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二十年以後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字數:5634更新時間:24/06/26 14:49:31
    陳隴平又開始緘默。

    張庸在拿捏他。他也在拿捏張庸。

    他知道張庸十分貪婪。

    這個傢伙工作的動力,似乎就是搞錢。死要錢。

    真是……

    服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純粹的人。

    純粹的眼裏只有錢。

    那些高官貪財,好歹掩飾一下。比如古董字畫什麼的。

    戴老闆就是這樣的。從來不收現錢。只要古董、字畫。附庸風雅。得到好處。但是又沒有貪腐的罪名。

    好像張庸這樣,聽到三十萬銀元,立刻眼睛睜的比牛眼還大的。說真的,陳隴平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毫不掩飾的貪財。真是不可描述。

    偏偏是這個傢伙的本事又非常古怪。居然將他陳隴平給逮住了。

    他想要脫身。必須出血。

    說白了。要麼給錢。要麼給命。沒有第二條路。

    不給錢的結果,不用想。絕對是死於非命。還是死不見屍那種。永遠都不可能有人找到。

    都挫骨揚灰了,還怎麼找?

    “沒事。你慢慢考慮。慢慢說。”張庸也不着急。

    對方想要磨他耐性。好啊。慢慢磨。

    吩咐人將陳隴平捆綁的嚴嚴實實的,然後扔到廁所裏面。捆綁在廁所的鐵管上。

    吩咐不給東西吃。不給水喝。也不讓他去上廁所。

    需要上廁所怎麼辦?沒事。直接拉出來。反正他就在廁所裏。被薰的只有他一個人。

    然後……

    過幾天就好了。

    暫是文明人。不動粗的。

    來找陳叔寶。

    這個傢伙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人樣。這已經是手下留情的結果。

    陳隴平是陳家的人。暫時打不得。但是陳叔寶嘛,往死裏打。

    我張庸挨了一巴掌,你還想逍遙自在?

    當我不要面子的嗎?

    “饒命,饒命……”陳叔寶一把鼻涕一把淚,拼命的求饒。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對方有槍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隨便給他一槍,或者給他一刀,他就死翹翹了。

    張庸板着臉。不說話。

    嗯,臉頰還有點疼。畢竟挨了一巴掌。

    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還從來都沒有被人打過臉呢!

    這一巴掌下來,他要將對方屍油榨幹。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我賠錢,賠錢……”

    “賠多少?”

    “一百大洋!”

    “你打發叫花子嗎?”

    “五百,五百!”

    “拉倒吧。五百大洋,我自己都有。需要你給?”

    “一千,一千!”

    陳叔寶咬牙。開出了一個天價。

    在當時,一千大洋絕對算是很大的數值了。一般人幾輩子都是賺不到的。

    “一萬!”

    “什麼?”

    “一萬!”

    張庸豎起一根手指。

    陳叔寶的臉色頓時就煞白了。

    一萬大洋!

    天!

    他是多敢開口!

    然而,他能拒絕嗎?當然不可能。

    拒絕的結果就是死。

    只好拼命的籌集資金。最後才籌集到五千銀元。

    真的沒有了。

    “你也可以用其他情報來換。比如說陳隴平的情報。”

    “陳隴平不是你大哥嗎?你肯定知道他的一些情況。你可以賣給我。折算計入這一萬大洋。”

    “我……”

    “打!”

    張庸努努嘴。

    立刻有人將陳叔寶拖到隔壁的房間,一頓暴揍。

    “啊……”

    “啊……”

    陳叔寶拼命的慘叫起來。

    慘無人道。

    慘絕人寰。

    終於,他歇斯底里的叫道:“我說,我說……”

    這才被人拖出來。

    張庸搬來一張椅子,反過來坐着,對着陳叔寶。

    這個陳叔寶,根本不是他的重點。陳隴平才是最重要的。當然,還有陳隴平背後的黑島龍丈。

    “他,他有個祕密倉庫在太康路。”

    “具體地址。”

    “太康路57號。”

    “好!”

    張庸點點頭。

    當即帶人去太康路57號。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張庸依然精神抖擻。

    太康路這邊比較繁華,人來人往。即使是晚上九點多了,也還沒有實行宵禁。

    嚴格來說,金陵其實沒有宵禁。

    和平年代,沒有宵禁的說法。但是會加強盤查。

    盤查嚴格,自然就沒有人上街。

    盤查放鬆,上街的人自然就多。

    在太康路這邊,沒看到憲兵,說明對這邊的盤查比較疏鬆。

    很快找到57號。

    是一間獨門獨戶的小洋房。兩層。佔地面積不大。

    開門進去。裏面沒有人。但是環境衛生還可以。應該是有人時不時的打掃。說明是有人照看的。

    將裏面的房間都打開。東西挺多。有香水。有紅酒。有咖啡……

    沒有看到煙土。應該是存放在其他地方。

    粗略估算一下。香水、紅酒、咖啡之類的,價值大概五萬大洋左右。

    這些東西,都是從外國走私進來的高檔貨。價值不菲。但是變現需要渠道。一般人都是消費不起這些東西的。

    沒有現錢。

    失望。

    張庸其實不想要這些東西。他只想要美元、英鎊、金條。銀票也可以。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只有貨物。

    “滴滴!”

