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牛頭鬼

    接下來的路上，江海公主化身成爲江海好學生，見着一個鬼怪就問燕裕，彷彿真的在認真學習似的。

    “那是什麼？”她指着前面的無頭鬼怪，問道。

    “無頭鬼。在到處找自己的頭呢，你不打它，它不打你。”燕裕回答。

    連頭都能弄丟，豈配入我幡中？陳靈韻心裏想着，又指着一青頸鬼問道：

    “那個呢？”

    “吊死鬼，脖子上有勒痕。”燕裕說道，“攻擊方式是掐人脖子，弱得很。”

    “所以都是些雜魚嘍？”陳靈韻微笑問道。

    “不然呢？”燕裕無奈斜眼瞅她，“三步五步就能遇到一個厲害鬼怪，那這祕境我們還能打得過去嗎？動動腦子行不行？”

    “都是雜魚很正常。”趙元真也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老氣橫秋地說道，“真正厲害的祕境，你們是沒有見過呢！”

    “你不懂別胡說。”燕裕打斷她道，“靈氣復甦是這樣的，低難度的祕境先出來，然後是高難度的祕境。所以只要你自身的修爲進度，能跟得上靈氣濃度的上限，祕境就不會難到沒法對付的程度。”

    趙元真立刻恍然大悟：她那邊的修真界，沒有靈氣復甦的說法，所以修士探查到某處祕境之後，進去究竟打得過打不過，那完全就是一個隨機概率的問題。

    但這邊終歸經歷過滅法時代，如今是復甦時代的早期，祕境出世是循序漸進的，所以探索難度完全不用擔心，主要問題還是祕境數量太少——但爲什麼我好像沒感覺呢？

    如果陳靈韻知道她心裏的想法，肯定又要開始說什麼“特許經營”之類的嚇人話。但好在趙元真這次並未瞎問，只是默默獨自思索起來。

    衆人穿過漫長山路，又解決掉一部分攔在路上的鬼怪（大多都是負責開路的林檸擊殺），終於登上了半山腰。

    “真元還剩多少？”燕裕忽然問道。

    “七成吧。”林檸回答。

    “那就休息一會兒。”燕裕吩咐道。

    “你就不怕他們找不到我們，直接衝到祕境深處把門將幹掉，把控制中樞拿下嗎？”陳靈韻笑眯眯道。

    “無所謂。”燕裕說道，“我有種預感。”

    “什麼預感？”衆人好奇問道。

    “小周會在門將附近等我。”燕裕淡然回答道，“這是我們隊長之間的默契！”

    “切！”姑娘們紛紛散去。還以爲隊長會說什麼正經話，果然還是對他期望過高了。

    林檸迅速原地坐下，吐納調息，恢復真元。

    陳靈韻也拿出招魂幡，開始往裏頭灌輸真元，煉化其中五鬼。

    燕裕站在山路邊上放風，忽然看見蘇雲錦來到身邊，低聲問道：

    “隊長，伱篤定周紅羽戰隊，不會採取速推祕境的戰術，理由是什麼呢？”

    “不如你自己先想想看？”燕裕笑着問道。

    “嗯。”蘇雲錦認真思索起來，“首先，我剛纔觀察了一下，檸檸的劍光在這種可見度昏暗的環境裏，還是比較容易從遠處辨識到的。”

    “但是我們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遠處有任何陌生劍光，就證明我們兩隊應該是位置隔得足夠遠，沒有辦法互相觀察到彼此。”

    “周紅羽戰隊應該也能發現這點吧，所以他們就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儘快把祕境中樞拿下來，另一個是推到某個進度就停下，守株待兔等我們過去。”

    “如果他們要守株待兔。”燕裕悠悠問道，“你覺得會在什麼位置呢？”

    “門將守關的地方。”蘇雲錦回答說道，“因爲不管我們兩隊從哪裏出發，其目的地都是祕境中樞的位置。”

    “沒錯。”燕裕啓發她道，“還有一點，就是如果他們在前面圍攻門將，這時候我們突然從後面抵達，那會怎麼樣？”

