

    目標忽然又在努力思考。

    張庸懶得理會。

    反正想不起來。

    “海盜！海盜！海盜！海……”

    目標忽然叫出來。

    張庸歪着腦袋，默默的看着對方。

    是遭遇了海盜？

    他們乘坐的船隻被海盜擊沉了？

    理論上，的確是非常有可能。海盜嘛！神出鬼沒。飄忽無蹤。

    然而，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華夏沿海，還有海盜嗎？都已經被日寇戰艦清理的差不多了吧。

    日寇有很多艘驅逐艦在華夏沿海遊弋的。遇到了絕對沒好事。

    海盜畢竟是海盜。不可能打得過驅逐艦。哪怕是最古老的峯風級驅逐艦。排水量只有1200噸左右。

    單純就海軍的實力而言，華夏和日寇，就是1和999的差距……

    不理會對方。

    準備走人。

    回去繼續開梅婉君的包裹。

    上次才找了兩個倉庫。還有很多的。必須一個一個的拜訪。

    還有，吳淞口碼頭的大豆和大米。裏面隱藏有武器。估計真正的收貨人，也不是一般人。正好敲點竹槓。

    他現在很缺錢啊！

    真的。

    還欠地下黨五萬大洋呢！

    如果不趕緊奉上，以後功德林監獄，大門永遠爲他敞開……

    “法幣！”

    “法幣！”

    忽然，那個日本人又亂叫。

    張庸回頭。想要捂住他的嘴巴。卻發現他真的掏出一沓法幣。

    咦？

    所有人都是一愣。

    這個傢伙身上還有東西？剛纔好像沒仔細搜？

    哦，是了。疏忽了。

    以爲這個傢伙溼漉漉的，狼狽不堪，身上肯定沒東西。

    沒想到，他身上居然還藏着幾張法幣。

    張庸伸手將法幣拿過來。已經溼透。顯然是很難繼續使用了。

    這年代的紙幣，防水性能沒那麼好。被浸泡過後，往往會損壞。何況，這些法幣被浸泡的還是海水。時間也長。

    不過，張庸仔細的研判一下。還是能認出來。這是20元法幣。

    也就是之前發現的，那些質量非常好的。是日寇假冒印刷的。

    “很多法幣！”

    “很多法幣！”

    日本人又繼續大叫。顯得很激動的樣子。

    張庸看看遠處的大海。

    嗯，我知道了。的確很多。都在大海里。

    你的船都沉了。法幣肯定也是落入大海里了。再多又有什麼用。我又不是海王……

    “你叫江戶川柯北！”張庸用日語告訴對方。

    “我……”目標又陷入bug狀態。又卡死了。

    張庸轉身走人。

    真是的。

    今天流年不利。幹啥都不順。

    意外抓到一個日本人，還是神經病。他都懶得動手殺對方。

    沒勁……

    “嗯，我是江戶川柯北！”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

    然後，對方急匆匆的跑步，跟上張庸，連聲說道：“我帶你去找法幣，我知道在哪裏……”

    “是在大海裏面嗎？”張庸慢吞吞的說道。

    “是。”

    “你自己去吧！我找不到。”

    “不，不，它們已經全部飄到了岸邊。就在那邊。我都看見了。”

    “岸邊？”

    張庸看着遠處的大海。

    法幣？

    漂到了岸邊？

    怎麼感覺是在說童話故事呢？

    難道自己真的相信一個神經病說的話？那自己豈不是也變成神經病了？

    最終決定去看看。萬一是真的呢？

    於是出發。

    讓“柯北”在前面帶路。

    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海邊的灘塗走去。十分艱難。

    好不容易才來到岸邊。

    意外。

    真的有好幾個木箱。擱淺在沙灘上。

    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灘塗上，還有好多具屍體。

    其中一具，仰面躺着，面目依稀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嘭！”

    一個木箱被撬開。

    裏面都是一個個的油紙包。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將油紙包拆開，裏面真的是法幣。都是20元面值的。印刷質量極好。一看就是日寇仿製的。

    然而，張庸的注意力，卻不在法幣的身上。

    “是他！”

    “橋口……”

    張庸想起來了。那具屍體是他認識的。

    好像是叫橋口什麼的。就是槐機關的那個人。和野口博隆一起。野口博隆是早稻田大學的考古學教授。

    對。就是他。這個橋口，還曾經來給他送過錢。後來就沒下文了。

    沒想到。他居然死了。還是死在這裏。

    那麼，問題來了。橋口爲什麼也會在船上？從長崎出發的船隻……

    難道是他已經被召回國，然後又重新出發。準備來華夏繼續潛伏？

    搖頭。

    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懶得多想。

    反正，人死了。活該。死光光才好。

    再看看其他的屍體。可以肯定，應該都是日本人。全部都被淹死了。

    這僅僅是其中一小部分。

    須知道，海水涌動是非常分散的。沉船以後，涌浪會將屍體推的到處都是。

    推到同一片沙灘上的機率非常低。除非基數極大。

    在目光所及的灘塗上，發現了七具屍體。說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至少有七十具，甚至七百具。

    “你來華夏做什麼？”張庸轉頭問柯北。

    “我……”結果，柯北又開始陷入某種bug狀態。無法回答。

    張庸暗暗皺眉。

    這個傢伙，是在演戲嗎？

    感覺又不是很像。至少，他沒有發現破綻。

    算了。管它來做什麼。反正，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就算不用武器，他也打得過對方。

    “專員，他身上很多針孔。”龐德悄悄的提醒。

    “嗯，我知道了。”張庸其實也注意到了。這個柯北的雙手和雙腳，很多黑色點點。

    剛開始的時候沒留意，後來發現是針孔。

    很多很多。

    密密麻麻。

    顯然，這絕對不是正常人所爲。

    除非癮君子，否則，沒有人會瘋狂的往自己身上扎針。

    事實上，哪怕是癮君子，也沒這麼恐怖。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被強制的。是被別人扎針。

    張庸一度想到了731……

    後來又覺得不太像。這傢伙是日本人啊！

    拿日本人自己做實驗？好像也不是不行。

    日寇對自己人也很兇殘的……

    總之，這是無頭公案。暫時不用管。

    “嘭！”

    繼續開箱。

    發現裏面都是法幣。

    因爲有油紙包密封，所以，沒有泡水。

    換言之，就是拿出來還能用。

    但是只有五箱。非常可惜。估計還有更多。

    能夠有五箱飄蕩到這邊，說明至少有五十箱，或者五百箱飄到其他地方。

    忽然心思一動。

    自己要不要找艘船……

    不對。

    好像有一艘遊艇。

    就是之前楊麗初在租界碼頭調查那艘。

    是機械動力的。比小舢板什麼的快得多。正好可以快速的搜刮沿海。

    對！

    就這樣。抓緊時間！

    急急忙忙的收隊。回去026倉庫。換衣服。

    同時，將撿到的法幣先放好。暫時不上繳。

    然後去租界碼頭。

    找遊艇。

    準備出海。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