    “滴滴!”

    忽然間,外面有汽車鳴笛。

    張庸走出去一看。發現外面來了一輛黑色轎車。

    仔細一看,居然是凱迪拉克。

    咦?

    凱迪拉克?誰啊?

    然而,車上的人沒有下車。車窗一直緊閉。

    它的後面,還有兩輛車。一輛是普通的黑色轎車。還有一輛是卡車。專門運貨的那種。

    疑惑。

    這是要做什麼?來運貨的嗎?

    隨即看到普通的黑色轎車上面下來一個人,穿着西裝皮鞋,戴着金絲眼鏡。

    他走到小洋房的前面。看到張庸。上下打量一眼。然後遞過來一個大信封。

    張庸:???

    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然後熟練的打開。發現裏面都是銀票。

    “五萬七!”

    “就這麼多!”

    金絲眼鏡霸道的說道。

    張庸:……

    好像哪裏對接錯了?

    荒謬……

    然而,他立刻反應過來。熟練的將銀票藏好。然後點點頭。

    金絲眼鏡於是招招手,立刻有十幾個人進來。將所有的香水、咖啡、紅酒都搬走。然後裝到卡車上。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部搬完。

    張庸:……

    明白了。原來是來交易的。

    老天爺追着餵飯。沒辦法。他正好趕上了。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對方才不會管他是什麼人。反正,我交了錢,你就要給我貨。至於張庸是什麼人。不重要。他們只需要拿到貨就行。

    果然,凱迪拉克很快開走。

    小洋房的前面,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小洋房裏面的貨物清空了。

    張庸默默站在門口。忽然想笑。

    五萬七!

    沒白跑!

    忽然,張庸眼神一閃,注意到了一個熟人。

    誰?

    呂文瀚!

    居然又是他!

    眼睛眯細。仔細觀察。發現呂文瀚低着頭,急匆匆的趕路。手裏提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皺眉。

    這位最近很活躍啊!

    到處跑。

    是忙着重新調整地下黨組織嗎?

    本來不想和他照面的。然而,張庸很快注意到,呂文瀚背後有人跟蹤。

    只看了一樣,就確定是黨務調查處的人。

    當即從臺階上下來。

    伸手。

    擋在呂文瀚的前面。

    呂文瀚內心一凜,以爲是敵人擋在自己面前。

    糟糕!

    落入敵人包圍了。

    擡頭,發現是張庸。正在用一種很難描述的語言看着他。

    “你……”

    “站住!”

    張庸對他說道。

    事到如今,呂文瀚反而冷靜下來了。

    畢竟,他也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了。於是站住。等着張庸上來抓自己。

    神色平靜。

    視死如歸。

    然而,張庸並沒有動手。反而說道:“是黨務調查處的人。你沒有跟他們說,你是我罩着的嗎?”

    “什麼?”呂文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一年給我二十大洋,我保護你周全。沒問題吧?”

    “這……”

    “看我收拾那些傢伙!”

    張庸擺擺手。鍾陽等人立刻端槍衝上去。

    後面跟蹤的黨務調查處特務立刻發現不對。急忙轉身就跑。跑得飛快。

    該死的。居然是復興社的人。

    他們都清楚得很。要是落在復興社的手裏,絕對會被羣毆一頓。

    上次葉萬生都被打了。還被打的很慘很慘。

    葉萬生可是葉秀峯的侄子。連他都扛不住。何況是他們?

    鍾陽等人沒追到。但是足夠了。那邊應該已經知道,呂文瀚和自己有關係了。

    下次動手之前,必定會慎重一點。

    否則……

    嘿嘿。

    “你深夜出來,是要做什麼?半夜宵禁,不是開玩笑的。”

    “我是出來抓藥的。”

    果然,呂文瀚的手裏提着藥包。還有一張回春堂的藥方。

    張庸不知道他有什麼要事。但是,他應該清楚。這大晚上的親自出來,風險極大。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

    “走吧!如果耽誤事就不好了。”

    “那……”

    呂文瀚欲言又止。

    其實,他內心並沒有拒絕。他也想摸摸張庸的底。

    他已經暗中打探張庸的信息。但是瞭解的非常少。這個傢伙從來都沒有在公開的報道中出現。

    他是自己人嗎?絕對不是。

    呂文瀚已經向上級組織查詢過。張庸不是自己人。

    然而,這個傢伙又確實有暗中幫助他的意思。所以,他無法判斷。張庸到底是要做什麼。

    “上車吧!”

    “好!”

    呂文瀚上車。

    車上就兩個人。張庸也不怕嫌疑。

    被唐勝明一說,他現在膽子也大了。既然夫人對自己很欣賞。他怕啥。

    什麼?

    有人說他是紅黨?

    隨便吧。

    他也懶得辯解。

    就跟之前調查紅衣女鬼一樣。

    都不用他開口,自然會有人幫助他辯解。然後倒打對方一耙。

    估計黨務調查處也不敢。

    哪怕查到呂文瀚是真正的紅黨也沒事。你特麼的徐恩增自己就是紅黨,老婆也是紅黨。你全家都是紅黨呢!