    “他們會被兩面夾擊！”蘇雲錦恍然大悟，“就跟上次龍泉山祕境，安南軍戰隊擔心的那樣！”

    “沒錯。”燕裕笑着說道，“模擬對抗，模擬的是敵對修士爭奪祕境中樞，所以我們遇到那種情況，肯定是選擇落井下石，而不是幫他們一起圍攻門將。”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他們若是提前抵達終點，大概率會在門將位置守株待兔，等我們過去後直接對決，一勞永逸，這樣明顯更加安全——這也是很容易得出來的結論。”

    “大概率是這樣……那小概率呢？”蘇雲錦問。

    “小概率就是門將看起來不堪一擊，或者周紅羽腦子發熱想拼上一把。”燕裕語氣悠悠地說道，“兩種的可能性都不大。真要碰上了，那就自認倒黴唄。”

    蘇雲錦點了點頭，繼續默默思索起來。

    門將是原祕境之主設置的，而這裏是鬼怪類的祕境，說明原祕境之主是豢養鬼物的邪修，設置一個弱小門將的概率確實不大。

    至於周紅羽腦子一熱，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副隊長章懷德看起來是很理智的類型，應該不會自大到以爲他們千辛萬苦打完門將之後，還有餘力去對付黃雀在後的我們吧？

    想到這裏，蘇雲錦暗自鬆了口氣，又看向山上方向。

    看了半天，她忽然遲疑問道：

    “燕裕，你看那裏……是不是像有一座宮殿？”

    燕裕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轉頭問道：

    “你們好了嗎？”

    “我好了。”林檸站起身來，將青竹劍抱在懷裏。

    “走吧？”陳靈韻拿起招魂幡。

    衆人繼續沿着山路上行，隨着隊伍越爬越高，山頂建築的輪廓在黑暗裏也逐漸清晰起來——像是沿着山勢而建的宮殿羣，但仔細看去又覺得有些怪異。

    與其說是宮殿羣，不如說是……

    墓冢羣？

    正如陳靈韻最早時所說，祕境裏若有人造建築，中樞八九不離十就在裏頭。

    衆人紛紛振作精神，迅速抵達建築位置，就看見一座雕像立在正門廣場處。

    雕像爲人型，頸上卻是牛頭，高約五米，壯碩魁梧，肌肉發達，武器是一把三米多長的狼牙棒，被他雙手反握拄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心了。”趙元真突然說道，“這不是雕像，是鬼修。”

    “是使鬼的修士嗎？”林檸好奇問道。

    “不是人類。”燕裕說道，“是走運得了有名字的傳承，踏上修行之路的孤魂野鬼——看它的體型，拿到的應該是牛頭馬面之中的牛頭傳承。”

    “他似乎是在看守宮殿的正門。”蘇雲錦謹慎說道，“如果我們要進殿去，肯定會和他發生衝突。”

    “所以這就是門將？”林檸驚道，“裏面就是控制中樞？”

    “未必。”陳靈韻微笑說道，“但至少這裏肯定沒人來過。”

    如果周紅羽戰隊真的來過這裏，肯定會和廣場上的牛頭打起來……所以他們沒來過這邊，很簡單的推理。

    “打不打？”陳靈韻問燕裕道。

    “當然打。”燕裕沉吟了一會兒，“但未必要在這裏打。”

    大家都聞言怔住，只有陳靈韻立刻領會他的意思，笑道：

    “引進去打？”

    廣場外面地勢開闊，很適合這種巨大鬼物發揮暴力，狼牙棒掄起來就是周身一片。

    但若是引入宮殿裏的狹小環境，叫那牛頭鬼的長兵器發揮不開，燕裕戰隊這邊就能節省許多力氣了。

    “怎麼引？”林檸還是更關心實際操作。

    “哦，簡單。”燕裕說道，“我去拖住它，你們進宮殿裏等着，我再把它引進去。”

    “你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嗎！”林檸大怒。