    “去哪裏?”

    “鉢羅街。”

    “好!”

    張庸開車。

    路上遇到檢查,拿復興社的通行證。

    居然還遇到了谷八峯。

    這位谷處長,其實也挺忙活。半夜還值班。眼睛充滿血絲。

    “還有沒有紅衣女鬼?”

    “你說呢?”

    “哈。如果有,再抓!”

    “下次你得留個機會給我們。你們不能吃獨食啊!”

    “好!”

    張庸繼續開車。

    沿途和人打招呼。幾乎都是熟人。

    都是之前抓紅衣女鬼的時候有合作的。哪怕不知道名字,也記得臉。

    呂文瀚問道:“紅衣女鬼是什麼?”

    “哦,一羣日本人假扮的。想要製造恐慌。”

    “日本人?”

    “對。罪魁禍首是一個叫做宮本手熊的。前兩天晚上,在江邊被炸死了。”

    “你那時候就是去抓日本人?”

    “對啊。不然去江邊做什麼?花費了我足足一萬大洋。”

    “爲什麼要這麼多?”

    “懸賞啊!那個傢伙老厲害了,我們抓不住他。得懸賞。讓整個魚幫的人出動。好不容易才盯住他的。後來我給了李靜芊一沓銀票,讓她幫我找幾個厲害的人。否則,那些日寇來找我報復,我怕頂不住。”

    “你認識李靜芊?”

    “之前不認識。但是我認識她妹妹,李靜芷。在上海那邊。有共黨嫌疑。後來我們組長怕她出事,於是將她抓起來,後來乾脆讓她加入電訊組,讓她學習電報技術。她有活幹了,也就不折騰了。”

    “你一直都在抓日諜?”

    “對啊。我除了抓日諜,其他的都不會。我們戴老闆讓我抓紅黨爬山虎,我也不懂啊。這件事一直耽擱着。”

    “那你大晚上的出來是做什麼?”

    “有個日諜叫做黑島龍丈,說是日寇皇室成員,在這邊搞風搞雨的……”

    “日諜這麼猖獗嗎?”

    “你們紅黨沒有和他們正面接觸,當然沒感覺。再過幾年,你們就知道了。”

    “我不是紅黨。”

    “算了吧。你和李靜芊如果不是紅黨,我割腦袋給你。李靜芊其實已經暴露。她上次和黨務調查處的人發生過槍戰。肯定被人記住了。黨務調查處的特務,眼力都是很厲害的。看一眼就能記住。她再出來活動,就有被抓捕的危險。”

    張庸也不跟對方彎彎繞繞了。

    沒意思。

    事實證明,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說。

    沉默。

    “你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幫我?”

    “想抱你們的大腿。”

    “什麼?”

    “十幾年以後,這天下都是你們紅黨的。我提前示好,爲自己的下半生謀取一點前程,很合理吧?”

    “現在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刻,你居然看好我們?”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就是這個時候來抱你們大腿,我以後得到的好處才能更多,對吧?”

    “你不怕內部調查嗎?”

    “我又不是紅黨。怕什麼?”

    “你……”

    呂文瀚忽然覺得,這個傢伙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說。

    無論是哪邊,都不會認爲這個傢伙是紅黨。真的。他給人的感覺,就不可能是紅黨。偏偏他又對紅黨很看好。

    真是非常荒謬的感覺。

    完全沒有理由啊!但又不是陷阱。

    如果對方要抓他,哪裏需要什麼陷阱?直接抓就完事了。

    “不過,未來幾年,確實不好搞……”

    “什麼?”

    “以後日寇肯定會打進來的。我們都要和日寇面對面戰鬥。能不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不好說。”

    “打進來是什麼意思?”

    “軍事參議院有一個推演,就是日寇全面侵華。平津、淞滬、金陵、廣州等地,都會淪陷。日寇會一直打到武漢……”

    “推演?”

    “對。軍事參議院那邊模擬出來的。情況很糟糕。”

    “原來如此。”

    呂文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張庸忽然覺得,軍事參議院這個藉口很好啊!

    因爲軍事參議院真的是什麼樣的計劃都有。什麼樣的構思都有。推演也是其中之一。

    本來就是參議嘛!

    你當然是要大膽猜想,提出各種可能啊!

    車到鉢羅街。

    張庸停車。

    呂文瀚下車。

    “呂老闆。等一等。”張庸叫道。

    “你說。”呂文瀚回頭。

    張庸遞給他一個大信封。

    剛到手的,新鮮熱辣。裏面有五萬七的銀票。

    呂文瀚疑惑。

    “這是我借給你們的。不是給你。是給你背後的組織。”

    “什麼?”

    “如果二十年以後,你還活着。就雙倍歸還。如果你犧牲了,就當做是我送你的。”

    “什麼?”

    “走了!”

    張庸開車走人。

    呂文瀚疑惑的打開信封。

    裏面是一沓銀票。

    很厚。

    很多。

    他:……

    二十年以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